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葉昊天聞言嚇了一跳，幾乎想拔腿就跑，逃得越遠越好。

不待吩咐，那些人便各自選了一棵櫻樹，面對櫻花閉目靜立。

葉昊天的心裏很是難過，只覺得又癢又麻，又苦又痛，彷彿蠶兒在不停地吞噬桑葉一樣。

但見少女神情專註，一絲不苟，彷彿不是在煮茶，而是在吟詩作畫一樣。

葉昊天這才淡淡一笑說道：「大將軍對貴國的茶道分析得很是透徹，評論中土茶道卻有些失之偏頗。敝國的茶文化源遠流長，自神農綿延而下，早已將人道深深地凝聚了進去。所以中土『茶道』以其深沉、雋永成為包羅萬象、順應自然的一種文化精神。」

此時此刻，龜鏡卻一聲不吭，彷彿睡著了一般。

龜山先生的笑意最濃，老臉簡直快成了一朵花兒。

可惜好景不長，他還沒有來得及仔細體味什麼是真正的「和魂」，那分祥和感便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代之以一種緊促揪心的感覺，彷彿在昆崙山遇到蛇人時的感覺一般。

葉昊天先是推讓了兩次，然而見對方一再堅持，於是便不再客氣，舉杯輕啜喝了一口。

時候不大，幾種神器說話的聲音便在葉昊天心裏此起彼伏。

蘭兒正在修鍊女媧娘娘傳下的「鍊石補天功」，聞言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道：「公子一個人去應酬吧。我今天不想露面。」

不知過了多久，足利義滿終於睜開眼睛，心滿意足地笑道：「每次面對櫻花，我都有從生到死，然後又死里復活的感覺。今天這種感覺尤其明顯。大概這就是所謂的禪心變幻、滄海桑田吧。」

聽了這些，葉昊天止不住再度稱讚：「好，好！大將軍說得極是，在下聞之茅塞頓開！」

於是他只好請葉昊天孤身前去用茶。

龜鏡振振有詞的道：「自從主人竊得萬滅王鼎以來，真神的神仙罩便不像先前那麼嚴密。尤其起兵造反之後，他的神仙罩更是徹底洞開。只要他不將神仙罩關上，便休想逃過我的法眼！」

足利義滿帶著歉意的口吻道：「專使高見，果然不同凡響，我等受教了。」

想到這裏，葉昊天心中一動，連忙施展儒家『因愛而通』的功夫，將自己的心神和蒼鷹融為一體。同時一道神識傳了過去，直入蒼鷹的髓海深處。

葉昊天提高了聲音道：「茶禪一體中的禪究竟是什麼意思？這個問題有誰認真思考過？禪學出自中土，是中土文化特有的產物。由於寺院禪宗的影響，人們常常過分注意禪和佛教的聯繫。其實比之佛教，禪與儒家思想的關係更深。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可以說，夫子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參悟了禪的人，他說自己到了晚年才能隨心所欲而不越矩。」

木谷虛哈哈大笑道：「敝國總算有一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絕藝了！」

日本幕府對明貿易採取進貢形式。日船入港需要持有大明發給的「勘合」作為護照，所以叫做「勘合貿易」。勘合貿易所載貨物大致為以下兩類：一是以幕府將軍亦即日本國王的名義，向大明的進貢物，這是兩國官方貿易商品；二是來自各大武士、守護大名、大寺院、商人和水手的附載物。附載物只有很少的部分和進貢商品一道運到京城貿易。其餘商品在寧波或杭州出售。合約規定，日本貿易的船隻必須攜帶國書，無國書則不準入港，這樣就將正規的貿易船和倭寇假冒的貿易船分別出來，對於防範倭寇很有價值。

那茶入口芬芳，果然是難得的佳品。

足利義滿聽得高興，接著侃侃而言：「茶道是用茶的儀式來向人講述禪的思想，正如參禪需要頓悟一樣，其中蘊涵的人生經驗，需和-圖-書要飲茶者用生命的一段時光來領悟。」

木谷虛等人臉上仍舊掛著微笑，可是那笑容卻有些邪惡的味道。

這道理就像下棋一樣，連贏數場最後應該讓人家扳回一局，才算懂得做人的道理，以後見面也好說話。否則若對方惱羞成怒，反而於事無補。

葉昊天神目如電，赫然發現那竟是一隻黑毛蘭眼的蒼鷹，體型不大，但卻飛行疾速，所以就連身手不凡的木谷虛也猝不及防被打翻了茶碗。

葉昊天聞言趕緊將早已擬好的《中日勘合貿易細則》遞了過去，同時凝神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種事極其罕見，實在是匪夷所思！蒼鷹竟然平白無故飛入民居，碰翻茶碗后倏然而去！這是什麼鷹？它莫非中了魔不成？」

