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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昊天點點頭：「很可能是他！當朝太師，還能是誰？這筆賬暫且留著，日後再找他算。」說著取出龜鏡，一邊輸入功力一邊問道：「鏡兄，你知道『萬滅王鼎』的事嗎？」

兩人駕起祥雲向京城飛去，不久趕到金陵，輕輕落在城外人少的地方，隨著人流入城。

死了幾次沒死成，我就苟延殘喘活了下來。

孔修文意味深長的道：「你說得不錯！心聖，身聖，再加上外王，這是修儒的三個方面。如果單是忽略了『身聖』，還不是十分要緊，問題是連『外王』也不能得到天庭的承認，所以儒家的地位只能是每況愈下！大家想想，佛家跟我們有相似之處，同樣強調鍛煉心性，有些和尚窮其一生都無法結成舍利子，卻可以通過累積的佛心在神仙榜上擁有較高的排名。而我們儒家呢？不但身體纖弱，手無縛雞之力，就連辛苦獲得的『儒功』也不能落在實處，所以在神仙榜上處於十分不利的位置。」

但見紙上寫道：「當年兄弟離開嶽麓書院之後，我潛心攻書，廢寢忘食，期待能在大比之時金榜題名。科舉那年我提前一月到了京城，準備把舊書重新溫習一遍。臨考試的前幾天，我忽然遇到一個問題，想來想去想不出答案，手頭也沒有所需要的書，所以不得不四處詢問。有個京中做官的同鄉介紹我到國子監的圖書室去，說是那裡的書最多，保證能夠查到。

葉昊天定睛看去，發現殷東平的舌頭竟然也被人割去了！禁不住心如刀絞，淚水止不住的流下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當年風華正茂、才華驚人的殷東平，竟然落到了這種地步！」

孔修文淡淡地道：「『聖人過多，賢人過少，愚人無過』。聖人感知良心的能力很強，他的眼睛所看、耳朵所聽、鼻子所嗅、口裡所說、身體所作、心裏所想，只要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他就知道自己錯了，所以聖人始終覺得自己過錯很多。賢人過少，愚人無過，是因為他們良心的感知能力太弱，即使眼、耳、鼻、舌、身、意有不合良心的地方，也沒有感覺。這就是聖人和凡夫俗子的區別。」

那人還不肯罷手，又捏斷了我右臂和下肢的筋脈，然後才冷笑著道：『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什麼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到國子監翻書；什麼時候不能去，偏偏待到那麼晚還不走；待得晚也倒罷了，你還躲在陰暗的書架後面！躲就躲著唄，你出來幹什麼？這不是找死嗎？』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然後面帶獰笑道：『我這人不喜歡殺人，只喜歡看著人受罪的樣子。你也是有才華的年輕人，秦淮河邊正是你最好的歸宿。我要讓你眼看著無邊的風月，體會自身肢體的殘缺，聞著飄溢的美食，卻無法品嘗得到，有口說不出話來，沒耳更聽不見聲音！』說到這裏他又飛劍割去了我的雙耳，卻將我的舌頭、耳朵和四肢都止了血，不想讓我驟然死去。

然後有人答道：『嗯，一天不讀書，渾身不舒服，沒辦法，多年養成的毛病了。』

葉昊天攤開衣服，一面畫著靈符一面道：「爹，我聽說歷代皇帝施政時手頭都有兩本書，面上有一本儒家的《禮教》，底下有一本法家的《韓非子》，口中講的仁義道德，手裡動的卻是刀劍，不知道是不是這麼回事？」

孔修文手扶長髯答道：「不錯！儒家修行浩如煙海，不但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不同，還可以按功力深淺分為愚人、凡人、智人、賢人、亞聖和聖人，每個層次都有不小的差別。」

這時旁邊有人叫道：「哎，你壓壞我的宣紙了！哎，你這人怎麼回事？」

葉昊天一直在想進一步治療的方案，此時忽然從乾坤錦囊中摸出一本書來，說道：「殷兄拿好這本書。這是一個叫『石泰』的仙人給我的，我現在轉送給你。石泰是北宋末期的人，師從張伯端學習金丹大道，世稱『南五祖』之二。他修鍊的功法特別適合軀體殘缺的人修鍊。」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接著補充道：「我給你服下的丹藥名為『祖州升仙丹』，含有很多稀世藥材，已經幫你築成了仙基，你可以放心地修鍊。只要按照這本書修鍊下去，以殷兄的資質，相信三、五年之後耳朵舌頭都有望恢復。」

