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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問題是，李沅是主公的妹子，也算他的主子，他如何敢反駁？只能熄了宣揚神葯的念頭。

「末將申花生，拜見君侯！」申花生被帶到唐侯府，面見李洛。

所有民間產婆都歸她管理，她就可以通過產婆們接觸到大量孕婦，親自觀摩練手，增長經驗。

可問題是，沒有比蟲卵更直觀的實驗了。她雖然知道顯微鏡的原理，可是也沒時間造這個東西，那肯定是很細緻的活兒。

「判處夏璟等三人漢奸罪，判處腰斬之刑。立刻執行！」李洛下令，厭惡的揮揮手。

然而，這已經是目前做的最好的了。

李洛忍不住哈哈大笑，「你才十六吧，年紀這麼小，病人如何不害怕？放心，這日子久了，你婦科名醫的名聲傳出去，到時就忙不過來了。」

崔秀寧卻是說道：「天下哪有什麼神葯，張司院，你可千萬不要宣傳什麼神葯，不但不能宣傳，還要告訴百姓，是葯三分毒。這青霉素雖是新葯，卻也有風險的。明白么？」

唐侯？蒲壽庚淡藍色的眸子輕蔑的掃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年輕人。「哼，我蒲壽庚見過大元天子，見過宋國官家，南洋各國國主，就連諸族君長也見過不少，卻從未聽過什麼唐侯！」

一個人能作惡到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地步，那絕對是魔頭的段位了。

「殺！殺了這個大惡人！」

比起這幾人，以前被斬首的梅全祿，簡直死的太舒服了。

倘若這個實驗不是在潮熱的海東做，而是在中原做，就是一個月也未必能發現清水生蟲。甚至，蟲卵根本沒有機會長大就死了。

很快，又一道唐侯令發出：「封李沅為亭主，位在上卿之上。」

「諾！」幾個警士押解著出去。

他們很難認識到微生物的存在。

「怎麼樣，在這還滿意么？」李洛笑問。

這五十個學生一放進軍中任職，加上第一批十幾個軍官生，總共有六十多人。其中位置最高的，已經升到團一級的團副和謀長，聯級的也有好幾個。

這是李洛和崔秀寧聯合設計的醫師制服。領口繡的葫蘆，也出自「懸壺濟世」的典故，所以葫蘆向來是中醫的代表。

這些中醫們簡直不敢相信什麼青霉素竟然能治病，因為，老祖宗的醫書上，可是從無此說啊，夫人又不是名醫，所謂人命關天，他們如何敢信？

當天下午，海邊法場，幾乎人山人海，觀看行刑的唐國百姓，足有幾萬人，將法場圍得水泄不通。

半年前，崔秀寧來海東，在海東醫院專門講了一堂課，教授海東醫師如何培養青霉素。

「大胆蒲壽庚，見了唐侯如何不跪！」押解蒲壽庚的警士喝道。

夫人雖然是海東主母，讓他們很是尊敬，可和圖書是在醫術上，如何能讓他們心服口服呢？

「申花生，你的效忠，夫人已經盡告於我。你是個將才，之前在元軍做百戶，那是他們不相信漢人。不然以你之才，千戶也盡可做得。如今即將征日，吾可抬舉與你，升你為聯長，隨吾出征。」李洛開門見山地說道。

清水生蟲的現象，他們以前都是見過的，可卻一直以為，蟲子是從外面進入水裡的。

「諾！末將告退！」

任命完一批軍官，李洛又和崔秀寧去海東醫院，觀摩「土造青霉素」。

之前，他的確打算好好宣揚一番，一方面宣揚夫人的功德，一方面也彰顯海東醫院的成就。

蒲壽庚整張老皮都被剝下來，成為一隻裝草的人皮口袋。然而沒了皮的蒲壽庚，偏偏一時半會不得死……

海東氣候潮熱，大半個月後，醫師們竟然發現，盆里出現了小蟲子。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些小蟲子，半個月前是以他們看不見的方式，存在於水中。