足利義滿將他送到府門外，最後又交待了一句：「請專使稍待兩日再走。我令龜山先生回訪貴國，同時帶些財物過去，也算是堪合貿易的第一筆交易。」

此刻的大將軍府已是張燈結綵，里裡外外裝飾得金碧輝煌。威嚴雄壯的府門前一字排開十餘人，個個衣著光鮮，神態不凡，目光遠遠地落在長街盡頭，似乎在靜待貴客到來。

眾人聽完啞口無言。

足利義滿面色如水，緩緩打開白布，將短刀上沾著的血跡擦拭乾凈，然後換了塊新的白綾，一道又一道小心包裹好，打開茶几旁一個檀木小箱子，輕輕放了進去，這才轉頭吩咐道：「賜號『鬼勝猛』，厚葬之！」

話音剛落，有侍者端來魚池湯和各式小菜、燉品。

這時，煮茶的少女雙手捧著一碗紅通通的新茶敬獻給足利義滿。

足利義滿的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隨著恭維之詞的增多，他的虛榮心也逐漸膨脹起來，於是開始口不擇言說三道四：「貴國之人飲茶太過隨意，毫無程式可言，這一點遠不如我們地道。我們的茶道已經發展到非常完善的地步，這一點只有我們大和民族才能做到。」

蘭兒身處乾坤錦囊，一顆芳心卻時刻守在葉昊天身上。只要葉昊天心念一動，她便能及時知道。此刻她見葉昊天神情緊張，急忙探手將錦囊口開大了一些，同時將九品蓮台推到前面，自己則躲在諸般神器後面留神觀察周圍的變化。

旁邊的九品蓮台一面努力吸取魔霧，一面道：「阿鏡只會吹牛！你倒看看眼前的魔霧來自何處！看得清才算有點能耐。」

隨後足利義滿領著眾人來到距離茶室不遠的一眼甘泉旁，讓大家洗手、漱口，務必做到內外潔凈。

這時有侍女拿來乾淨的手絹，放入眾人前胸衣襟內，又將一把摺扇插在他們後面的腰帶上。然後大家才正式進入茶室。

足利義滿一言不發地一路讀下去，讀到一半才讓人取來筆墨，然後一邊讀一邊在協約書上勾勾畫畫，沒多久便將協約還給葉昊天，說道：「就按這個執行吧。」

正在他心中惕惕、疑惑不解的時候，心底忽然傳來九品蓮台的聲音：「主人小心，這晨霧決非自然之物，極似真神的『噬心魔霧』！快將錦囊口張大一些，待我細細品味！」

此時周圍一片寂靜，微風輕拂，花香襲人，陽光明媚，畫眉輕語。

葉昊天覺得這說法很不錯，於是連連點頭，由衷地感嘆道：「貴國茶道的程式果然獨具特色！」

葉昊天強壓心中的怒火轉頭望向窗外，卻見那造孽的蒼鷹兀自停在一棵高大的樹上，賊兮兮的眼睛仍然盯著這裏，似乎在觀察這裏的動靜。

柳生恕仁乍舌半天，然後道：「尊夫人呢？大將軍所請的人中也包括了她，她領銜演奏的《霓裳羽衣曲》端的是人間絕響，令人三月不知肉wｗw.ｈｅtｕbｏok•ｃoｍ•cｏm味。」

柳生恕仁本來一直感到奇怪，不知道西門龍為何好端端上去折了人家的禪杖，結果暴露出八尺瓊曲玉來。現在他還沒來得及發問，便讓葉昊天封住了口，不得不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笑道：「貴友神功蓋世，定然是能夠呼風喚雨的天師。足利大將軍想再見他一面，因此著我務必將他請到。」

足利義滿見他沒有反駁，以為總算難住了他，於是接著洋洋得意地道：「專使也不用難過，先前的比試我方全部告負，即使算上茶道我們也不過才贏一場，總起來說還是貴國厲害得多。」