龜鏡很快顯示道：「我可以只動用少部分神力進行測算，保留大部分神力于休息狀態，一旦有事便可應付。不過這樣一來，測算時間就比較長一些了。」

蘭兒聽說王獻臣沒事，放在心裡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隨口問道：「什麼是亞聖境界？難道說儒家修行還分了不同的境界嗎？」

快到天亮的時候，蘭兒忽然驚喜地叫道：「公子！我的功力……已經進入神界第一重了！剛剛看到泥丸宮中出現神仙榜，神丹排名兩百四十八萬，佛心排名一萬四千。」說著抓住葉昊天的手臂使勁搖著。

殷東平瞪大了眼睛，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低頭看看手上的書，封面之上分明寫著《還源篇》，翻開看時，裏面有五言絕句八十一首，論述了修鍊內丹還原肢體的方法。看到這裏，他不禁心花怒放起來，對未來的人生充滿了信心。

蘭兒更是忙不迭地催促：「您快講啊！」

能治到這種地步，殷東平已經非常高興了。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天，所以先站起身來在屋子裡hetubook.com.com走了幾步，抖了抖只有夢中才會動的雙臂，過了好一會兒才能肯定這一切都是真的，然後緊走幾步撲通跪倒給葉昊天磕頭。

孔修文答道：「這可沒準，少則數十天，多則兩三年。你要知道，修儒能達到他這般地步，已經是十分希奇的了，很難找到類似的描述。」

葉昊天眼前一亮，隱約之間彷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王爺將手一擺，笑道：「毋需擔心！我只要吃菜喝酒，不問朝廷大事，沒人跟我過不去！妖人再兇殘，也不可能將所有人全部殺光。不管誰當皇上，若是殺光大臣，他的皇位也坐不穩。歷史上明目張胆殺人無數的皇帝，哪個能坐得長了？夏桀不行，商紂不行，妖人更不行！哪怕內里再壞，表面上的仁義道德總要講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掛羊頭賣狗肉的『王道』。」

葉昊天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發現殷東平的面色逐漸由蒼白轉為紅潤，眼睛也驟然增添了的神采，知道升仙丹發揮了作用，氣血增強了很多，甚至連仙基都已經築成了。

蘭兒垂下了頭，面色緋紅，偷偷回望葉昊天一眼，低聲道：「還是再等等吧，現在形勢太緊……」

我當時也感到佩服，不過很快就沉浸在書里，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畫師終於將頭抬了起來，目注那人露出感謝之意。

葉昊天隨手梳理她飄在額角的秀髮，輕輕在面頰上吻了一記，柔聲道：「我也修鍊得很快，現在已經進入神界第四重了。大概用不了多久，仙品就能進入神仙榜五萬名之內，到那時，就能算作三清天神了，可以暢遊天界，風雨無阻！」

夫子廟很快到了，放眼望去，果然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殷東平不知道說話的是什麼人，只能拱手為禮。

※※※

蘭兒想著他受苦的樣子，好生難過，於是安慰道：「殷大哥，災難都已經過去了，以後你還能複原的。」

孔修文緩緩搖頭：「道德修養只是儒學的一個方面，無法作為衡量修為深淺的標準。修儒的基礎是寧心、養氣和煉神，劃分境界的依據主要有四點：一是良心的感知程度，二是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三是浩然正氣的積累程度，四是心神的凝固程度。」

我那時又痛又恨，很快昏迷過去了，醒來之後就成了這個樣子。我知道自己這樣還不如死了，於是自殺了好幾回。可是，因為沒有四肢，自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有兩次好不容易爬到河邊，眼看就要滾進水裡，卻又被人扯了上來。那些人並非為了救我，而是不想讓我污了秦淮河的河水！

孔修文緩緩說道：「想當年，先祖孔丘臨終之時曾經說過一段話：『內聖外王，心聖乎？身聖乎？孰輕孰重？孰主孰從？倘若上天垂憐，多賜我三年光陰，鴻儒之道非止於此也……』後來，有人在先祖書房裡發現一片竹簡，上面十分凌亂地刻著：『心聖身聖，合為內聖；家業國業，是謂外王；內聖外王，相得益彰……』那片竹簡至今仍然保留在孔家祖廟裡……」

