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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李洛和崔秀寧早知道脫不合來意，但裝作不知。

有牛就行。

臣子們要是忠孝，就應該在將來供奉金不足時，增加供奉金，為君父分憂才是。

更重要的是，授予九鼎獎章者，還能獲封一等男爵位，賞賜兩萬銀圓！

張養浩拱手：「皇后陛下之言，臣銘記在心。這採訪使一定會嚴格篩選。只是，採訪使的編製品級，臣不能自專，還請皇后陛下裁決。」

李洛暗自嘆息道：「所謂葉落歸根，狐死首丘。中堂官人，大都終究不是你真正的故土啊，又何必如此在意呢。」

很快，雙方通商的協議就達成了。李洛根本無意在通商之事上故意拿捏，因為大唐也很需要牛羊。

李洛當即下了旨意，令駐守河西的駐軍放開通商要道，令商部派員在陽關和玉門關設立稅卡。

皇帝和皇帝，也大為不同啊。

「我大唐以道治天下，以士治國民。天道要彰顯，少不了各種士子的才智。是以，朕欲設置九鼎獎章，為最高獎章。各士系本就各自有兩等獎章，加上九鼎獎，就是三等了。」

脫不合已經失勢多年了。這次忽必烈讓他出使唐廷，說明忽必烈此人仍然是那種非常務實的上位者。

「大元使臣脫不合，見過唐國國主。」脫不合和副使用蒙古人的普通禮節手撫胸口彎腰行禮。

唐主和重臣商議完這些事，正準備散朝，禮部大堂的值班官員就持牌進宮稟報。

他要將九鼎獎章，辦成世界上最頂級的獎項，成為最高獎的代表。

唐廷的財政支出，當然是上年底就做好預算的。唐廷的財務制度採用後世方法，可說是這時代最先進的了。

李洛也看出來，此人命不久矣。

一刻鐘之後，身穿狐裘的脫不合帶著副使，在禮部官員的引導下，來到大殿上。

沒有辦法了。大元也好，大汗也好，都沒辦法了。

李洛點點頭，又說起第三件事。

這個脫不合，可是他的熟人啊。他雖然早聽特務彙報脫不合要來，可是此時心中還是生出一絲怪異之感。

這必將極力的促使各種士子鑽研其道啊。

但是考慮到後世諾貝爾文學獎、和平獎、經濟學獎的水分和貓膩，李洛也沒忘記加上一句：

脫不合搖頭，「牛可以，戰馬不成。」

「四要弘揚武道，褒揚將士武德，鼓舞軍心士氣。五要刊登風俗民情，農時農曆。六要刊登海外大事……」

崔秀寧道：「你們起來吧。陛下早有此意。如今大唐處處都要花大錢，國庫已經入不敷出，底子都快乾了，陛下當然著急。好在皇家和勛貴暫時https://m.hetubook.com.com花不了這麼多，那就借給國庫用。外朝內廷對陛下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

「除此之外，還有九鼎醫道獎章、九鼎文道獎章、九鼎數學獎章、九鼎匠道獎章、九鼎武道獎章、九鼎人道獎章、九鼎師道獎章、九鼎農道獎章。」

大臣們聞言，一起站起來跪下，異口同聲地說道：「陛下不可啊。供奉金乃是供養皇家和勛貴的孝敬，外朝怎麼能借用供奉金呢？」

等到脫不合坐下來，李洛直接問道：「通商倒不是不成，只是你家可汗的章程呢？大唐，是不會吃虧的。」

「獲獎之人，其功績要有目共睹。尤其是文道、師道、人道這三種獎項，難以評比，標準不一，也容易弄虛作假。所以，這三種獎項的評選，必須格外慎重。就是授獎之後，也必須終身觀察，如有不妥，就要收回獎章賞賜。」

