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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內一客棧別院。

這場戲看下來，馬匹的馬力也養的差不多了，並且回去也不是什麼急事，可以緩緩圖之。

她的聲音幽幽飄了過來。

連同上一世一起活下去。

「這位黃縣尊企圖鯨吞功勞，陷害忠良，我們只要如實上報，那麼他今後別說仕途無望，就連刺配兩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牆壁那邊，半晌無話。

何萍點頭，然後解下外面白絨絨的冬裝，露出裏面純黑的夜行服飾。

方別才停手，拉下眼上的黑布。

薛鈴看著這場好戲漸漸散去，不由嘆了口氣。

「六扇門是你叫來的？」商九歌靜靜問道。

「相比于其他那些屁股，像是商姑娘這樣的人，我還是希望江湖上更多一點才好。」

「我嗎？」薛鈴仔細想了想，她感覺以自己愣頭青的性格，還真說不準結局。

那人踩在了方才方別賴以為生的浮木上，但是方別加那人的重量，也不過讓浮木微微一晃，不曾下沉。

而且我十六歲的時候，遠遠沒有你現在要強。

……

接下來，就成了單純的善後。

「伸手。」何萍說道。

「你說你想活下去，就證明給我看吧。」

於是事情就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但是他反反覆復，並沒有用什麼複雜招式，始終只是一記最普通的劈砍，循環往複，永不變更。

趙大先生看著商九歌的背影，長長嘆了口氣。

女子握住了方別濕淋淋又冰冷的手，將他的小手握成拳頭，將銅錢握在其中。

「十天入門，便算過關。」

商九歌一路向前走去，然後回頭，看了看那兩匹馬夕陽下黑色的影子。

「那商姑娘要去哪裡？」趙大先生又追問道。

但是為了避免太過於驚世駭俗的緣故，薛鈴還是選擇保守地滑了下來。

「給你半個月的時間。」

……

女子這樣介紹道。

臘八粥，是臘月初八才喝的粥。

夕陽下，兩馬三人，分道揚鑣，漸行漸遠。

聖上命令六部九卿並東廠錦衣衛六扇門等徹查此案，三月無果。

但是她講了自己擒獲了黃河十七盜賊首黃龍魚，講了從中搜出了財寶與女眷若干，講順流而下，又講她的船被孟州縣的官兵所圍，她凌波于黃河之上，擊倒了所有的官兵，但是又從勞諾德口中，得知了如果自己來到孟州縣之後會發生哪些事情。

「要看我是在學會金剛不壞之前還是之後了。」薛鈴想了想說道：「但是我可能不會跑，但是我也肯定不會像商九歌那樣一路頂上去。」

「只是正因為這樣的人太少了，我們才感覺商姑娘簡直是劍仙一般的人物。」

以及——如果我父親沒有死的話，這個天下，除了太子，也沒有什麼人比我的後台還大了。

「我問了他，他說他想活下來。」何萍平靜說道：「當刺客也是活下來的一種方法。」

方別點了點頭。

方別睜開眼睛，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嗆了一口充滿著土腥味的河水，他只能下意識地死死抱住手邊的一根浮木，縱目四周望去，只見汪洋泛濫，目之所及都是黃湯一片。

「我承諾我會將他培養成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刺客，比你我還好的那一種。」

「求姐姐帶我一起。」

方別畢恭畢敬地將和*圖*書冊子雙手奉給何萍：「回稟萍姐，已經背完了。」

雖然說商九歌說她的故事還沒有講完。

這倒像是老師找學生背課文的樣子。

搖頭笑了笑。

何萍在心中說道。

江水滔滔，奔流不息地湧向東方。

他原本想將這心法燒了，但轉念一想，這心法並不是什麼高深孤本，又是何萍親手交給他的，於是就將冊子壓在枕頭下面，閉上了眼睛。

「到時候，我再教你別的東西。」

……

何萍這樣說道。

方別險死還生，看著面前的那疊銅錢，再看著正緩步離開的綠衣女子，不由踉蹌站起，向前幾步，但感覺身體虛乏脫力，幾步便重新跌倒在地。

方別看著何萍的背影，輕微抿了抿嘴。

外面剛剛打了四更的鼓點。

「所謂貪官污吏，徇私枉法。」趙大先生嘆了口氣：「其實說白了，都是為了一己之私和仕途前程。」

此時四周只能聽到湍急的水流聲，天空烏雲密布，雷聲滾動，顯然下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薛鈴與方別擊掌。