那一刻，他們不由都是心中頂禮膜拜，夫人真是神人啊，對於醫術也如此精通！

聯長可是統帶三百多兵的軍官，雖然比不上團總，但他只是個降人，又非唐侯嫡系故舊，能抬舉他為聯長，絕對算是重用了。

三個腰斬的漢奸，都斷成兩截了，還在地上爬呢。

主持行刑的官員是法堂和刑曹的主官。新的唐侯令規定，法堂負責審判，刑曹負責起草修訂律法，監督堂署衙門的司法是否符合法條。

自古宗室貴女，依次是公主郡主縣主鄉主亭主，亭主雖然最低，卻也起碼是侯爵的女兒或姐妹。

李洛雖然進位唐侯，但只在很正式的場合，才被臣下稱為「君侯」，除此之外，都是稱呼為主公。

「是是是！夫人所言極是，屬下遵命，遵命。」張司院忙不迭的領命。

蒲壽庚冷哼一聲，「大丈夫處事，要麼五鼎食，要麼五鼎烹。我蒲壽庚活到七十五歲，享盡了人間的榮華富貴。有何懼哉！」

君侯，主要是唐國百姓對李洛的稱呼。

不錯，這些「軍醫」雖然連半吊子都不算，但起碼能用了。

尤其是隊，目前大多數隊只有一個主官，或者有主官沒有隊副。這些空缺，是李洛故意留出來，虛位以待他的學生的。

「經查夏璟、田真……所犯漢奸罪，證據確鑿。按唐侯之令，判處腰斬之刑，即刻行刑！華夏三九七八年、唐侯元年五月十九。」

於是，他們對培育青霉素再也沒有絲毫抵觸情緒，而是按照崔秀寧教授的法子，認認真真的開始了培育。

「這些青霉素如何？可曾試過？」李洛有點心虛的問司院醫師。

如今民間孕婦生產風險很大，產婆技和_圖_書術不過關也是重要原因。

李沅很高興地說道：「謝謝兄長！這真是再好不過了！」

一個司堂醫師，本是他的下屬，又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本來絕無可能否決他這個司院，名醫。

李沅笑道：「這裏好得很，小妹非常喜歡。現在教了幾十個學徒，每日主要就是授課。」

「唐侯饒命啊！我願意歸順唐侯……」夏璟看到蒲壽庚竟然被下令剝皮楦草處死，頓時嚇得肝膽欲裂，如同失去父母保護的三歲孩子。

李洛點點頭：「好好摸索，這將來，你還要擔負更多的東西。這婦科醫術，尤其是婦產一項，極其緊要，務必用心鑽研。我再下一道令，讓海東所有產婆，必須在海東醫院挂名，讓你管理。」

半年來，研究細菌竟然成為海東醫師們最重要的工作。雖然他們現在不可能有什麼成果，但都進一步證實了一點：細菌絕對存在，而且很多疾病，都是細菌引起！

看到蒲壽庚被押到法場，圍觀的百姓人人情緒激憤，恨不得撲上來生啖其肉。

真的是……簡單粗暴啊。

直到兩個時辰后，百姓們才人心大快的散場回家。很多人回憶起行刑時的情形，仍然感到驚悚無比。

念完蒲壽庚的判決文書，又宣讀對夏璟等三個漢奸的判決。

男兒大丈夫，功名但求馬上取。這是申花生的理想，如今有了用武之地，他哪能不激動？

……

一百個所謂的軍醫，也是要出征的。

最後，李洛也沒有忘記去看望李沅。李洛正在婦科堂給一班女子授課。見到李洛，立刻迎過來。

「君侯如此信重，末將感激涕零，必定赴湯蹈火，肝腦塗地，在所不辭！」申花生以頭觸地，斬金截鐵地說道。

醫師們看到水裡什麼都沒有，就回答說乾淨。

這是李洛利用自己學生徹底掌握兵權的第一步。

李洛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為了讓那些產婆聽話，我再封你為亭主。」

這次才明白，原來蟲子一直在清水裡，只不過慢慢長大，才能讓他們發現。

這一下，醫師們頓時恍然大悟，算是「真的明白了」。崔秀寧的細菌學說，等於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打開了嶄新的一扇門。立刻啟發了他們，之前很多知所以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問題，竟然都迎刃而解。

沒得敗血症么？李洛頓時鬆了口氣，再怎麼樣，起碼有用。總比沒有強得多。

李洛眼睛一亮：「結果如何？」

所以，崔秀寧不可能解釋蟲卵不是微生物，而是趁熱打鐵的告訴醫師們，酒麴之所以能釀酒，就是因為裏面有一種微生物，食物之所以發霉變質，也是因為有微生物導致的。

李洛看都不看這幾個漢奸。雖然蒲壽hｅtubｏｏk.ｃｏm.ｃｏm庚是個魔鬼，卻比這三個漢奸硬氣多了。這三個人，完全就是貪生怕死的軟骨頭。

崔秀寧就吩咐，將這盆河水在醫院放大半個月，再看看水裡有什麼。

夏璟等三人魂飛天外，嚇得癱軟在地，被警士們塞住嘴巴，死狗一般架了出去。

如今虎古是近衛騎千騎長，團總空出一個位置，就讓朱頷做了團總。虎士團有左、中、右三個聯，只有右聯長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剛好讓申花生補缺。

