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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來，你會做什麼？」方別看著商九歌說道。

她輕輕脆脆叫出來了方別的名字。

雨田嘆了口氣：「姑娘，人與人之間註定是沒有辦法互相理解的。」

雨田喉頭滾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她又不是醫生，況且別人有病的不是身體，而是腦子。

「你有自己需要守護的人嗎？」

織田信長嘆了口氣：「好刀。」

「那就好。」織田信長點頭說道：「別讓這個女人來擾亂我就行了。」

她起身跟在了方別的身後。

「我的仗很漂亮，你還需要證明自己的仗。」織田信長淡淡說道。

「你們真是奇奇怪怪的，活著多好，為什麼要想去死呢？」商九歌歪頭看著雨田：「輸了是很難受，但是也沒有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吧，你看，連對面那個傢伙都沒有想要殺死你，你為什麼要自己想不開呢？」

她沒有想過會有人蠢到就是一心想要去死，並且告訴自己他現在去死才是最正確的事情。

就連方別這樣一個怕死的人，都不會有自我了斷的行為。

只可惜商九歌並聽不懂他的話，只是看著嘗試彎腰拿刀的雨田：「所以輸了就要去死嗎？」

「我確實不太懂你們的武士道。」方別點頭說道：「我只知道如果敵人想要做什麼事情，那麼我不讓他們做什麼事情就是最好的。」

「你有割捨不下的朋友嗎？」

而武士切腹，介錯人一般是他最信任或者最尊敬的人，就好像雨田讓商九歌為他介錯，其實本質上是尊重商九歌的劍術和品德。

方別搖了搖頭：「不想說那就不要說好了。」

「不過方才那一刀，為什麼殺的人不是我？」

「你這個神州人又懂一些什麼！」雨田有些大怒說道。

商九歌慢慢點了點頭。

所以當遠遠看到了那個男人的時候，今川義元只覺得一股無名之火怒上心頭，大聲喊道：「織田信長，你好大的膽子。」

「我為你介錯。」方別直接開和_圖_書口說道。

「順便說一下，我個人是非常怕死的，倘若你能有殺死我的本事，那麼我肯定會第一時間跳起來沒命地跑，一直到跑出這個東瀛島為止，我並不認為飛蛾撲火是一種勇氣，因為做無意義的范兒會送掉自己性命的事情永遠都不是勇敢的事情，而只是一種令人發笑的愚蠢。」

如果被砍掉雙手送入森林，那麼這樣的死法絕對不會是他希望的死法。

由於雨田所帶來的殿後軍隊基本上已經全數覆沒，雖然說給織田信長造成了一些麻煩，但是商九歌最終也沒有下殺手的前提下，這樣的麻煩可以忽略不計。

她把方別叫了下來，怎麼轉了一圈，最終反而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

雨田最終嘆了口氣：「你想讓我怎麼做？」

雨田先是一愣，然後搖頭。

自殺本身是一種非常懦弱的行為，但是切腹反而劍給這種懦弱給美化成了勇敢。

明白地告訴雨田，切腹就是懦弱罷了。

織田信長最終還是追到了今川義元。

今川義元哪裡會不明白織田信長的意思，織田信長好不容易才絕地求生贏來這場大勝，又怎麼可能將自己輕易地送走。

但是對於方別這個素不相識的人毛遂自薦來當介錯人，他第一時間就是錯愕。

在泥濘中翻滾無聲。

「我知道你在這裏，快點給我出來，如果你不出來的話，我就把這裏的人全殺了！」

只一刀。

少女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好吧好吧，為了不讓你大開殺戒，我姑且就不藏了。」

而商九歌就不幹了：「你在做什麼？」

不過這個時候，面對雨田這個內心道德標準比較高的傳統東瀛武士，這樣的應對方式才是最合適的。

「這個不太好保證，不過我會儘力的。」方別低頭說道，這樣說完之後少年抬起了頭：「今川義元身邊的劍聖，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