某種意義上來講，方別並不需要親自過來看這場戲，大概只是因為自己的要求？

「這樣麻煩，吃力又不討好的事情，我怎麼回去招惹呢？」

「接下來我們做什麼？」薛鈴看向方別。

方別欠身，下床，看了看那本冊子，上面寫著《蜂巢心法》四個隸字。

「商姑娘要去哪裡？」趙大先生看著商九歌的背影，大聲喊道，因為對方是他長輩，說實話真不好挽留，更何況商九歌武功又是那樣的高。

江面上泛著零零散散的木頭和花花綠綠的衣服，偶爾能夠聽到一兩聲哭泣，但是隨即就被濤聲所吞沒。

「不要胡鬧，把他殺了，我們趕路。」那是男子的聲音：「江西遭了這樣大災，我們也完成了任務，回總部復命要緊，帶個孩子成何體統。」

「我嗎？」方別笑了笑：「我當然是轉身就跑了。」

……

「總之，散發財物，疏散女眷，為商前輩向朝廷請功，順便把功勞安在華山派頭上，這一件一件的，都需要我們來做。」

這樣說著，何萍轉身，似乎想了想，又從懷裡取出一塊油紙包著的五香牛肉乾，放在桌子上，放在了那本冊子旁邊，然後一句話都沒說，便拉上門離開。

女子搖搖頭，不再說話，重新邁動腳步向著前方走去。

何萍抬眼看了方別一眼：「從第四段給我背到第七段。」

他感覺自己全身又濕又冷，水珠從身上不斷淋漓而下，少年轉身，看到自己方才的救命恩人正站在自己身後，不過意外的是，那個救命恩人穿著一身翠綠色的衣衫，眉目冷清秀麗，竟然是一個年紀頗輕的女子。

而臘月初九清晨，大雪之中，一部馬車晃悠悠地從燕京城中駛出，一路南行，抵至洛城。

周圍弟子都聽出來了趙大先生的心酸無奈。

分毫不差。

「有別的地方去的話，就不要跟我一起了。」女子繼續說道。

鉛雲密布，雷霆在遠處不住響動，這是暴雨即將來臨的徵兆。

「怎麼處理？」又有弟子問道。

女人。

「萍姐，我還有三百記揮劍，揮完就吃。」方彆氣息不亂，在雪中繼續劈砍著說道。和_圖_書

「人生下來就是要死的。」那女子並未回頭，但是姑且也停住了腳步：「我一念之仁而已。」

等到第三百記揮劍揮盡，第三百片雪花被分開。

女子苦笑了一下，但是苦笑依然冰釋了她臉上的冷清肅然。

「隨你便。」男子煩躁至極：「如果他不是當刺客的料呢？」

「當然是幫商姑娘處理後事了。」趙大先生說道：「她信得過我們，留我們在這裏幫她善後，當然，也是她嫌麻煩的緣故。」

「您不能去做！」方別道：「謝源大哥已經死了。」

第二天一早，何萍給方別送來了早餐，是白粥和油條配一小碟鹹菜，順便隨口問道。

還好那女子走的不算快，方別緊走幾步，便追到女子身後。

「還真是。」

「我去看一下。」

「遵命便是。」

「我哪裡能和萍姐比。」方別笑道。

然後方別收住了笑聲，停住了馬匹。

老闆娘姓何。

食盡。

「好像有人還活著。」

……

方別沉默點了點頭，端起臘八粥碗，雙手捧著，和何萍碰碗。

「對了。」兩個人出了縣城，薛鈴才想起來問一個問題：「方別。」

何萍穿著一身白絨冬衣，光陰荏苒，如今已經二十九歲的她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青蔥少女，她看著雪中的少年，少年的木劍看似揮舞地雜亂無章，但是每一記揮下，劍鋒處就會有一片雪花被從中斬切為兩半。