顯示到這裏，龜鏡終於停了下來。

殷東平望見紙上寫道：「殷兄，我想給你治療一下，但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他不知道葉昊天會怎麼治療自己，只覺得「有人關心就已經足夠了，治得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於是毅然點頭。

蘭兒攬著他的手臂，越想越覺得后怕，禁不住嬌軀輕顫，櫻唇失色，問道：「公子你猜，那會是劉衡下的手嗎？」

我拿著他寫的條子就去了。管書的人還算好說話，見了條子就讓我進去，說是隨便翻閱，愛看多久看多久，哪怕是三天三夜也沒關係，只要別損壞了書就行。

時候不大，六王爺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殷東平先嘆了一口氣，然後道：「賢侄就不要走了，好好在這裏療傷，我已經叫人安排了你的房間。」

蘭兒站在桌旁靜靜的看著他，知道他在思考救治的方法。

大禹給丹鼎取了個好聽的名字--『九鼎』，揚言『曾收九牧之金，鑄九鼎于荊山之下，象徵九州』。其實那鼎根本不是他鑄的！

葉昊天道：「這是春秋派大儒，前任御史王獻臣，不知修鍊了哪門功夫，竟能將氣血、元神隱藏在心臟之中，眾脈皆伏，獨見於寸脈！」

萬滅王鼎到哪兒去了？

葉昊天暗想：「看來一時無法取得監天尺中蘊藏的功力和佛心了！不過也沒關係，有了隔三差五的灌頂，再加上日夜苦修，我的功力已經進展得很快了。」

聞言之下，不單葉昊天吃驚不小，就連朱璨和程守禮也覺奇怪。

那人死活不依，道：『聽你一句話。省了我很多年的時間，不謝你怎麼都過意不去！』一邊說一邊拉著我往前走，他的手勁很大，我無法掙脫只好跟他去了。一直走到秦淮河邊一個陰暗的角落裡，那人忽然面露猙獰之色，抓住我左臂的手陡然發力！

蘭兒上前倒了兩杯茶，然後靜靜的坐在葉昊天身邊，想知道事情的起因。

過了這麼多年，想來萬滅王鼎也該把數萬神仙全部煉化了，結出的神丹不知道有多少，若是有人服了神丹，就是全天下所有的神仙加起來，恐怕也打不過也！

葉昊天伸手將他扶住，再看之時，殷東平涕淚交流，口中「嗚嗚啊啊」想說又說不出話來！

正因為這個www.hetubook.com.com緣故，萬滅王鼎在神器排行榜中不斷攀升，一直爬到第十位。只是因為好久沒有出現過，所以才被人懷疑是不是早就毀了。」

眾人鴉雀無聲，全都定定的看著他作畫。

蘭兒嘆了口氣：「要是儒功也能轉化為神丹，那就太好了！」

朱璨眉毛一掀問道：「這人是誰？他怎麼了？」

葉昊天完全明白儒家面臨的困境，看來儒仙之路極其漫長，值得付出畢生的精力去探索。

我當時又驚又怒，張口欲罵，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口中一陣劇痛，滿口的鮮血噴涌而出，過了片刻才知道舌頭也被人割了去，整個人痛得幾乎暈了過去。

那人衣著華貴，氣勢不凡，見我從書架後走出來，彷彿被我嚇了一跳，面色變了幾變，最後滿臉堆笑道：『呵呵，是我錯了，一時心急，翻書太快，竟然撕壞了兩頁，回頭我再補上。我在找夏朝滅亡的原因，研究這個問題對朝廷的維繫有好處。史書上說夏桀為人暴虐，所以導致夏朝滅亡，我卻聽說還有別的原因，所以過來查查。可惜關於夏朝的記載實在太少，我翻遍了所有的紙張、羊皮和竹簡都沒找到，年輕人，你幫我想想看，還有可能記錄在哪裡呢？』