都缺乏客觀標尺。

「九鼎獎章分為九種，各以一鼎代之。九鼎獎章每隔三年評選一次，沒人選上，就空置不發。九鼎獎章獲得者，賜予一等男爵，賞銀圓兩萬。爵位可遞減承襲。」

「臣明白了。」都烈汗顏說道，臉上火辣辣的，「陛下放心，此事臣會同文藝寺，一定儘快辦好。讓軍中將士，哪怕在窮山惡水，也能有軍藝隊去唱曲。」

不過，李洛仍然對禮部官員道：「准。以一品官員之禮，葬其于大都城北吧。這通商協議，就讓副使帶回。」

「陛下聖明啊，大唐旬報一出，民智大開，不但能令百姓知廟堂政令，知天下大事，不易被地方蒙蔽了。而朝廷也能教化百姓，凝聚民氣，統一人心，政令通達。」

陛下可不是這個意思啊。

「共八大版面，用兩唐尺見方的大紙，用一分大的字，正反面都要印製。每十日刊印新聞，暫時每期印製十萬份，由各地代賣點發售，每份作價二十文銅錢。」

「這軍中藝士，只為將士表演歌舞戲曲，不但要會吹拉彈唱，還要盡量學習騎射隊列。她們就如同軍醫，乃是軍中編製，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參加作戰而已。現在你們可明白了？」

花錢如流水。

當年，李洛還是海寧達魯花赤，官居御史中丞的脫不合，以欽差大臣的身份巡視沿海州縣，曾經被李洛矇騙，對李洛很是賞識。

然而，兵部尚書都烈，顯然誤解了皇帝的意思。

滿殿唐臣都是勃然作色，箕張戟指的呵斥脫不合，甚至有武將要挽袖子上前強迫元使下跪。

他們是真的很感慨。這自古以來，皇家都是把www.hetubook.com.com國庫當成內庫，想怎麼花就怎麼話。往往天下歲入近半，都被皇室宗親所用，以至於宗室諸王和皇親國戚都是窮奢極欲，而用來辦正事的錢，卻捉襟見肘。

「評選時寧缺勿亂，哪一項沒有大貢獻，就空置。九鼎獎章乃是大唐至高大獎，朝廷名器，不可濫授。評選時必須召開評選大會，充分議論。」

知道真正意思的大臣，也愕然看著都烈，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

後來，李洛在元廷官運亨通，其中就有脫不合出的一份力。

可是陛下和娘娘卻恰恰相反，不但定下了供奉金制度，只花國庫兩成不說，還主動將供奉金借給外朝使用。

比如農道獎，誰改良了水稻，價值大不大，看看畝產增收多少就知道了，真真切切，根本做不了假。

「這大唐報社的社長為正四品，就由御前奉事張養浩兼任。張養浩，此事你可有分教？」

李洛沒好氣地說道：「都烈，你莫不是糊塗了？軍藝團軍藝隊，乃是軍中藝士！藝士！不是軍妓！怎麼能混為一談！」

「採訪使，頒發採訪使令牌，可以出入各地，採訪各色人等……」

「大胆！」禮部尚書暴喝一聲，「兀那元使，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的膝蓋不會打彎么！見到我大唐天子，竟敢不跪！」

可九鼎獎章的設立，使得將來封爵的機會多了很多。雖然不是世襲罔替的開國爵位，可從一等男傳到雲騎尉，也能四代富貴了！

「……大唐在海州時，就大力推行識字教化。如今，識字者已近兩成。即日起，成立大唐報社，由翰林院和禮部、兵部、天道府抽調官員為報社編輯，採訪使（記者）。大唐報社專司發行大唐旬報，每十日發行一期。」

大司馬，你會錯意了。

脫不合道：「大唐皇帝陛下放心就是，通商那是都有好處的事。大元需要貴國的絲綢，瓷器，茶葉，棉布。希望這些商隊，能通過陽關西進。而大元的商隊，可以運來牛羊和駱駝，皮毛。」

