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恢復中原
第516章 朕，乏了
忽必烈長長出了一口氣，「派人去吧，去接回我的忽都迷失。大元公主，不能落在叛軍的手裡。」
高麗可是盛產金銀的地方啊。
要是鎮壓屠殺，立刻就是到處反旗，唐軍再大舉北伐……這根本就是偽唐的陽謀。
不說這些三品四品的高官，就是六品七品的官位，此時也讓他們羡慕。
「你瞪什麼瞪？」王賰怒了，突然一伸手，啪的一聲抽了忽都迷失一耳光，抽的她頭髮都散了。
對於李洛來說，回來的路上滅掉流求，只不過是摟草打兔子，順手為之。
「你們都退下吧。」忽必烈有些疲憊的揮揮手。第一次在大臣面前露出那種無力感。
東順侯，按照唐制說起來只是二品，對曾經的高麗之主來說，實在是尷尬了些。
大殿中的漢官，也都有點心慌，尤其因為髡頭辮髮令升為中書右丞的留夢炎。更是擔憂起來。
糧食一百多萬石，紵布九十余萬匹，食鹽七萬多石，戰馬三萬多匹，牛十二萬余頭，騾馬九萬多頭，還有大量的絲綢，玉器，皮貨，人蔘，東珠等物。
高麗大臣固然覺得很沒面子，就是唐主李洛，也很不悅。
他怎麼敢？
突然，王賰慘叫一聲，身子彎成蝦米一樣，痛的五官都扭曲了。原來忽都迷失竟然一膝蓋頂在他的要害之處。
和李洛鬥了好幾年，他真的有些累了。李洛的實力一天比一天大，而大元卻喪師失地，無可奈何。
尤其是蒙古女子忽都迷失，更是苦膽都快吐出來了，一副害了重病的樣子。
同時，李洛也訓斥了王賰，說他「無治家之能，逞威于婦人」，讓王賰無地自容。
更重要的是，叛軍以高麗為基，駐紮大軍虎視眈眈，如同一把尖刀抵在大元腹心之地，實在太被動了。
船艙之內，高麗王一家正在暈船，嘔吐不已。
上船之後，很多人回望高麗故土，都留下了眼淚。
多少代的苦心經營，一朝付諸東流。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北地的漢人對大元很是仇視，抗稅抗役，反抗不斷，都處都有人煽動他們反元，說什麼殺韃子。
自古帝王，還沒有一個能吞掉整個東國的。
「桑哥，你實話告訴朕，今年北地還能收到多少糧稅？」忽必烈漠然看向桑哥，「朕不想聽虛假的好話。」
東順侯夫婦鬥毆之事，很快就稟告給了李洛，就連其他船上的高麗世族和大臣，都知道了。
如今，想方設法出仕唐廷，才是唯一的希望了。
這還得了？
忽必烈忽然冷笑起來，「漢人為何被煽動，那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是蠻夷。可如果他們頭上的不是蠻夷呢？」
可大元沒了水師，根本無法打破這個僵局。這讓叛軍的氣焰越發囂張啊。
大唐國庫都裝不下了，銀荒也能進一步緩解。
忽都迷失捂著臉蛋，側著披頭散髮的腦袋定定看著王賰，突然嘶叫一聲就撲上來。
四月二十四，唐主下令，除了高麗軍屬和匠屬遷往南方外，世族大姓全部遷往南方和西北。
「你說什麼？」忽都迷失有氣無力的抬起頭，恨恨盯著王賰。
這東順侯，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起碼，他可以做個「大男人」。
「叮鈴」一聲，一支金步搖從女人頭上滑落，掉在船艙的木板上。
這才結束朝會多久？看來留夢炎動作很快。
當真是世族跌倒，李洛吃飽。
伯顏苦笑道：「大汗，是不是還不到時候？這一招，不到萬不得已，實在是……」
「大汗，是不是派出使臣，接回公主？」伯顏知道忽必烈心中所想，大著膽子出言打破朝堂上如同凝固的氣氛。
「喳。」禮部尚書立刻領命。