葉昊天趕緊介紹：「這是我的岳父大人。殷兄請在此潛心修鍊，過個三年五載再走。功力未成之前，最好不要出門，我怕有人認出你來，那可就麻煩了！」

王爺笑道：「好說！等他複原之後，我來舉薦參加科舉，保他一帆風順。」

葉昊天心中一動，問道：「請問師傅，這些層次是根據什麼來劃分的？莫非取決於道德修養的高低？」

然後聽見那人的腳步聲，翻書聲，甚至夾雜著撕書的聲音，還一邊兒撕一邊兒罵：『該死的伊布穀，你到底把『萬滅王鼎』藏在哪裡？』

這時有人將畫取走，又將新的宣紙鋪在地上，然後在畫師身前的空碗里放了點碎銀子和一塊兒糕點。

葉昊天想了一會兒，走到桌旁揮筆寫了幾個字，然後拿給殷東平看。

「真的？」葉昊天喜出望外，禁不住板過她的香肩。

眼看走到鬧市盡頭，葉昊天忽然發現路邊聚集著一群人，每個人都靜靜的站著，低著頭不知道看些什麼。那分寧靜跟別處的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

國子監的圖書真多，我找了一排又一排，最後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就站在書架之間看起書來。我這人一看書就入迷，那天也是一樣，不知不覺天已經很晚了，圖書室中靜悄悄的，除我之外沒有一個人。

朱粲猛地揚起了頭，大聲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只要我們齊心協力，想出修鍊『身聖』的法子，再設法將『外王』建立的功勛轉化為『儒家神丹』，何愁不能將儒學發揚光大？」

那人衣不遮體，手足皆廢，雙耳俱無，正趴在地上口含一支毛筆慢慢畫著。他的面前攤開一張宣紙，紙上已經現出一條彎彎的河流，幾樹盛開的桃花，兩隻鸚鵡，一輪明月，端的是意境高雅，工筆端莊。身邊還擺著一隻破了一角兒的空碗。

蘭兒一下子跳起來：「快走！再過兩天就是臘月二十八，我爹要參加攝政王府的大宴，只怕會有些兇險！」

後來夏禹受天庭之命到人間主事。臨行之時，神農氏將九足丹鼎交給了他，讓他在人間煉藥救助百姓。九足丹鼎就這樣被夏禹帶到人間來了。

殷東平聞言走到桌旁，揮筆寫道：「別說三、五年，就是三、五十年我也能靜下心來修鍊，只是要給貴府添麻煩了。」

王妃瞧著端坐面前的一對玉人，心中十分歡喜，笑著對王爺道：「我看不如把婚事早點兒辦了，你那約法三章還是算了！何苦為難孩子們呢？」

葉昊天先在玄武湖邊走了一圈，仔細辨認了禮部侍郎黃文輝府地的位置，然後低聲對蘭兒道：「等晚上再來，這人跑不了。」忽又提高了聲音道：「天氣這麼好，我們要不要到哪裡走走？」

蘭兒很是好奇，拉著葉昊天拚命往裡擠。進去之後才看見原來是有人正在作畫。

蘭兒連忙去取些茶水點心來。

他抱著殷東平向夫子廟人最多的地方走去，後面跟著一大群人。

看著看著，不覺天已經黑了，耳邊傳來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聲音：『奇怪！找了這麼多年都找不到，到底藏在哪裡呢？』

我看他態度誠懇，就指點他道：『我知道有些文字是記錄在龜甲上的。你去找找當時留下的鱉甲、獸骨，或許可以找到點兒有用的信息。』

接著葉昊天又依次修復了殷東平的左臂和下肢，最後卻看著殷東平沒了的耳朵和舌頭搖了搖頭。他現在的功力還沒能達到無中生有的地步，若是自己的肢體少一截或許勉強可以生出，但對於別人的肢體殘缺卻仍然無能為力。他想了一會兒，安慰殷東平道：「耳朵和舌頭的恢復也有辦法，不過現在不行，可能還要靠你自己努力。」

葉昊天看她十分興奮的樣子，於是道：「好，就去那裡逛逛！」

朱粲不滿意地插嘴：「聖人才活數百年？這也太少了！仙佛之人都能活成千上萬年！」

葉昊天和蘭兒笑著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各自手持一顆地赤珠靜坐練功。

我覺得一陣鑽心的劇痛傳來，低頭看時手臂上的肌肉筋脈全都斷了！我的一隻手就廢了！

葉昊天和蘭兒屏住呼吸看殷東平和-圖-書落筆，但見他筆走游龍，一行行如潑墨一樣灑在長長的紙上。

「是呀，不信您摸摸看。」

四人聊了好久之後，葉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說道：「明天攝政王府大宴群臣，爹千萬要當心吶！您準備穿哪件衣服？為防不測，讓我給您畫道靈符。」