「此事只是，我大唐雖然有了鉛活字印刷之術，可最小的字，也是兩分。要是用一分大的蠅頭小字，勢必要重新刻制字模。這要印出第一份旬報，怎麼也要數月之後。」

「這大唐旬報嘛，類似朝廷的邸報，但又很是不同。」李洛拿起龍案上的茶盞，「梓童，你來接著說吧。」

為何？

群臣聽了，都很是觸動。

大汗老了，自己快死了，可是這李洛，卻還如此年輕啊。

三年才評選一次，還能空置不發。可見這獎章的分量，真是重如泰山。

接著和_圖_書，李洛又準備辦幾件已經該辦的事。

恍惚之間，他甚至以為這根本是兩個不同的人。

當然，蒙元也很需要中原的好東西。

「遵旨！」張養浩心中有數了，「請陛下和皇後放心，臣一定辦好大唐報社的差事！」

「朕答應你。大唐可用茶葉，絲綢，瓷器和棉布，來換取你們的牛羊和皮革。民間商隊，也全部放開。不過，你們永遠不能扣留中原商人。」李洛說道。

「好了，你起來吧，朕也沒怪你。」李洛還是捨不得給這個最老的心腹元從大臣難堪。

雖然是幾年後才開始第一次評選，但可想而知一旦天下皆知，會有多少人為了九鼎獎章而各顯身手，汲汲於道了。

什麼？

「最高真道獎，為九鼎真道獎。賞賜給在真道格物上具有重大貢獻之理士。無論是物道（物理）還是丹道（化學），只要貢獻足夠大，就有資格獲取九鼎真道獎章。九鼎真道獎，以雍州鼎代之。」

李洛放下茶盞，「第二件事，文藝寺和太樂署，負責從戲曲學院中擇優選用一批學員，成立軍藝團。」

其實說起來，脫不合還不到六十。

但是，所謂計劃不如變化。洪武五年的總預算是一億銀圓，誰成想一年下來還是超支兩千萬。

群臣謝恩之後，李洛又令戶部尚書范秩，年後開始組織北方難民北歸，重建家園，恢復北方的治理。又令兵部和軍師府準備明年春天的西征戰事。

群臣一起站起來，「謝陛下，謝娘娘。」

九鼎獎章，聽著就令人感到高山仰止。

「這軍藝團，由兵部管轄，只為軍中所用。各營成立軍藝隊，由兵部軍藝團管轄。在軍中演出，或在邊關巡迴演出。嗯，軍藝士要以妙齡女子為主，男子少些。這其中道理，朕就不說了。」

總之，要咬咬牙，勒緊褲腰帶，把該打的仗乘機打完，搶佔戰略先機。

國朝爵位金貴，絕不濫封。隨著驅除韃虜恢復中原，大唐社稷日益穩固，往後這授爵可是越來越難了。別說五等貴爵，就是六品七品的勛爵，都很難了。

同為女真大臣的烏圖，也替都烈感到臉紅。

張養浩心中驚喜地回道：「謝皇后陛下！臣聽明白了。這大唐旬報實在是前所未有之善舉，大利於天下，大利於朝廷，真有點石成金之妙，實乃千古之創舉，令臣等茅塞頓開。」

元使來了，還是脫不合。

這根本就是一步登天了。

都烈怒道：「匹夫安敢以國主之名稱呼大唐天子！欺我大唐無人哉！」

「罷了。」唐主風輕雲淡地說道，止住要動手用粗的武臣，「元使，今日https://www.hetubook.com.com此來，可有何事啊？」

師道獎呢？一個老師桃李滿天下，德高望重，卻又可能是個道貌岸然的敗類。

因為軍妓這種東西，古來有之，並不鮮見。皇帝提到軍藝團多用妙齡女子，就不怪他們想歪了。

崔秀寧早有定計，「新聞採訪使分為甲乙丙丁四等，歸屬文士，正九品到正七品。所有採訪使，一律從丁等做起，升到甲等，才能出任編輯，副總編，總編。採訪使，就從今年進士中招錄，編製嘛，先定五十人。經費，財部先撥五萬銀圓。」