跑堂小二姓方。

番外 雪中燕京

我在哪裡？

方別伸手，何萍拿起一根筷子在少年手中快速點下，方別只感覺手心如同被蜜蜂扎了一下一般，瞬間便腫起來一道又紅又高的細長凸痕。

這一切似乎都是在方別的掌控之中。

方別點了點頭。

這樣大巧不工的劍法，在常人看來，不過是一個粗淺的練武少年的悶頭苦練罷了。

「出門便是江湖。」

天祿三十二年正月十六，洛城開了一家名叫霄魂客棧的小店。

臘月初八，戶部左侍郎周海天在官邸遇刺，當場身亡。

方別七歲那年，因江西洪災，家園被毀，父母雙亡，因此跟隨十九歲的蜂巢刺客何萍，開始學習身為刺客的種種技巧。

「不知道。」商九歌繼續說道，整個人已經穿過人群，沿著孟州縣的官道走去，一身白衣，一人一劍，漸行漸遠。

何萍看著方別：「現在摻和了。」

不過身經百戰的方別點頭，隨後一字不差地將心法第四段到第七段全文背誦。

銅錢在手中冰涼沁骨。

方別笑了起來。

有時候，連何萍都不知道，方別現在究竟到了什麼程度，因為他對自己都不會說實話，雖然這有自己的教導之功，但是如果不真正和這個少年動手，並且生死相搏，或許何萍都不知道他的底線究竟在哪裡。

方別訕訕放下了喝空的粥碗。

方別抬起頭，看著燭光下的何萍，少女依然一襲碧綠衣裳，在門口看著方別。

「他和我一樣，都會成為一個刺客。」何萍說道：「這樣，我就是為組織培養刺客的人。」

「您冬裝下換了衣服。」方別接著說道。

很痛。

「晚輩想請商姑娘在這裏留連幾日，可否賞個臉？」

「救命！」他不由大聲呼喊道，一喊出來，他才意識到自己聲音和_圖_書稚嫩清脆，顯然不是一個成年人的嗓音。

他這樣說著，看了看被他一指點暈的黃縣尊：「我們既然到了這裏，商姑娘又有那麼多人證，那麼真相就會大白下去，而不會被少數人所操縱。」

方別點頭。

「萍姐今晚有任務？」方別看著面前的女子問道。

「慧則傷身，含鋒不露。」何萍看著方別的表情，輕輕說道：「這心法，你要三天才能背會，十天才能入門。」

響聲清脆。

方別看著院中大雪，嘆了口氣：「總是這樣。」

朝野嘩然，江湖震驚。

少年偷眼看何萍的臉色，可以看到這位俊俏女子臉上輕微的喜色，但是隨即收斂轉為冰寒。

「當然是如實處理。」趙大先生說道。

「商前輩在武林中身份重大，不過具體也看華山派的態度。」

說道。

「不許摔碗壯行。」何萍說道。

何萍從袖子裏面掏出來一小罐粗瓷的盒子，放在桌上。

方別跪坐在地上，看著那女子的背影：「可我不想死。」

以及我又要死了嗎？

……

「那麼就是他的事了。」何萍幽幽說道。

兩個人面對面，一起默默吃著這碗濃稠的臘八粥，暖意從口中一路抵達胃袋深處。

大雪紛飛，大雪之中，方別身著單衣，眼蒙黑布，手執木劍，正在雪中反覆劈砍。

……

只是商九歌並不相信，或者說她想親眼看看這些事情是否會發生。

何萍搖頭：「今晚我要去的是戶部。」

……

是時光陰荏苒，十年彈指一揮間。

……

方別點了點頭。

他想活下去。

「這要等到了才知道。」方別笑了笑，然後自己翻身上馬。

「那麼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有黑衣弟子在趙大先生身後問道。

「不快了，你年歲到了。」何萍說道：「我十六歲就是蜂針了。」

兩碗臘八粥放在桌上，方別與何萍相對而坐。

白衣黑髮，商九歌大大咧咧地站在官道上，夏日的夕陽緩緩落下，少女的影子修長。

女子冷清的表情稍微有些動顏：「只要自己想活，那就死不掉。」

番外 我想活下去

如此說著，何萍轉身，再拉門而出。

方別裹著棉被，喝著薑湯，沉默不語，直到自己的房門被推開。

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慢慢走在愁雲慘淡的江岸上。

「不許跟來。」何萍繼續說道。

天祿三十一年，臘月初八。

隱隱約約，方別聽到了這樣的對話，隨即他腦後有風聲傳來，他只覺得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自己也從水面上脫水而出。