後來，伊布穀殘害眾神、煉仙成丹的秘密被人揭了出來，激起公憤，獲罪天庭，於是出現了數萬神仙圍著他一人苦鬥不休的一幕。

兩人在人群中穿來走去，買了無數的小玩意兒，品嘗了多種精緻的點心。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時身負重傷的伊布穀仍然可以輕鬆捏死十幾個天神，所以在眾神圍剿的時候，屢屢被他逃得不見人影。常常是過了大半天之後，才又發現他的蹤跡，可是半天的時間足夠他逃出好幾個星系了！天知道他把萬滅王鼎藏在哪個旮旯里？

殷東平看著他戴上面具的樣子，又看看紙上的字跡，忽然一頭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殷東平卻從他的動作和口型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張口將丹藥吞了下去。丹藥入腹，但覺一股溫熱之感從丹田升起，漸漸散佈於四肢百骸，沒多久身上似乎充滿了力氣，連耳朵聽到的聲音也一下子清晰起來。

葉昊天看得眼花，只感到頭痛不已。

殷東平半信半疑的抬抬手，發現手臂竟然真的抬了起來！他激動得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意，只是單掌豎起放在胸前，像老僧禮佛一樣，淚水再度流了下來。

鼎內裝了當時天界三分之一的神仙，卻不知道被伊布穀藏在哪裡，這成了宇宙間最大的秘密！

那場大戰極其慘烈，整整持續了九九八十一天，結果有三分之一的天神被打死打傷裝進萬滅王鼎里！

我聽他撕書實在忍不住了，生怕自己受到連累，到時無法向管書之人交代，於是從書架後走出來道：『先生，請您愛護書籍，這些都是稀世珍品，弄壞一本兒就少一本。您在找什麼呢？或許我可以幫您想想辦法。』說完之後，我才想起前面有人曾經叫過『太師』，心中暗道：「難道眼前這人竟是朝廷三公之一？堂堂太師怎會有這種德行？」

葉昊天很高興：「時間長些沒關係，不知要多少『天青石』？」

『紙書是不可能了，羊皮紙也翻遍了，竹簡也都一個個仔細看過了，還有可能藏在哪裡呢？』

空下來的時候，兩人去找王爺和王妃聊天兒。

朱璨為之語塞：「這……現有王公突破在前，回頭我們多研究，總會有法子的。」

有一天，我爬到一個賣畫的人旁邊，趁他不注意，口含畫筆在他的畫上加了幾筆。他發現后抬手想打我，看看畫又停了下來。後來就讓我幫他作畫，再後來他自己不畫了，就把我推出來，自己裝成普通人的樣子，幫我招攬生意。賺到的錢最後都是他的，他只要給我點吃喝的東西就行了。」寫到這裏他終於寫完了，擱筆在旁，淚水盈盈，連連搖頭，一副不堪回首的樣子。

葉昊天劍眉微皺問道：「什麼是『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難道說修鍊之後，心臟會變得更加堅實嗎？」

繞了幾個圈回到王府內宅，他將殷東平從轎中抱了出來，扶著坐在桌旁的椅子上。

無數人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卻都找不到任何線索。

朱璨哈哈大笑：「看你說的，難不成儒學大師都是偷雞摸狗的傢伙？」

就在這一刻，葉昊天赫然發現，那畫師竟然是一個熟人！嶽麓書院的知交好友，幾年不見的殷東平！他大吃一驚，禁不住猛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殷東平，眼淚嘩嘩的流下來，口中呼道：「殷兄，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那人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高興的道：『哎呀，我怎麼沒想起來！有辦法了。今日已晚，明天再說。年輕人，跟我走，我請你吃飯，要好好謝謝你！』說到『好好謝謝』的時候，他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葉昊天伸出食指運氣如刀，先將腐爛結痂的肌肉筋脈全部切掉，然後放出神識仔細核對每一條經脈，將每條經脈全部對正，又把肌肉也一條條對齊，最後一手扶住肩胛，一手端著下臂，運起十成的春風化雨大法，眼見筋肉和血脈的斷端拚命地生長，很快凝合在一起，接著氣血慢慢恢復了運行，萎縮的肌肉也漸漸豐盈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一幅《春江花月夜》終於完成了，眾人一片歡騰。

