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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毒？」方別問道。

呂淵看向聲音起處，只見面前大樹的樹梢上，正站著一個有些影影綽綽的人影，她穿著翠綠色的紗衣，漆黑的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寧歡怎麼樣了？」

在黑暗中的視野也有些模糊。

他已經給方別了台階，如果再不下的話，那麼就只能是刀兵相見了。

「或許死了。」方別搖頭笑了笑：「或許沒有。」

她看著方別的神色，一言不發上前，方別也識趣地抬起右手，讓對方看到自己那千瘡百孔的右手。

霍螢那一瞬間確實是非常的心疼。

她的身軀伴隨著樹梢微微起伏，不過卻沒有一絲動搖。

哪怕說呂淵可能遠遠比不上寧歡的強大，但是能夠無聲無息地跟在兩個人之後，並且旁觀這場戰鬥做那最後的漁翁和黃雀，這個男人的隱忍和冷靜，已經足夠讓方別尊敬。

「這就是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嗎？」呂淵看著寧歡的屍身這樣感慨著。

隨即他彎下腰，就如同和圖書托起一座寶塔一般，就寧歡的屍體從中端托起來在右手上。

「你可以走了。」

她抿住嘴唇，抓住方別的手查看：「好厲害的毒。」

「還好，已經截下了好幾波報信的人，但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霍螢輕聲說道。

當然，至少說方別的大腦還是在清醒地運轉。

方別走路都走得搖搖晃晃。

他的面前，也突然響起來冷清的聲音。

「或許？」霍螢感到不可想象。

他最後那句話，暗示他依然忠誠于那位死去的薛大人，而同樣，證明自己對皇帝忠誠的最好方式，同樣是百般刁難薛大人留下的那位孤女。

「對了，盛君千那邊怎麼樣了？」方別第一次提到了盛君千。

「寧歡自己的毒吧。」霍螢搖頭說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毒，但是這種毒是從多種毒花毒草毒蟲中提煉出來的，曼陀羅，曼珠沙華，眼鏡王蛇，金線蛇，千足赤金蜈蚣，魔鬼蝎，還有一些毒物連我都和_圖_書分辨不出來。」

寧歡蝕骨劍中的毒非常可怕。

方別來到洛城城牆的偏僻處，同樣抬手吹出一聲婉轉的口哨聲，隨即霍螢就從城牆之上飄悠悠地落下地來。

不過一切依然有預案。

方別並沒有說出這個人的姓名，因為沒有必要。

「把手裡的東西放下。」

霍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一欠身，將方別的一條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

方別並沒有提及，那個中途出手搶下寧歡未死屍身的人就是錦衣衛的呂淵。

其實對於現在的方別而言，已經很少有能夠威脅他的劇毒。

畢竟它是寧歡最得意的武器，其中也蘊含著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毒。

「所以沒有辦法對症下藥，只能夠依靠你自己的內功抵禦，我只能施加一些幫助和影響。」

星夜寂寥，眼看著呂淵也即將消失在黑暗中的時候。

「很抱歉。」

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裡，總之當然不會是回洛城。

兩個人在和-圖-書黑夜中漸行漸遠。

「有人救了他。」方別繼續說道。

「打不過嗎？」霍螢繼續問道。

只有盛君千這條犬悄無聲息。

以及呂淵的態度，也讓人感到模糊和曖昧。

何萍在樹上露出一絲微笑。

現在的寧歡，那一襲紅衣中倒下的是一具衰老朽敗的身軀，所有的力量都似乎從這具軀體中流失，只剩下乾枯的軀殼本身。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一個事情。

因為現在多說無益。

只有一截雪亮的長劍在她的手中，光暗閃動。

「不知道，主要是不想打。」方別看著天空，笑了笑。

斗獸棋中象獅虎豹狼貓鼠都各得其所。

但是這柄蝕骨劍不一樣。

他的容貌也已經不再是最初那個風度翩翩面如冠玉的少年，當然也不再是最後和方別對戰的那個冷峻威嚴的可怕中年人。

那些毒潛藏在蝕骨劍的碎片之中，然後隨著血液進入身體，帶著極強的麻痹性，讓人行動遲緩，呼吸困難。

「紙是包不住火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別嘆了口氣：「朝廷那邊，最終還是會知道，畢竟無論是青衣道人，還是說酒和尚，他們奉命守護天不老，尋找清凈琉璃方的事情，是不會被人遺忘的。」

「對了。」霍螢在方別的右手上撒下白色的藥粉，然後用紗布一圈一圈包了起來。

「沒得商量。」

……

方別並沒有直接回到洛城，現在他的狀態，也已經不足以攀登上洛城的城牆。

不知道這瓷瓶中的液體究竟是什麼成分，不過喝下之後，方別手臂和全身的麻痹感瞬間減輕了很多。

方別點了點頭——霍螢雖然實話實說，但是有時候還是過於謙虛了，這種毒，如果霍螢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普天之下大概就沒有人有辦法了。

即使說方別在極力運轉功力，來嘗試不讓氣血攻心，但是在體內此消彼長地拉鋸戰中，方別已經沒有辦法再承擔一場戰鬥。

雖然聽起來有點像罵人一樣。

自從方別回到洛城之後，盛君千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和*圖*書面對眼前這個人，當意識到對方是誰的時候，就真的一點反抗的嘗試都不曾生出。

「那位聖人，誰知道他現在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呂淵站住，看向對方：「有的商量嗎？」

不過，如果唯結果論的話，在薛鈴唯一的大樹倒下之後，她不僅在錦衣衛中活了下去，並且還名正言順地送出了燕京這個是非之地，雖說是自生自滅，但是何嘗又不是唯一那一線生機？

不同於霍螢用半個肩膀撐起中毒的方別離開，呂淵這邊，他站在原地望著似乎已經失去了全部氣息的寧歡。

方別也會說出或許這兩個字？

這樣說著，她思索片刻，然後從腰間拿出來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塞之後看向方別：「張嘴。」

然後轉身背對洛城離開。

方別張嘴，霍螢也就將那個小瓷瓶中的液體盡數倒入方別的口中，入口只覺地冰涼甘甜，流入胃中更是一條冰線。

寧歡隨著先是腹部中了方別的一劍，隨即腦門上再中近距離的一槍，如同山嶽一般向後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