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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去那種地方的男人，多半命不長久，而且沉湎享樂，不思進取，荒廢光陰。這皮肉生意，為禍不小。」

崔秀寧看了，也點頭說道：「辛苦果然不錯，剛去上任，就折騰出這麼大的事。」

李洛沉吟道：「准還是不準？我覺得她說到我心裏去了。先不說保護男童的事，起碼這紅燈區的監管，不能交給警士。警士幾乎都是男子，用辛苦的話說，信不過。」

果然，辛苦的做派真的讓她們驚愕無比，她完全就不按常理出牌。

她坐下來重新翻越年表，很快說道：「你們管禁制纏足，溺嬰，生育，近親婚嫁，童養媳等事，林林總總，管的很多，可為何不管尼姑女道的事？為何不管拐賣女子的事？」

李洛接到辛苦的奏章，看了后不禁笑出來。

此女之前協助破獲反唐大案，被殺者六萬餘人，淪為奴隸者二十余萬。這次在緬州，用酷刑處死近萬人，降籍為奴者超過十萬，將緬州千百年的習俗，一掃而空。

但是，辛苦的三把火還沒有燒完。

「還有，莫不是寺卿以為這每年三十萬銀元白花的么？實話說，去年不算雍州，大唐秦樓楚館的風月稅，就收了三百多萬元。除此之外，因為男子少患病，農稅商稅也多收了不少，你說這三十萬醫藥費花的值不值？娘娘如此深謀遠慮，難道不如寺卿想的周全？我等總要有些眼界嘛。」

參加堂會的，除了左右少卿，還有巡察使、參事、錄事等官員，清一色的女子。

李蕙質心中其實很是不爽。這兩年，她代管司婦寺，自以為很好的執行了陛下和皇后的旨意。這些東西，也都是過去的事，為何還要追溯？

她不但再次搬出崔秀寧壓辛苦，還以出身世族自矜，暗諷辛苦出身乞丐，沒有眼界，三十萬銀元都覺得多。

辛苦愕然抬頭，烏黑的大眼睛滿是質疑，「怎麼，你是要告訴本堂，這三十萬銀元，竟是用在她們的身上？」

「www.hetubook.com.com這拐賣婦女的確是刑案，拐子犯了罪，被警堂抓獲，可被拐賣的女子，警堂怎麼管？警堂最多解救她們出狼窩，難道還會管她們接下來的死活么？」

「這大唐的尼姑，總有多少萬人，緬州和滇州尤其多。老娘在緬州，查到一個寺廟中幾十個尼姑生了孩子，簡直成了風氣。老娘乾脆關了寺廟，讓她們全部還俗。所以說，不能不管！」

婦孺婦孺，說起來理由也能說得通。可萬一陛下乾脆搞出一個司童寺呢？

眾人當然希望司婦寺的許可權有所擴張，可保護十歲以下男童之權，陛下真的會給？

眾人一起睜大眼睛，都不可思議的面面相覷，就是金光若，也不由有點緊張。

唐主仁厚，天恩浩蕩，當下不但授金光若為五品司婦寺巡察使，還賞賜宮中何首烏、茯苓等珍貴藥材給她調理身體，又賞賜蜀錦、金幣等物。讓她身體複原后，再上任不遲。

寺卿要幹嘛？爭奪保護孩童之權？

很快，一道聖旨就下達政事堂。

著司婦寺，兼管風月執法之權，兼管尼姑女道保護之權！

「患臟病的要減少，買|春和賣春的要減少，朝廷的專項支出同樣要減少，這三個減少都做到了，這事才算辦好了。」

沒錯，按照新出台的《大唐典律》，無論是中央的司婦寺，還是地方上的司婦使，全部都必須要女子擔任。

「娘娘和陛下是很厭惡妓院的，為何不取締？你們以為陛下皇后是為了幾百萬銀元的風月稅？當真是不知聖天子之心！我大唐以道治天下，爾等以為，這皮肉交易風行於世，符合大唐人道教化么？」

辛苦站起來，挺胸背手的在大堂上踱步，繼續侃侃而談：「所以，必須沿著陛下和娘娘這條思路辦事，懂么？司婦寺掌管天下女子之事，職責何等重大，怎麼能不深謀遠慮？」

林穎兒點頭苦笑：「正是。這風塵女子，因為人盡可夫，和圖書故而多生惡疾，能傳病給男子，如此一來，患病者多如牛毛，實在不利於大唐社稷。所以，司婦寺還要管她們的，她們也是女子，全國足有五六十萬人，不能放任自流。」