葉昊天驀地回頭，發現周圍數十人都在看著自己，心下明白此地不是講話之處，於是抱起殷東平就走，圍觀之人全都被他盛怒之下發出的罡氣震出一丈開外！

等他改換了面貌從人群中出來的時候，手上抱著的殷東平已經不見了，身後卻跟著一乘小轎。

蘭兒甚感欣慰，一雙鳳目落在他的面上，手底悄悄倒了杯茶，雙手捧著遞過去。

葉昊天伸出雙臂緊緊地擁著她，面帶微笑道：「這是你天資聰穎、勤奮修持的緣故。」

稍停片刻，他又在龜鏡上寫道：「想請鏡兄算算萬滅王鼎的位置，卻又怕你像測算開天神斧時一樣，累得半死，好久都不能做事，那可怎麼辦？」

蘭兒嬌靨如花笑道：「公子寬慰我呢！我前後灌輸了一千年的神丹，再加上天青石，地赤珠，以及諸般靈藥的一番惡補，若是再沒有進步，那就太蠢了！」

稍一沉吟，他望著三位大儒道：「王先生就拜託諸位和圖書照顧了，醒來之後，請他住在這間玉室里。」

這時，另外三位大儒聽見動靜，紛紛聚攏過來。

葉昊天「呵呵」笑道：「我現在要到京城去呢！」

殷東平劇然抬頭看著抱住自己的人，卻發現這人並不認識。他隱約聽見來人叫自己「殷兄」，奇怪這人怎麼知道自己姓殷，於是心中一顫，無法自抑地望著葉昊天，「啊啊」叫了兩聲。

這時，蘭兒靜悄悄走了出去。

蘭兒高興的道：「要啊！秦淮河！夫子廟！那裡一定很熱鬧，年前年後都有廟會，我以前去過一次，別提多熱鬧了！」

葉昊天兜了老大一圈，看清後面沒人跟著，才掉轉船頭向雁盪飛去。

隨後他抬起殷東平的右手仔細看了看，發現筋脈斷了的地方位於上臂近乎肩胛的部位，所以整個手臂都無法運動。看清之後他對著殷東平提高了聲音道：「我給你接筋續脈，可能有點兒痛，殷兄忍著點兒。」

朱粲搶著道：「你放心，儒家難得出了一個亞聖，這可是人間至寶呢！我們正指望取經，怎會虧待了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隱約之中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太師，怎麼這麼晚還來啊？您老已經是朝廷三公了，竟然還這麼用功，真是讀書人的楷模啊。』

殷東平沉默不語，只是對她點點頭。

將殷東平安置好之後，葉昊天回到自己的屋裡。

殷東平一口將茶喝乾，接著提起毛筆奮筆疾書起來。

程守禮瞥他一眼：「說得輕巧，這兩條哪個容易實現？」

葉昊天取出自己在嶽麓書院讀書時用過的面具戴上，然後在桌上鋪了張白紙，眼含淚水揮筆寫道：「殷兄，我是李昊啊！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殷東平一直迷惑的看著葉昊天，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更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伊布穀捉了神仙就投入鼎中，用鼎來煉化神仙的元神，可以將數丈高的元神煉成針尖大小的結晶，幾乎跟普通神仙辛苦修鍊結出的神丹一樣，甚至可以直接吸收進泥丸宮當神丹使用。他那種『煉仙成丹』、『服丹增功』的方法，比你灌頂增功還快！所以在短短數十年的時間里，他在神仙榜上的排名迅速竄升到第一位！

葉昊天十分誠懇地道：「不如再等兩年。此刻家仇未報，國難當頭，我的修鍊也處於關鍵時期。請二老放心，我早將蘭兒看作自己的影子，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

王爺望了王妃一眼，笑道：「這事讓他們自己安排，我們就不用管了。」

葉昊天卻連連嘆息：「面前這人絕不是普通人物，不知道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葉昊天「呵呵」笑道：「殷兄若是過意不去，不妨給我岳父做個師爺。」然後轉頭對六王爺道：「爹，這人才華在我之上，若是參加進士大比，肯定排在前五名之內。」