是的，活著真好。

「我們不是好人！」男子低聲喝道：「你也不是尋常婦人，如何有這等婦人之仁！」

乃是刺客組織蜂巢的基本內功心法，將全身一百零八孔竅中的真氣如同蜂群一般引出，然後鼓盪全身，從而激活身體潛能。

「這是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膏，擦一下。」

「這是我的最後一個任務。」何萍繼續說道：「我已經申請了，做完這個任務，我就退了。」

何萍這才點了點頭。

「嗯？」方別看向薛鈴。

然後走向門外，在茫茫大雪中，只一個起身，就消失在屋檐之上。

何萍笑了笑，微笑，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放在了燭火邊的桌上。

「和_圖_書還姐姐錢。」方別說道。

「我來當你的引蜂人。」

「都說劍仙劍仙，我今天才感覺，這位商前輩，真的快修成仙了。」

方別剛剛恢復意識就進入這幾乎必死之局，內心彷徨困苦至極。

她正將手深入懷中，摸索了片刻，然後取出一疊黃澄澄的銅錢放在自己的足下，也不發一言，轉身就要離開。

用糯米，芝麻，苡仁，桂元，紅棗，香菇，蓮子，黑豆為原料，以紅糖熬煮，香濃可口，足以驅寒氣，迎新年。

「姐姐留步！」方別在地上開口喊道。

方別裹著棉被一動不動。

她永遠是這樣淡然冷漠的性格，除了稍微有點吝嗇之外，活潑，元氣這樣的字眼從來和她沾不上邊，方別十年前與她相遇的時候是這樣，十年後的她還是這樣。

於是她就來到了這裏。

這個女子的聲音依然冷清堅毅。

「我過完年就向組織申請，給你調撥一個蜂翅來協助你。」何萍說道。

男子沉重嘆了一口氣：「說吧，你打算怎麼辦吧。」

……

男子似乎感到不可思議：「你這樣還不如讓他死。」

就好像在江邊她決定帶方別走，那麼就不會再因為別人的規勸而輕易放手。

「不過。」趙大先生話鋒一轉，看了看遠方，商九歌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這麼快？」方別反問道。

這樣說著，方別自己一點一點滑下樹，樹下的白馬依然在仔細啃著大樹邊的幾根嫩草。

感覺自己活了下來。

兩匹馬一點一點離開了孟州縣城，走向城外的大路上。

「我想活。」方別說道：「我很想活，很想活。」

「過了年，你去當蜂針吧。」何萍說道。

少女白衣飄飄，黑髮木屐，一如往初。

薛鈴感覺到了方別的動作，然後同樣停住馬匹，看向前方。

……

商九歌點了點頭，然後將手中的棍子重新插向背後，轉身就要離開。

男孩仰頭看向熏黑的天花板。

何萍的聲音冷清從牆壁那邊傳來：「這是我決定的事情。」

一枕安眠。

他微微咬了咬嘴唇，然後伸手撕下一條牛肉乾，放進嘴中咀嚼，感受著肉乾的濃郁香味與質感在口中一點點漾開。

「如今局勢尚未發酵，影響尚在孟州縣一地，我們現在手裡有商前輩從黃河十七盜營寨中救出來的那些女眷，以及尚且關在大牢裏面的黃龍魚，乃至於那些金銀財寶，如今都算是在我們的手中，可謂證據確鑿。」