群臣心中肅然。如此高規格的評審，真的是前無古人了。

而且，絕大多數是東州時期的元從。

李洛問：「戰馬呢？朕不光要牛，也要戰馬。」

但是，李洛起兵反元后，作為李洛「恩主」之一的脫不合受到牽連，從御史大夫的高位上被貶，再也沒有獲得忽必烈重用，被徹底踢出元廷核心決策圈。

「將此事昭告天下，洪武九年開始第一次九鼎獎章評比。屆時，由諸府諸部諸司諸州諸學宮，各隨機抽調數人，共同組成評審堂，依次評審……由朕或者皇后親自主持。」

「啟稟陛下，元廷使者脫不合，已到洛陽，他急於回到西域，希望儘快面見陛下。」

皇后的臉立刻就黑了。

雖然唐元之間是勢不兩立的敵國，可也能互派使臣。

雙方各取所需。

唉，說什麼都晚了。這或許，就是長生天的安排吧。大汗英明了一輩子，自己也算個英雄，想不到都栽在此人手裡。

李洛沉吟著說道：「大內暫時花不了這麼多錢糧。今年的兩千九百萬供奉金，就全部借入國庫，等到以後國庫有了盈餘，再歸還給內政府。」

文道獎嘛，就算誰寫出了不朽詩篇和煌煌巨著，誰知道是不是剽竊？是不是真的有足夠分量？是不是就是最好的文學作品了？

可是人道獎呢？一個偽君子可以偽裝道德完人，人前是社會楷模，國民典範，可私下可能是男盜女娼。

崔秀寧微笑道：「無妨，那就先和工部解決一分字模之事。等到一分字模雕刻完成，再刊印不遲。再給你一個章程，報社的採訪使，非常緊要。採訪使必要實事求是，嚴禁胡編亂造，無中生有，顛倒黑白。不然，便是失德叛道。」

因為這三種獎不像真道、醫道、匠道、農道這些理科類獎項那樣，有可以量化評比的標準，也不像武道獎項那樣，有容易查證的軍功戰績為依據。

「陛下。」都烈出列奏道：「這天下的秦樓楚館，盡多風月女子。強迫她們從良，固然不妥。那還不如讓她們加入軍藝隊，https://m.hetubook.com.com效力軍中。」

李洛立刻神色微滯，稍加思索地說道：「既然元使急於見朕，就讓他即刻進宮便是。」

他看著高高在上的大唐天子，雖然對那張臉很熟悉，卻怎麼也無法將唐主和當年的那個人聯繫在一起。

「來人，給元使看座。」李洛吩咐道。

「唐國主啊，」脫不合用蒙語說道，「大汗派我脫不合，像只老馬那樣回到東方，就是希望和貴國通商。貴國佔了本屬於大元的河西，東西方的商路被貴國鎖死了。這對大元不利，也對貴國不利。」

李洛點頭：「只要他們不觸發大唐律法，老實本分，盡可以放心大胆的做買賣。」

李洛一眼就瞅見，脫不合的辮子只有筷子細了，而且已經全白。他面目很是蒼老，五官肅然如石雕。

能認出是他，可是完全老了。

脫不合道：「大唐皇帝放心，這是當然的。不過，大唐也不能扣押大元的商人。」

李洛說完這些，心中微微得意。

脫不合說完，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臉色潮|紅，如同風箱一般喘息。他本就年老，加上這些年被主子冷落，身子垮了。這次又長途跋涉，已經在強撐著不倒。

這其實也怪不得都烈說錯話。這滿殿數百朝臣，向都烈這樣想岔了的，大有人在，遠非大司馬一人。

他們不知道的是，曾經後世歷史上的明朝，將國庫總收入的三分之一用來供養宗室。有一個叫滿清的異族王朝，把國庫收入的三成用來作為八旗的鐵杆莊稼。

元廷西遷，帶走了草原上所有的部族和牛羊，如今的大草原的草簡直在瘋長，竟然沒有牛羊來吃了。

通商協議簽好的第三天，禮部就來稟報，元使脫不合因病死於驛館。

都烈嚇得趕緊跪下來，「陛下，皇后，是臣糊塗，不知陛下聖心獨運……」

李洛聽到脫不合的話不以為意的微微一笑，他根本沒指望戰馬。

為了達成通商，脫不合還是硬著頭皮改變了稱呼。

「遵旨！」

這種制度設計當然很有必要。

正是感覺自己大限將至，他才急於見李洛，完成忽必烈交辦的差事。

崔秀寧接著說道：「大唐旬報，一要刊印朝廷政令，公布皇帝詔旨，官府公文。二要褒揚廉吏良吏，筆伐貪官污吏，弘揚官場正氣；三要褒揚民間尊道正氣，筆伐失德失貞的不正之風。」

大唐爵位，五等貴爵加兩等勛爵共七級，如今公侯伯子男五等貴爵不過兩百多人，兩等勛爵不過一百多人，加起來也就三四百家。

絲綢之路上的商路一旦重新開啟，每年起碼能增加數百萬的商稅。

脫不合死前懇請李洛，希望能葬到大都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