「你這勞什子唐侯，想必也是宋國餘孽吧？哼，你以為佔據海外一島，就能恢復你們漢人江山么？真是白日做夢。等到大元天兵一到，爾等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去？」

申花生告退之後，李洛隨即寫下一道手令：「任申花生為虎士團右聯長，此令！」然後用印，交由親衛下達給虎士團的團總朱頷。

李洛來到海東醫院，發現土製青霉素已經做出了上千套。每一套，都是一個小瓷瓶，一根魚皮管子，一根魚骨空心針頭，一個用作吊瓶的蒸餾水瓷罐。共四樣東西，全部放進一個小木盒中。

唐國的堂署衙門，具有獨立的司法權，為了防止其權勢太大失去制衡，就以刑曹牽制堂署。倘若刑曹發現堂署的司法環節有問題，就可以質疑或彈劾。

「蒲老賊，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啊！」

一個身穿黑袍、頭戴獬豸冠的年輕法士，來到法場展開判決文書肅然宣讀：「經查蒲壽庚……所犯顛覆漢家社稷罪、屠戮漢人罪，證據確鑿。按唐候之令，兩罪並罰，判處剝皮楦草之刑，即刻行刑！華夏三九七八年、唐侯元年五月十九。」

如今聽夫人這麼一說，他才明白當初幸虧聽了李沅的話，沒有宣揚神葯。不然夫人這次一定會訓斥自己。

「小妹見過兄長，嫂嫂。」李沅很乖巧的行禮。她穿著一身潔白的宅袖漢服，領口綉著一隻葫蘆，頭戴黑紗網巾，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這個法場，去年底處決過梅全祿，現在要處決蒲壽庚了。

「蒲壽庚，你快要死了，而且死的很慘，你知道么？」李洛冷冷道，目中都是森森殺氣。

為何大多數古人習慣喝生水？就是因為看不見水中的蟲卵，更別說水中的細菌了。

那個慘吶……真是想想都可怕，晚上都會做噩夢哩。

這個實驗，頓時讓醫生們心服口服，他們這才相信微生物的存在。

四樣醫療器材，沒一樣是靠譜的。這要是給傷員注射進去，嘖嘖……不敢想，生死有命哦。

這申花生已經通過考驗，經過特察局的暗中觀察，的確可用。

而這青霉素，就是微生物的一種。但是，青霉素能克制其他多種有害的微生物，就像是貓和*圖*書能消滅老鼠一般。

李洛道：「你是無所畏懼，可惜啊可惜，你的家人，蒲氏滿門都被誅殺。你有一百多個兒孫，可到頭來連個祭祀的後代都沒有，這滋味如何呢？」

獨立的司法權，必須建立在公正執法的基礎之上。

「結果竟然好了！而且是立竿見影的快啊，這青霉素，真是神葯！」

「你自去安排罷，明日就要動身出發！」李洛端起茶碗。

蒲壽庚哈哈大笑道：「那又如何？這世間遭遇滅門慘禍的，豈止老夫一人！老夫光在泉州，就殺了幾萬漢人。宋國宗室幾乎被老夫誅殺一空，不知道多少趙宋貴女，被老夫賞給部下成為豬狗不如的賤奴，生不如死。死在老夫手裡的漢人，何止十萬！老夫，早就夠本了。」

李洛懶得再和這已經淪為魔道的蒲壽庚啰嗦了，下令道：「來呀，塞住他的嘴。傳令大法堂，判處蒲壽庚屠戮漢人罪、顛覆漢家罪，處以剝皮楦草極刑！立刻執行！百姓皆可來觀刑！」

這次，李洛帶了三十個軍官生來海東，剩下二十個軍官生留給了鄉勇。

但他的打算，被醫院婦科堂的司堂醫師李沅，給否了。

至於崔秀寧說的細菌和病毒，他們雖然相信，卻把細菌和病毒與邪毒混為一談，認為不過是兩種說法罷了。

所以，李洛再次寫了一道長長的委任狀，任命來海東的三十個軍官生，為隊長、隊監、隊副。

此人正是那種罪大惡極、殺人無數的大惡人，他被稱為泉州王，曾經令無數閩粵百姓家破人亡，逼迫漢人信奉某某教。此人還是個腦後生了反骨的白眼狼，他受大宋重用，結果不但投降了韃子，還為虎作倀，幫韃子滅宋，甚至慘毒無比的屠戮幾千趙宋宗子。