遼東的乃顏，一邊布置大軍防禦高麗方向的唐軍，一邊親自來大都彙報，他很擔心李洛得寸進尺，突然攻打遼東。
誰也不敢肯定。
這一去，今生今世再難北歸也。
原本不放在眼裡的區區豺狼，竟然成長為獅虎，開始對大元虎視眈眈了。
劉拓稟報道：「回陛下，流求島上只有十多萬人口，卻有個英祖王，國就叫英祖。這島上風俗，略似中原，又似瀛州，島上漢人還不少。」
打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痛快的么？
如此一來，叛軍在西北以黃河和長城和大元對峙，在南方以長江和大元對峙，在東北以鴨綠水和大元對峙。
統治高麗數百年的世族門閥和寺院，就這麼被硬生生的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來，成為普通富戶和一般寺院。他們多年的積累，九成便宜了李洛。
王賰神色威嚴地說道。
這一耳光結結實實抽下去，王賰竟然渾身興奮的起了雞皮疙瘩，舒爽的差點叫出來。
想到王賰，李洛不由嘴角一彎。
擒獲他國君長，問罪於前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留夢炎苦思冥想，慢慢的，想出一個看似荒謬的法子。這法子有用，可太過荒誕，也不到時候，留夢炎不敢說。
和*圖*書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大唐海疆，只能有一國存在，那就是大唐。
因為，大元在中原，仍然有幾十萬大軍。
當初的江華郡郡守鄭律，因為和唐主有舊，竟然封了東州丞的官職，協助李翼治理東州。
一千萬……
或者說，大汗越來越重視西邊，越來越不重視中原了？
忽必烈聽到乃顏的彙報，臉色鐵青，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這件案子，竟然牽扯出一系列的藏匿金銀案。好幾家人被家奴告發，落了個悲慘下場。
因為畢竟做過一國之君，李洛大方的撥了一艘中等商船給王賰。
乃顏更不明白的是，為何大汗會留下自己密議。
劉拓為何突然說些這些？他是想佔領流求。
李洛的御船之上，唐主舉著豪華的龍紋望遠鏡，正在極目海天，忽然看到一條海鷗從海里抓起一條魚，魚兒尾巴掙扎時甩出一串水珠，清晰無比。
桑哥跪下來，「大汗，奴才估計，要是漢人的心氣無法壓制下去，今年最多收個五百萬石錢糧。」
大量的土地莊園和山林水澤，以及金銀銅礦被收為國有，數十萬奴隸和私兵被遣散，每天都有巨額錢糧運到唐軍大營，登記造冊。
遼東的宗王乃顏說道：「大汗的意思，臣不明白。」
「李洛封高麗王為東順侯，封公主為東順侯夫人。改高麗為東州，高麗大根腳的好人家，都遭到叛軍荼毒……」
算算日子，回到江陵萬壽節也到了。高麗這個自己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終於到手了。
不但文武大臣，就是諸王和乃顏汗，都戰戰兢兢。
李洛看著東南方的海域，「如今那島上，是何景狀？」
忽必烈抬起頭，這一刻似乎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四月二十五，唐主正式將東州民政大權交給新上任的東州牧李翼。再令大將楊序統十萬大軍鎮守高麗，封鎖鴨綠水，同時招募東州新兵三萬人。
王賰坐在忽都迷失身上，左右開弓，噼里啪啦的連扇幾個耳光，打的忽都迷失鼻青臉腫。
「嗷——」王賰捂著胯|下，身子直哆嗦。
正在這時，一個怯薛侍衛進來，「大汗，中書右丞留夢炎，給大汗的密奏。」說完遞上一份墨跡未乾的奏章。