龜鏡顯示出幾行大字：「萬滅王鼎排名在我之下，估計兩百五十顆就夠了。你一天扔十顆給我，大概要二十五天。我要是全力測算，不用四、五天便成！」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靜靜躺著的王獻臣，問道：「不知王公何時能醒過來？如此龜息大體要多少時間？」

聽到這裏，眾人似乎明白了一些，可是又不能完全明白。

孔修文笑了笑：「理論上是這樣的。實際情形如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驗證過。我今天提出這四條依據，是為了說明一個道理：儒家修行並不都是虛的，不能夸夸其談空講道德。修儒的結果一定要看得見、摸得著，才會讓後來者相信，願意接受儒學的熏陶。比如說聖人，什麼是聖人？不是說別人封你為聖人你就是聖人了，聖人是要修鍊到一定程度，身體和心神發生了劇變之後才能產生的。『聖人者，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壽可數百歲。』」

程守禮瞪大了眼睛：「『心聖身聖，合為內聖！』這麼說，夫子真的提出『身聖』的概念了？」

殷東平激動地點點頭，因為他感到入耳的聲音很響，知道自己的聽覺已經恢復了，所以對葉昊天充滿了希望。

龜鏡答得飛快：「提它幹嗎？那傢伙失蹤幾千年了，誰知道在哪兒消遣呢？或許早被砸成碎片了！」

聽說是一代大儒，朱璨和程守禮都緊張起來，生怕有什麼不測。

開始的幾萬年，大家都不知道九足丹鼎有什麼用，有時候甚至拿它來燒火、烤肉。後來神農氏採集百草用它煉丹，發現它比任何丹爐煉得都快，而且煉出的葯極其純凈，服下之後沒有副作用。於是眾神這才對它稍稍留了點神。

王妃卻不管那麼多，當即讓丫鬟將衣服取來。

他對煉出的神丹並不感興趣，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提起來就讓人難受。可是此事又不能不管，否則萬一被妖人得到，那可就慘了！

他心下不安，匆匆探察王獻臣的脈象，摸了半天，發現六脈之中只有左側的寸脈尚有搏動，雖然良久才動一次，但卻沉緩有力，不像氣虧血竭的樣子，倒像進入了某種龜息狀態。那種龜息很奇特，跟佛道兩家都大不相同，也不同於武林中任何一脈。

龜鏡不用轉動就直接答道：「萬滅王鼎位居神器排行榜第十，只比我差了一位，它本是太上老君煉丹爐的爐心。二十萬年前，身為盤古大帝三大分身之一的太上老君不知道去了哪裡。眾神找了十多萬heｔuｂｏoｋ.ｃom•ｃom年也沒找到，以為他大概身遭不測了，於是一窩蜂衝進他的丹室，將所有物品搶劫一空，連煉丹爐都砸了，卻在爐內發現一個『九足丹鼎』。

葉昊天看他點頭，探手取出一顆自己煉製的祖州升仙丹來，對著殷東平道：「殷兄，請張開嘴來。」說完才想起，殷東平的耳朵已經沒了，可能聽不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葉昊天惋惜不已：「可嘆數千年來，儒家只知『心聖』而不知『身聖』，然而『心聖』不足以強身健體，『外王』又不能轉化為排山倒海的功力。怪不得那麼多儒士對我華夏民族立下不朽功勛，卻又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

眾神將夏桀的王宮翻了個底兒朝天，連夏桀本人也拷問死了，結果只找到伊布穀的屍體，卻無法找到萬滅王鼎的下落！

蘭兒聽得一頭霧水，嬌笑道：「孔師傅，什麼是『良心的感知程度』？」

朱、程二人若有所思，又都面露疑惑之色。

葉昊天一直在苦苦思索，沉吟良久忽然問道：「孔師傅，記得您以前曾經說過：『儒家修鍊的結果在外而不在內，最終表現為儒功的形式。』可是現在又提出身體和心神的改變，講到『浩然正氣的積累程度』，『心臟紋理的緻密程度』，可謂發前人之未發，卻不知這些觀點都是從哪裡來的？」