李洛正色道：「你是警察出身，這話讓你不舒服我能理解。可是吧，那種場所，警士真的……這麼說吧，我也信不過。當然，如果外勤警士以女人為多，那我就信得過。」

「第四，風月之地的執法權，必須讓司婦寺和司醫寺來管，警堂不許插手，除非發生刑案。那些警士幾乎都是男子，他們去女人窩裡執法，保不齊不會假公濟私的揩油佔便宜。哼，老娘信不過他們。」

這個以冷酷狠辣聞名的鳳凰鄉侯，果然有些門道。

辛苦一上任，就立刻坐鎮司婦寺，召開堂會。

雖然沒有取締秦樓楚館，卻極大的限制了這個行業。還要增加司婦寺對風月場所的執法大權！

鳳凰鄉侯是誰啊？

「從今日起，所有風塵女子，必須登記造冊，定期檢查，發證從業。沒有配備防治藥品的，已經生了臟病的，一律不許從業。自己都不願意花錢買葯，那就不要做這無本買賣！」

崔秀寧想了想，「我覺得可以准她。她燒的三把火，說明她看到問題了，也提出了解決方案。這以婦孺連用為名，爭奪男童的保護權，倒是很秀。不過，我不同意她說警士信不過這話。」

新上任的金光若，此時經過一段時間的恢復，狀態好了很多。她心態平和的端著茶杯慢慢喝著，樂的冷眼旁觀。

眾人聽到這裏，雖然心中不舒服，可不得不承認，辛苦說的有道理。

李蕙質暗自腹誹辛苦不懂司婦寺的職責範圍，遲疑著沒有回答。右少卿林穎兒解釋道：「卿堂，是這樣的，這各地都是有秦樓楚館，盡多風塵女子，依樓賣笑，做那不知羞恥的買賣。」

九月中旬，金風浩蕩。鳳凰鄉侯辛苦，從緬州回京交旨意。李洛以其在綿州肅風www.hetubook.com.com有功，授予辛苦司婦寺卿之職。

她是陛下故舊，辛棄疾之後，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她是一個非常狠辣的人啊。

此時，派駐各地的肅風欽差大臣，也陸續回京，回歸原職。

眾人都被辛苦的話震了一下。

辛苦自不必說。左少卿李蕙質是李簽之女，林穎兒是林必舉之女，金光若是金崇信之女，都是有來歷的。

雖然大家也認為辛苦沒有做錯，相反還有功勞，卻也不否認，這是一個手段狠辣的酷吏啊。

「辛寺卿。」李蕙質換了稱呼，「你說有什麼好辦法？讓她們自己花錢治病，她們是不願意花錢的，結果還是臟病泛濫。朝廷出錢強制給她們檢查防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三十萬銀元每年是不少，可能讓多少萬男子不會患上臟病！辛寺卿站著說話，自然會輕鬆些。」

司婦寺之權本已不小，再要加上監管秦樓楚館，加上保護男童，那司婦寺的許可權，也太大了些。

就是左右少卿李蕙質和林穎兒，也沒有了傲氣。

「陛下為何設置司婦寺？因為女子天生勢弱，所以要有所保護。被拐賣的女子尤其勢弱，這都不管，那司婦寺可以關門了。」

辛苦什麼說，等於是宣布她們都是尸位素餐的官員，只知道死板的辦事，不知道動腦子。

「這寺廟之中，盡多烏煙瘴氣之事，你們知也不知？僧尼之間，尼姑和香客之間，勾搭成奸，鬼混生子，打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們以為只是個案？老娘告訴你們，很不少！」

李蕙質臉色難看起來，「卿堂，這是娘娘的意思，陛下也沒反對。娘娘這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為何要上奏取消這項開支？」