頂級門閥金氏主動投效唐廷，頓時造成了很大影響。大小世族紛紛捏著鼻子主動合作，各大寺院的寺主也表示忠於大唐。
加上繳獲的高麗王室的金銀，李洛在高麗的貴金屬收穫，共能鑄造兩千萬銀和圖書元，兩百萬金幣。
如此一來，就是藏匿了金銀也沒有用。因為人都要離開了，你把金銀藏在地下有什麼用呢？
「哼，你最好記住，我如今是東順侯，你只是東順侯夫人，不要忘記夫為妻綱，懂么？今日這一耳光，就讓你知道，什麼是婦德。」
所以，元廷竟然不敢鎮壓抗稅抗役，只好能收多少就收多少，沒有過於逼迫。自從偽唐佔據陝西，北地漢人的心氣就變了。
惡人，自然有李翼來做。他是臣子嘛。
唐主看到每天飛進東華宮的清單，龍心大悅，整天一副笑模樣。
可是，他們卻沒人羡慕封了東順侯的高麗王。
而大元，卻處處被動，似乎開始不是對手了。
算下來，價值已經摺合白銀兩千多萬兩。就這，還沒有收完。
王賰打她？
本來，元廷是抱著打亂中原也不怕的態度，變本加厲的徵收錢糧。可如今，百姓被煽動，竟然集體抗稅抗役。
至於結果，李洛壓根懶得想。一個原始階段的小國，區區幾千烏合之眾的兵馬，要是不能一戰而下，那也太無能了。
「大汗。」伯顏也跪下來，「奴才從來只對大汗說實話。如今，勇士們仍然士氣高昂，戰心如虎。可北地漢人的心，都不在大元了。這反抗之心被煽動起來，要平滅下去就難了。」
幾個兒女看到父王母后廝打成這樣，嚇得臉色慘白。
如今，偽唐佔據了整個南方和陝西不算，還吞下了安南，占婆，蒲甘，日國，高麗五國，聲勢之大，如日中天。
「哈哈哈。有趣。」這尊貴的男人哈哈大笑，很是愜意。
生日宴會上，高麗廢君要為自己祝酒的。
「以奴才看，要是逼迫太甚，就會到處有人造反，而且一定聲勢浩大。要是叛軍乘機進攻，我們就真的很難守住中原。」
又是開疆拓土，又是大發橫財。
這就是水師強大的好處。
……
「加上商稅，和奴隸的產出，最多也就一千萬頂天了。」
結果，林氏家主和嫡系男丁皆被斬殺，告密的家奴重賞。
王賰心中說不出來的解氣和痛快。他發現，不做高麗王了，自己反而不怕這個女人了。
「嘔——」船一晃，忽都迷失又是乾嘔一聲。
而忽都迷失，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打懵了。
這樣下去，就這個錢糧，都不用李洛北伐，大元在中原就待不下去了。
就連日國幕府，都知道要佔領流求。可見明清皇帝，當真大而無當。
萬一和圖書，萬一偽唐真的北伐成功，大元退出中原，那自己的下場……想到這裏，留夢炎就不寒而慄。
有李翼和楊序在，東州可保無虞，就能順利的推行唐廷在東州的同化政策。
此時，他們很是羡慕李簽。聽說李簽在南方封了侯，做了正三品的鴻臚寺卿，成了唐國貴族。
四月二十六，唐主李洛離開東州，浮海南下。同行的，是首批被強迫遷移的高麗世族和大臣。他們帶著可以保留的最後財產，跟著李洛去往前途難料的南方。
地圖上一看，大元竟然被隱隱三面包圍！
忽都迷失趁機將王賰按在船板上，奮起五指山，「啪啪啪啪」扇的王賰眼冒金星。
兩人頓時廝打在一起。
能不愜意么？
「喳！」大臣們都退出大明宮，只有伯顏等幾個心腹大臣和宗王。
「陛下，前面東南大島，便是流求。」水師都督劉拓侍立在李洛身邊，指著東南方向。
王賰哼了一聲，「這艙中，都是你吐的髒東西，真是噁心。」
要是沒有官做，他們到了南方，很快就會徹底敗落。
「大汗，這偽唐姦細，到處暗中煽動漢人，漢人的膽子越來越大，他們竟然拿南方的偽唐撐腰了。地方上的漢官豪族徵收錢糧，百姓還拿李洛威脅，說什麼你今日|逼我們，到時唐軍北伐，看你們是什麼下場。」
李洛點點頭，「你自去安排。朕，乏了。」
因為這給他帶來了麻煩。