只有孔修文面現驚喜之色：「你說什麼？只有寸脈在動？」

蘭兒將嬌軀依偎在他的懷裡，幽幽的道：「不管上天還是入地，公子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

「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竟然如此殘忍！」他心中憤怒，在屋裡來回走個不停。

他實在搞不明白：「天下的神器怎麼這麼多？陰陽法輪還沒應付過來，現在又冒出個萬滅王鼎！而且還那麼邪乎，竟然能煉化數萬的神仙！」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葉昊天滿意地停下手來，示意殷東平試試看。

葉昊天急忙將他扶起來，請他坐在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則坐在另一邊。

王爺「哈哈」大笑，瞥了王妃一眼道：「看看我們聰明的女婿，皇家的東西比我這參悟了幾十年的王爺知道得都多！」

孔修文抬頭目注房頂，面色變得陰晴不定，良久才收回目光說道：「關於儒家修行，有一個驚天之秘，已經被我們孔家隱瞞了兩千年。如今儒學頹廢，魔道入侵，華夏文化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就當著諸位大儒的面，把這個秘密講出來。」

『伊布穀跟夏桀是親兄弟，他臨死之前曾經來過中原，理應留下點兒蛛絲馬跡。』

定睛看時，卻見王獻臣雙目緊閉，呼吸全無，彷彿早就死透了！然而肌膚紅潤，面帶微笑，又像是睡著了。

蘭兒驚呼道：「修身也能成聖？果如此，後世儒學豈不是有些偏了？」

葉昊天也笑了：「這麼說來，數千年來歷代王朝的弊端並非儒家單方面造成的，無論是法家、道家還是佛家，都有推卸不掉的責任了？」

九鼎在王室之中傳了上千年，直到夏桀的兄弟伊布穀出現時，才真正有了『萬滅王鼎』的叫法。

孔修文並未伸手把脈，只是將雙目凝視著王獻臣，良久之後忽然贊道：「這真是人間奇迹！王公好樣的，不到六十歲就修至亞聖第二重的境界，好生令人佩服！」說到這裏，他轉頭望了葉昊天一眼，笑道：「你呀，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不認一家親！還問是哪家工夫，這可是道地的儒家氣功！王公正在煉心凝神，處於從亞聖第二重向第三重轉化的關鍵時期，不能受到打擾，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過了好一會兒，葉昊天抱起殷東平放在床上，仔細察看他的傷勢，發現他的手足筋脈都已經斷了，骨骼還算完好，耳朵齊根兒沒了，舌頭還剩下一點點。

王爺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聽他說得那麼慎重，眾人全都豎起了耳朵。

我連連擺手：『不用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我也該回去了。』

飛帆很快到了雁盪。剛剛落在雁湖邊，就見蘭兒從乾坤錦囊中飄了出來，雙手托著王獻臣，面現驚慌之色：「公子，你快看呢，他好像沒氣兒了！」

「我好高興！自從跟了公子，我的功力一日千里……」蘭兒雙眼朦朧，嬌軀已經靠了過來。

「還是二十五天比較好，千萬別累著。」葉昊天一面說著，一面將龜鏡置於乾坤錦囊內，讓蘭兒拋十顆天青石給它。

葉昊天吃了一驚，急忙伸手接過王獻臣，飛速來到存放經書的玉室中，輕輕放在厚厚的地毯上。

程守禮啞然失笑：「幾百年也不錯了！畢竟是修儒之人，誰能真箇長生不老？你別忘了，孔聖人才活了七十三歲，孟夫子也不過八十四歲！」

葉昊天看它答得輕鬆，連忙道：「九陰教的妖人正在尋找『萬滅王鼎』的下落，說不定此刻已經有眉目了。聽說王鼎跟伊布穀有關係，伊布穀是夏桀的親兄弟。鏡兄能不能告訴我，那鼎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番拚鬥下來，伊布穀自己也好不到哪裡，開始還能勉力支撐，到最後遍體鱗傷，只能像過街老鼠一樣四處逃竄，最後用儘力氣跑到中原，不久就死翹翹了。

殷東平慢慢止住哭泣，也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怎麼安排自己。

蘭兒微微一笑：「原來這樣啊。我還以為聖人的過錯本來就多，都是沽名釣譽之徒呢！」

王爺看了看蘭兒，又看看葉昊天，問道：「你們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