唯一不生氣的，就是金光若了。

崔秀寧很無語的搖搖頭，「既然你准她，那就下旨吧。希望她悠著點，不要太激進。我知道你喜歡她，但也不能慣著她。」

這……絕非小事！

「第三，禁制有妻妾的男子買|春和圖書。有妻妾的男子買|春，一旦被告發查實，告發者有賞，被告發者除以百倍嫖資罰金……」

「這是什麼話。」辛苦不滿的皺眉，「既然做這勾當，那就應該自己掏錢治病，為何要朝廷掏錢？自己賣肉的錢揣進荷包，卻要朝廷出錢給她們治病？難道朝廷的錢多的花不完么？你們作為少卿，為何不上奏取消這個開銷？這就是不作為！」

辛苦喝了一口茶潤潤嗓子，「本堂新官上任，想要為司婦寺爭權。司婦寺既然初衷是保護弱者，那麼這孩子，也是弱者，婦孺婦孺嘛。這兩個字一直連用，當然有道理。本堂的理解是，孺子同女子。」

李洛沒有解釋。他的確比較喜歡辛苦。當然，崔秀寧也知道這喜歡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而是君主對臣子的喜歡。

辛苦漫不經心的翻了翻政事年表，忽然指著一處，「去年前年，財部都有一筆三十萬銀元的撥款，這麼大的兩筆數目，說是用在治病，為何司婦寺還要管治病？那不是司醫寺該管的事么？」

「陛下沒有取締，原因只有一個！食色性也。如今大唐男多女少，光棍何止百萬，要是沒有秦樓楚館，他們一輩子也碰不到女人，那樣會發生什麼？這才是陛下和娘娘暫時沒有取締的緣由，而不是為了收取風月稅！」

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辛苦這三把火，一條條說出來，真的把眾人驚住了。

這樣的人成了掌管司婦寺的寺卿，可以想象，民間迫害虐待女子的人，處境將更加危險。

辛苦搖頭，「所以老娘說你們不稱職，你們還不服氣。也是，要是你們真稱職，這寺卿的位置也不會等到我來坐。」

這一段話，就連好脾氣的林穎兒，臉色也不好看了。

空懸數年的司婦寺卿，終於補缺了。再此之前，司婦寺一直由李簽之女李蕙質以少卿之位代掌。

一群女子毫不忌諱的談論這些，毫無羞澀之意，這恐怕就是女官和女人的區別了。

「可是這幾年來，這m.hetubook.com.com三樣只有第一樣減少了。你們說，是不是不稱職？老娘說你們，可有說錯？」

同時奏請風月場所和賣春女子的監察之權！

「屁話。老娘還真不信了！」辛苦甩了臉子，「實話告訴你們這些富人家的小娘子，老娘就是乞丐出身，在妓院還騙吃騙喝過，那種地方，老娘比你們清楚的多！」

辛苦坐在司婦寺大堂，左右兩側是左右少卿李蕙質和林穎兒，再下面是巡察使金光若等人。

著司婦寺，兼管十歲之下男童保護之權！

什麼？孺子同女子？

「卿堂，這幾年司婦寺的政事年表，都在這裏了，請卿堂查閱。」李蕙質將一大疊文書整理出來，交給辛苦。

眾人都不抱希望，眼睜睜看著辛苦寫完奏章，直接送往宮中。按制度，三品官員的奏章可以不通過通政司和政事堂，而直接遞到君前。

辛苦「哈」的一笑，「李少卿，你別拿娘娘來壓我。我比你，更了解娘娘。娘娘心軟，所以對她們花錢，可這錢花下去效果如何，要不要繼續花，有沒有更好的替代法子，這不是日理萬機的娘娘該操心的事，該操心的是你們。你們拿著這麼高的俸祿，難道只會當應聲蟲，撥一下動一下么？那麼這官，誰不會當？嗯？」

「第二。去風月之地買|春的男子，必須年滿十八。不然，誰接待就吊銷誰的賣春資格，還要罰款。」

辛苦很霸道，她在奏章中請求，秦樓楚館之事，只要沒有發生刑案等事，就應該司婦使的女官來管，排斥了警部插手。

辛苦一出任正三品的司婦寺卿，頓時引起了朝野的悸動。

林穎兒道：「尼姑女道，自有道廟來管，這拐賣女子是刑案，一直是警堂在管啊。」

金光若少不得拜謝聖恩，李洛也算是消弭了心中的那絲愧疚。

李蕙質嘆了口氣，「卿堂所言極是，我等的確沒有盡到職責。」

辛苦即刻命令錄事，起草一份奏章，直截了當的奏請，以婦孺同列為名，爭取保護十歲之下男童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