可憐堂堂大元公主，蒙古大汗的掌上明珠，竟然被王賰不要錢的扇耳光。
滿打滿算不到一個月，他五路出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收了高麗，得民四百多萬口，金銀二千多萬。
此時的東順侯王賰和其夫人忽都迷失，也在南下的船隊中。
朝廷的稅越來越難收，勞役越來越難抓，新兵也越來越難招募。北地漢人的民心，早就在偽唐那邊了，難吶！
截止到四月底，光銀瓶就收繳了四十多萬個，摺合白銀七百多萬兩。金瓶五萬多個，摺合黃金八十多萬兩。
此時，又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義州林氏，藏匿銀瓶五千多個，金瓶一千多個，被家奴告發。
貴族夫婦鬥毆可不是小事，事關尊卑倫常。而天子，是倫常的維護者。起碼在天下人看來是這樣。天子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就不能沒有表示。
忽必烈聽到留夢炎，神色更加寡淡，可是等他看到奏章，立刻就笑起來。
忽必烈哼了一聲，「很多事，身在局中反而難辦和*圖*書，抽身而出反而好辦。中原漢人對我們蒙古官人的反抗越來越大胆，南方偽唐勢大難制，一旦他們北伐，有漢人支持，到時想做也晚了。」
伯顏看完也笑了起來，「這老奴才，竟然和大汗想到一塊去了。」
於是，李洛不得不下旨訓斥了東順侯夫人忽都迷失，讓她謹守婦道。
聽到這個數據，忽必烈眼皮子一跳，這個數目，只有去年五成，前年三成，明年只會更少！
可謂各打五十大板。
劉拓既然想打，那這軍功就給水師。反正水師很久沒有立功了，總要給點打仗的機會。
流求島，是很重要的海上貿易中轉站，可謂東海鎖鏈。李洛和崔秀寧早就想佔領流求，只是此國太小，他們也不著急。
當天，劉拓親率三千水師和兩千陸師，往東南海域而去，就這麼開啟了滅國之戰。
「想不到這留夢炎，竟然也能摸到朕的心思。」忽必烈將奏章扔給伯顏。
就是金方慶的兒子金崇信，也封了正四品的戶部郎中。安珦封了御史台監察御史，崔質封了禮部郎中。
「這英祖之國，有兵數千，統攝島民，猶如奴僕。」
他說完這些，就小心翼翼的看著李洛。
李洛始終認為，明清兩朝長期保留琉球王國，把這麼重要的「海國梁橋」放在家門口，卻一直不佔領，當真是短視的無可救藥。
李洛閉上眼睛，感受這海風的吹拂，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淡淡說道：「滅了。」
大汗似乎，有把中原當成破罐子，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群臣發現，自從太子真金去了西域的西京坐鎮，大汗對中原的事情，越來越不耐煩了。
官軍也不能大肆殺戮，不然大規模的民變起來，偽唐乘機北伐，那就無法收拾了。
「而地方上的漢官豪族，竟然不敢過分逼迫，還真被他們嚇住了。」桑哥苦笑道。
這叛軍突然襲擊征東行省，不到一個月就拿下整個高麗，對大元來說，當真是無法接受的侮辱。
劉拓大喜，立刻下拜道：「臣請旨出征，一戰而下，以水師之禮，為陛下聖壽之賀！」
金方慶因為年高，被唐主授予銀青光祿大夫之銜，以正二品待遇致仕。
忽都迷失本來力氣不小，可是現在暈船，有氣無力，加上現在又沒有蒙古侍衛幫忙了，頓時落入下風。
而且，拿下高麗在戰略上對蒙元打擊威脅很大。大唐通過在東州駐紮大軍，就可以對大都施加強大壓力。
「遵旨！」劉拓神色激動。
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