「但是不希望https://ｗｗw.ｈｅｔubook•cｏm.ｃｏｍ你死掉的只有最親的那些人。」方別看著他說道。

「我想，每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應該有活著的理由吧，我不相信他一點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了，如果真的沒有了，那麼想要去死就快點死掉好了。」商九歌看著方別說道。

……

在這樣聲音落下的時候，頭頂上傳來了樹枝抖動的聲音，就好像是有猿猴在樹梢上穿梭，隨即，就看到方別從頭頂上落了下來，少年一身棕衣，幾乎和整個昏暗的森林融為一體，看向商九歌的時候，表情上帶著有些無奈的神情。

「戰敗的武士以切腹來洗刷自己的恥辱，這是值得尊敬的行為。」織田信長看著落下的長刀，開口說道：「少女，我建議你聽他的話。」

因為方別說的太對了。

「死亡不需要儀式感。」方別看著雨田說道：「如果說你是為了儀式感而死的，那麼這種儀式感並沒有辦法給你帶來尊敬。」

「雨田，今川大人的武士。」雨田有些干啞地開口說道。

「今川大人的意思是，只有不抵抗的織田信長才是好孩子了？」織田信長靜靜踏步向前，望著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敵人。

「所以，你本不該來的對不對？」方別看著她問道。

「誰來介錯又有什麼區別，雖然說商九歌的劍很快，但是我的劍也一點都不慢。」方別的話語淡淡帶著一些慵懶。

她驟然抬頭，大聲開口：「方別！」

「上弔的話會嚇到別人，跳井的話會白白髒了一眼好井，我也會被人稱為懦夫，我的家人也會為之蒙羞。」

今川義元跑的很慢。

最終他長笑出聲：「織田信長，你真的以為你的這些廢銅爛鐵，就能夠取我今川義元的項上人頭嗎？」

「並不是輸了要死。」雨田半跪在地上，正準備重新握住刀柄的時候聽到了商九歌的話，於是就回頭望著少女，平靜說道：「而是敗了，與其接受戰敗的恥辱，和*圖*書還不如用血來洗刷。」

「要不我就站在這裏，讓你來殺我如何？」

之所以雨田連自己的太刀都握不住嗎？

「好回答。」方別點了點頭。

商九歌愣了一下。

「所以這也是我尋求你的目的。」織田信長說道：「今川義元現在何處？」

而完成這一步的關鍵，就是做掉前往京都路上的織田信長，聯通自己前往京都的道路。

「這個也在預料之中，如果我等力盡不能克的時候，就要仰仗你的出手了。」織田信長開口說道，隨即揮手：「我們繼續追。」

「姑且算是吧。」方別回頭說道：「方才如果不是我下來，或許她已經出手將織田大人殺掉了。」

「嗯。」

方別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段話他用的是東瀛語，沒辦法，如果用神州話被商九歌聽懂了那個丫頭肯定又要跳腳。

長刀落地。

……

然後少女回頭：「我永遠不會為別人介錯的。」

「你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我不想說。」商九歌輕聲說道。

「最終多半還是會孤獨地死去。」

方別開口就問道。

今川義元在眾人的攙扶下站定，看著織田信長身後如同火海一樣的紅盔紅甲。

「所以我只想說你們這些人的腦瓜子真的很難懂。」商九歌低頭說道。

然後他嘆了口氣：「會有無數人希望我死去以全忠義。」

「你確定自己現在就想要去死嗎？」

但是如今這一敗，卻讓他心灰意冷到了極點。

這時候，就需要介錯人的存在了。

「在下此時想向今川大人借一樣東西，借完之後就立刻離開，不知道今川大人願不願意賞臉相借？」

少女只會殺人，也想救人，但是救人本身就不是她所擅長的事情。

甚至說他還沒有止住去勢，整個上半身向前跌落了出去。

「比如說你想切腹自盡，因為這是你認為的榮耀，就好像說武士本身就是把不怕死當做榮耀的。」

她冷清問道。

「就看大人願不願意捨生取義了。ｈtｔps://wｗｗ•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cｏｍ」