何萍看著方別，沒有說話。

「以及。」這樣說著，方別看向薛鈴：「如果是你遇到這種情況呢？」

……

蜂巢心法，一共兩千四百七十一個字。

但是少年豎著耳朵，在認真聽著隔壁房間的談話。

女子回頭，看到這個全身濕透的男孩，正堅強站在自己面前，右手攤開，手心中是方才自己給他的那疊銅錢，上面沾滿了泥水。

「萍姐不介意的話，今晚我客串您的蜂翅。」方別看著何萍說道：「反正年後我也要獨當一面，萍姐帶我練練手也好。」

「太麻煩，不要。」商九歌靜靜說道。

前方站著一個人。

這樣說著，趙大先生嘆了口氣：「這也是我們六扇門最常做的擦屁股的事情啊。」

我是誰？

有時候故事就是這麼的簡單。

隨後ｈｅtuｂｏｏk•com•cｏｍ方別只感覺自己在水面上如同凌波而行，那人在湍急的江面上行走，竟然如履平地，只幾個呼吸，方別就感到自己被放在了堅實的陸地上。

只是天資魯鈍，事事皆為中人之姿，所以歷樣訓練，都要付出精英數倍的努力，才能夠堪堪與之平齊。

方別搖頭：「我無處可去。」

「還姐姐錢，謝姐姐救命之恩。」方別說道。「但我要死了，就用不到姐姐的錢了。」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尋常婦人，也就不要把我當尋常女子看待。」何萍的聲音始終低沉平靜，似乎任何事情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畢竟，我當初也是這麼活下來的。」

方別知道沒有什麼好掩飾的，因為就是何萍讓他睡在這裏，也讓他不要發出任何聲音。

「當然是回家了。」方別理所應當地說道。

少女靜靜想道。

然後從兩個人的馬匹之間穿過。

但是事實上，當六扇門到來之後，當她的身份大白之後，這個故事就已經結束。

她伸出一隻素手，抓向方別手裡的銅錢，方別咬著嘴唇，全身顫抖又一動不動。

方別神情一變：「蜂巢不摻和朝廷的事情，這不是慣例嗎？」

「如果說是你面對商九歌這種局面，你會選擇怎麼樣做？」薛鈴問道。

商九歌繼續講完了她的故事，當然，她依舊沒有講在黃河十七盜山寨中和方別薛鈴二人的相遇，大概她感覺講起來比較麻煩。

方別裹在棉被裡面，洗過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乾燥的衣裳，現在手心裏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正在小口小口咽著。

「我叫何萍。」

身形之快，幾近鬼魅。

薛鈴也跟在方別身後下樹，如今對於掌握了金剛不壞神功的薛鈴而言，恐怕直接從樹上跳下來，都不會出什麼事。

「你不是一個軟心腸的人。」

「都聽到了？」何萍靜靜問道。

方別咬牙，回頭抓住地上那疊銅錢，重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繼續向著女子背影跑去。

方別咧嘴，但是沒有叫痛。

何萍的聲音透過薄薄的牆板傳了過來：「我來養他，他算我的徒弟。」

「畢竟，別看朝廷看起來像只紙老虎，但是其實真的是很可怕的龐然大物呢。」方別輕輕感嘆道。

方別沉默不語，繼續在雪中揮劍。

經過了不止九年義務教育的方別，用了半個小時，就將心法全數背下，然後再溫習一遍，用手指蘸水在桌面上默寫了一遍，確認一字不差之後。

商九歌苦惱地搖了搖頭。

「心法背的怎麼樣了？」

「是一個刺客。」

然後她轉身，拉著方別的手慢慢向前走去，男孩身體虛的要命，但是依然咬牙走在她的身邊。

「正是因為他死了，我才要去做。」何萍淡淡道。

「謝了。」

「既然是萍姐決定的事情。」

「別兒。」何萍在院中對著少年呼喚道：「吃臘八粥了。」

女子搖搖頭：「我不是好人。」

她的聲音清脆冷清，帶著若有若無的寒氣。

而四野空曠，目之所及大半都被洪水所肆虐，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少見的乾地。

「我們現在回去，大概多久能到客棧？」薛鈴看著兩匹馬匹問道。

「飯要涼了，你先吃飯吧。」

方別在馬上向著薛鈴伸出了手：「歡迎正式來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