第一百二十九章 妙不可言
有個老漢在收錢看管自行車，好像是一輛車收一分錢。
老兩口賣了三水縣臨街的房子后立刻在省城買住房，而且是離新街口不遠的地方。
澡堂子門口比較寬敞，已經停了幾十輛自行車，每一輛自行車的車把手前都夾著一個號碼牌。
浴室門口有一個榨甘蔗汁的中年人，此時當然沒有榨汁機，而是用一個如同板凳的東西，一頭有銅板，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孔。
這老兩口只要不把買到手的房子過早的賣掉，以後這房子拆遷，完全可以換到一套二環內的兩居室。
此時的生活節奏很慢，看車老漢光著膀子搖著蒲扇坐在凳子上喝水，嘴裏還哼哼唧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三個人在屋前屋後轉悠，還用鋼捲尺丈量，早就驚動了主人，他們見黃道舟這麼認真，知道有戲，沒有上前打攪。
然後幫著拉鋼捲尺，這個只有兩米長的鋼捲尺是煤球長的公物。
也是因為洗澡是社會主義職工的福利，窮得如黃道舟這樣的家庭也捨得去澡堂子洗澡。
黃瀚默默地和_圖_書聽著老兩口講賣房子的原因，聽到此處覺得妙不可言。
浴室里跑堂的大多數是飲服公司的正式工，他們哪有服務意識？不僅僅呼來喝去根本沒拿顧客當回事，還幫著熟人、關係戶插隊、搶位置。
她倆在省城也幫父母看好了兩間房子，雖然只有不足三十五平米，但是完全夠老兩口居住，早跟人家談好了價錢，也是九百塊。
跟後世浴室都是私人經營截然不同，此時沒有一家私人的浴室。
三水縣的澡堂子都是十二點開門，那時門口掛一個寫著「開湯」的木牌子。
經過測量，房子臨街的總長度不連「滴水」十一米三十公分，再量南北距離，房子連院子的寬度九米五十公分，同樣是不連「滴水」。
後世的他就不喜歡在家裡洗澡，而是喜歡泡堂子，甚至於在澡堂休息區碼字，有時候一個下午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
「滴水」是個什麼意思呢？
然拆遷時沒人承認，都是量牆體，屋檐下的地盤肯定不算做建築面積。
和*圖*書那水明明就是肥皂水、尿、鼻涕、人身上污垢的混合液，「養人」從何說起？
一般情況下，騎自行車來洗澡的還就真不敢省寄存自行車的一二分錢。
這時一輛永久牌二八型自行車不僅僅需要工業券，還要花費一百八十七塊幾毛錢。
他立刻跑上前拍馬屁道：「爸爸英明。」
因為他的兩個女兒都嫁到省城，她倆都是中專畢業，乾著國家分配的工作，工資、福利都不錯。
黃道舟因為要核算廠里的木料、量瓦工新砌院牆的高度，這個工具必不可少，用舊了、生鏽了可以以舊換新。
書友們別誤會，這種堂子是很大眾的那一種，一點點也不涉黃。
哈哈……
心情不同，瞧什麼都覺得順眼。
母子二人一邊說話一邊樂一邊東張西望，樂在其中，根本不管正午的太陽在炙烤。
省城的房子貴著呢，雖然比不上北上廣深，也是二線城市中的排頭兵，跟杭城的價錢差不離。
可以理解為自己家的房子，下雨天屋頂流到地面的水不應該滴到鄰居的
www.hｅtuboｏk.ｃom.com地皮上，因此私房的外面一圈其實應該是房主的地皮。單位發洗澡票是這個時代特色之一，只要是單位都發，多少不同罷了，黃道舟每個月能夠拿到八張澡票。
還有一個原因，看車人見你不給錢，他不敢偷車，但是有可能把你的車藏起來。
所以澡堂子里沒有哪天不吵架，小時候的黃瀚經常看見幾個光溜溜的人跳著腳罵娘，那玩意兒直晃蕩……
兩個女兒都要上班，這時又沒有執行雙休日，根本沒辦法來三水縣照顧父母。
「甘泉池」隸屬於飲服公司，上級單位是商業局，生意好得很，跑堂的都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黃道舟算了算，房子加院子佔地面積超過一百平方米，三間一廚的建築面積接近六十平方米。
「甘泉池」是當下三水縣最好、最大的澡堂子。
因為這個時間段，發案率最高的就是盜竊自行車。
是家裡舉足輕重的大家當之一，忽然間發現自行車不見了，真能把人嚇死！
這明明就是污水呀！可是老澡客卻樂呵呵道：
www.hetubook.com.com「這水洗澡可養人呢！」
他倆從東邊的一條巷子又繞到了街上，這條巷子的街對面就是電影院的西院牆，也就是黃瀚這兩個月賣茶葉蛋的老地方。
張芳芬牽著黃瀚的手又轉到了看上的房子南面，黃瀚發現也轉回來的黃道舟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鋼捲尺。
這一切，讓黃瀚覺得倍感親切。
此時黃瀚心裏在想，如果西大街的房子到手了，到了冬天自己完全可以吃完午飯就跑去「甘泉池」洗澡。
在電影院對面這條長長的巷子里黃瀚瞧見了叫做「甘泉池」的澡堂子。
人家一開門，黃瀚就去洗澡，那水肯定很清澈。
後世去省城兩個多小時足夠了，現在的交通及其不方便，運氣不好要坐一整天公共汽車。
這戶人家也姓黃，祖上也是小業主，成分不好，想賣了房子去省城買兩間房子，以後就在那裡生活。
黃瀚知道，那裡妥妥的是省城中心地段，如果有可能，黃瀚都想買下來。
浴室敞開的窗戶傳出特有的「嗡嗡……」聲，不時還有人吆喝「賣冰糖葫蘆」……
言下之意m.hetubook.com.com洗澡水是「湯」，既然是「湯」就該有料，有尿、鼻涕、污垢理所當然，瞧上去像牛奶有什麼稀奇？
黃家老兩口退休了，由於下放勞動了十幾年，落下了一身病，太需要人照顧。
那時因為有洗澡票的人家很多，而街上的澡堂子只有三四家，每天每一家澡堂子都爆滿，有時候等半個把小時都找不著座位。
碼字碼累了下到池子里泡一泡，出二十塊錢讓人做個足底按摩，或者揉揉肩膀按摩頸椎，真的倍兒爽。
只不過八一年之前的洗澡記憶太不堪，對於黃瀚來說根本不是享受而是遭罪。
其實人家澡堂子已經實話實說了，他們掛出的牌子就是「開湯」。
好不容易有了位置脫了衣服下池子，卻發現池子里都是人，只能伸胳膊用毛巾沾水洗澡，往往這時水都變白了，看上去像牛奶。
他們原本有個兒子，是家裡的大小，不知是什麼原因在十年前死了。
男子浴區不可能有任何異性，連浴室里的老闆娘都進不去，當然不可能有色情交易。
黃瀚有時真的搞不懂，那時候的人怎麼會如此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