然後就是拒絕。

他抬頭看著商九歌：「反而我如果在今天死去，就連這位織田大人也會稱頌我的仁義，這就是對一個武士最好的認可。」

事實上，武士切腹是一件很莊重的事情，所謂切腹，就是以短刀劃破腹部，在切腹的最初，這樣的死亡是依靠用刀攪碎內臟而死的，事實上，切腹之所以是會被尊重的死亡方式，也是因為死前會有極度的痛苦，並且事實上，在經歷了這樣的痛苦之後，連繼續了斷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也便是這次遠征的由來。

長期的養尊處優，讓今川義元早已經變成了一個附庸風雅體態豐盈的胖子，其實他也素來瞧不起那些赳赳武夫，他人生的理想就是能夠最終上洛，獲得天皇的進一步冊封，染指將軍的寶座，或者說至少也是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下一代的將軍。

「所以我就偏偏不讓你切腹，我會把你的雙手砍掉，然後把你扔到森林裏面，讓你在絕望中被野獸一點一點吃掉就是不錯的結局。」

「織田信長你想要借的，可是我今川的項上人頭？」今川義元氣喘吁吁地問道。

商九歌的劍道永遠就是勇往直前，大多數時候，她都可以依靠自己的直覺來做出正確的那個選擇，但是這一次，直覺突然變得不靈了。

而在他衝到一半的時候，這些穿著齊整盔甲的親衛中一人越眾而出，靜靜出刀與那人相迎。

所謂介錯，就是用刀砍斷切腹人的頭顱，因為砍頭相對來說是一件非常快捷的死亡方式，就好像古代的死刑中，砍頭永遠是最輕微的死刑方式，砍頭之上有各種各樣的花樣，只是為了延長這種死亡前的痛苦與絕望。

「大人果然聰明。」織田信長淡淡說道：「大人的項上人頭奉上，大人左右的親隨，我一個都不殺，任由他們返回今川家。」

「本來你的死活與我無關。」方別看著雨田的眼睛說道：「比較困擾的是這個姑娘，你一心要去死的hｔｔｐs://ｍ.ｈｅｔuｂook•cｏm•ｃｏm事情她沒有辦法理解，並且非常的苦惱。」

方別所要做的，就是將這種虛偽的外衣給徹底撕破。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織田信長身後竄出一人，手握長刀，迅速向前，就徑直向著今川義元沖了過去。

「煩死了！」商九歌有點大聲地說道：「否則我叫你做什麼！」

「我要去找今川義元了，九歌你可以選擇在這裏陪著他，也可以選擇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無他，只是因為商九歌的招數更快更准，隨手一敲，就命中最能夠破壞平衡的著力點。

「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段旅途，這段旅途的盡頭就是死亡，這段旅途之中，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辦法陪我們一路走下去。」

「這個女人是你朋友？」織田信長問道。

雨田看著那把躺在泥水中的刀，那一瞬間無數的畫面迴轉過自己的腦中。

「還在桶狹間里逃竄，不過他跑的很慢，桶狹間又很長，大人去追就能夠追到了。」方別平淡說道。

織田武士雙目圓睜，但是下半截身體已經被對方輕易一刀斬開。

這樣說著，方別回頭看向織田信長：「恭喜信長大人，這場仗打的很漂亮。」

這樣說著，方別看向商九歌：「你說一下吧，你希望他接下來怎麼樣地活著。」

「快攔住他們。」雨田眼看著織田信長向前方繼續追去，急忙喊道，但是只感覺眼前一花，就看到方別擋在了他的面前：「你叫做什麼名字？」

他看向雨田：「所以說你有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的理由嗎？」

少女小臉漲得有些通紅，一方面是因為她平常根本就不想動的腦子此時有點疼，一時間這是沒有辦法靠少女的本能來解決的事情。

其實征服尾張國不過是順手而為，在今川義元的心中，這場遠征是根本就不存在失敗的可能的，他揮師西征，織田信長如果不望風而降，那麼就只可能被他輕易碾碎。

「即使我不在今天死去，我明天也為找條繩子上弔，後天也會找一個井去跳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