他此時已經不是小小什長了。上次剿殺蒲氏私兵時，由於表現過人，被崔秀寧提拔為隊長，和他在元軍時的百戶差不多了。

蒲壽庚，以及夏璟、田真等幾個漢奸，被帶過來見李洛。蒲壽庚見了李洛仍然滿臉倨傲怨毒的神色，而夏璟等漢奸則是一見面就撲通跪下，砰砰磕頭求饒命。

李沅乃唐侯之妹，唐國公室貴女，她得封亭主，官吏百姓們都不奇怪。

哎呀，不能提不能提。觀看行刑的百姓，議論紛紛的同時一致決定，回到家裡千萬不能給渾家孩子細說，免得唬到了。

其實，這個道理真的很簡單，為何中西方的古代醫生都沒有重視？因為，沒有人會無聊的舀一缸清水，然後天天觀察，直到看見蟲子為止。

「起來吧。只要你忠心用事，吾當然不會冷落英雄豪傑。好生做，自有你的造化在。」李洛抬手說道。他現在的說話語氣，已經和這時代的上位者毫無二致。只有和崔秀寧交談和圖書時，還保持著後世的說話風格。

李沅有點不好意思了，「很少。這半年了，只治療過三個，接生過兩個。他們看我太小，很多女病人和孕婦來到醫院，知道我是主治醫師，立刻不看了。」

兄長把管理產婆之權交給自己，自己就真能為唐國出點力了。

現在的唐軍各團，團一層級的軍官，無論是團總，團監，謀長（原來的策劃長），還是團副，教導長等，都是滿編的。但在聯和隊這兩個層級，卻有不少空缺。

蒲壽庚的大名，不但南方移民婦孺皆知，就連北方移民，也都聽說。

這五十個軍官生，已經培訓了五個多月，學了不少近現代的軍事知識，在冷兵器時代同樣很管用。而且，除了劉衛泰一個人外，其他四十九人，之前不是保安團的什長伍長，就是江華鄉勇的什長伍長，本來就算老兵。

司院醫師回答：「只試過一個人。兩月前一個匠師受了工傷，傷口惡化，持續高燒不退打擺子，就是雙黃等藥物也無可奈何，眼看就不行了。屬下只能吩咐吊一罐青霉素，就算死馬當作活馬醫。」

崔秀寧能把他們啟發到這一步，其實已經足夠了。

「諾！」幾個警士一撲而上。

走完這道程序，法堂的黑衣行刑隊就走了出來。法堂行刑隊只有十人，卻都是從軍中挑選出來的，專門用來處決犯人。

李洛又召見了半年前崔秀寧招募的一百個戰地軍醫學徒。這些學徒都很年輕，李洛抽查醫治刀傷箭傷，以及如何注射青霉素的問題，都能答得上來。

崔秀寧道：「沒收過女病人么？」

當中下層軍官大多數是自己的學生，將領想背叛就難如登天。

「老天有眼，唐侯英明！蒲老賊，你的報應到了！」

「殺！殺蒲壽庚！殺了這個老畜生！」

他們，已經完全能勝任隊長級別的軍職，甚至會做的比他們的上級更好。

「宣讀判決文書！」年輕的法堂官員下令。

崔秀寧卻很無語，因為她很清楚，水中看不見的蟲卵，根本就不是微生物啊，細菌才是。她其實耍賴了。

李沅臉紅了，「兄長說笑了。說到婦科醫術，我和養母差遠了，也就剛入門而已，哪裡能說婦科名醫。只是，上次嫂嫂給我講了不少婦科醫術的道理，小妹覺得很是有用，這幾個月，一直在摸索。」

於是，崔秀寧就做了一個簡單之極的直觀實驗。她讓人在河裡舀了一盆水，展示給所有醫師看，問他們，水是不是很乾凈。

「諾！末將謝過主公抬舉！」申花生大起知遇之感，對李洛的稱呼不知不覺間就從君侯變為主公，這表示他已經認李洛為主，不會再三心二意。

忙完立國建號的事後，李洛還要處理一件事：處置蒲壽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