葉昊天剛想詢問其中的原因，便見蘭兒明眸一閃，低聲笑道：「出席茶道的儘是男子，我可不想被人家看來看去。再說，倭人的茶道有傳茶之說，多人共用一隻碗，想來就不舒服。」

龜山先生嘆了口氣：「這是天意，天命不可違！有什麼辦法？」

茶室不大，但卻小巧雅緻，結構緊湊。室內設置壁龕、地爐和兩個大大的木窗。

少女跪在榻榻米上，先打開綢巾擦拭茶具、茶勺；然後用開水溫熱茶碗，倒掉水，再擦乾茶碗；又用竹刷子拌沫茶，並斟入茶碗沖茶。隨後她雙手捧著茶碗跪獻給足利義滿。

蘭兒在乾坤錦囊中聽得很難受，覺得他說話太過諂媚，而且那「吱吱」喝茶的聲音實在刺耳。

席間一片死寂，每個人的面色都變得很難看。

足利義滿雙手接過茶碗，輕輕轉了兩圈，將碗上有花紋圖案的一面對著葉昊天，並將茶碗舉至額頭，然後才分作三次喝完，飲茶時嘴裏還發出「吱吱」的響聲。

葉昊天對龜鏡最為器重，聞言心中一松，連忙問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且莫中了真神的金蟬脫殼之計，說不定他本人真的來了！」

首先是監天神尺的判斷：「這肯定是魔霧！它已偏離了平和中正之道，能讓人失心發狂，神志錯亂！」

葉昊天接過來看了看，但見改動后的《勘合貿易細則》大體如下：

葉昊天心下奇怪：「吃茶還要這麼早？這算是早茶還是午茶？」口中卻道：「請柳生先生稍等片刻。我換件衣服就來。」說完他回頭去看蘭兒。

葉昊天聽得心中不爽，暗道：「我在給你們面子呢，真是不識抬舉！」

這些人並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雖然經歷了正邪交爭的歷程，但都以為那只是一時的妄念，以為是自己修為不足，所以才魔念頻生。

可是周圍依舊很平靜，看不出明顯的異樣之處。

茶碗最後傳到木谷虛手裡。他將茶碗高高舉起向眾人表示敬意，然後便待降下茶碗一口喝乾。

令葉昊天更感驚訝的是，一道簡單的煮茶工序竟然被少女分成了很多步，每一步都極其繁瑣，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葉昊天環顧四周，看著眾人吃驚的樣子，心知打翻茶碗肯定有什麼講究，卻不知究竟意味著什麼。

葉昊天聽他這麼說，也不好再說什麼。

葉昊天依樣畫葫蘆，雙手接過茶碗輕輕轉上兩圈，將碗上花紋圖案對著足利義滿，然後將茶碗舉至額頭，「吱吱吱」三口喝個乾淨，然後恭維道：「大將軍茶道精深，茶具精美，在下好生佩服。」

葉昊天唯唯點頭，心中卻道：「這位龜山先生真是陰魂不散，荼毒倭國也倒罷了，竟然還要到中土去殘害百姓，這可不行！不過他身為倭使，我又不能祭起鎮妖寶塔將其收了，這可如何是好？」

足利義滿顯然十分高興，哈哈大笑道：「專使果然識貨。我這茶碗看著不起眼，其實卻是極品的墨晶石製成的，色彩樸素、清寂柔和，不可多得和圖書。」

然後是九品蓮台的聲音：「咦？這究竟是何種魔霧？比起『黃髓魔霧』似乎厲害得多，比起真神的『噬心魔霧』，卻又差了一些，好像還沒有完全煉成的樣子……抑或有什麼別的門道……」

葉昊天看完很是高興，隨口讚歎了幾句，接著又道：「有些來自貴國的流寇，盤踞在海島之上，燒殺搶掠，騷擾貿易，還請大將軍多多留心，儘力勸他們改惡向善。」

這時龜山先生反駁道：「專使所言未免太過空洞，很難讓人心服口服。」

葉昊天將手一攤，很是惋惜地道：「哎呀，您不早說。他見比試結束，昨晚便早早離開了。」

回頭看時，卻見周圍一切如常，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淡淡的晨霧與陽光交織在一起，化成了迷幻般粉紅的夢境。

接著少女又手捧香茗來到葉昊天跟前。

蘭兒嬌嗔地瞄了他一眼，隨後飄身進入乾坤錦囊。

葉昊天嘆了口氣，答道：「娘子微受風寒，身體不適，無法前去，實在抱歉得很。」

足利義滿卻示意她先敬葉昊天，說道：「為了表達我們的敬意，傳茶當從尊貴的明使田先生開始，請！」

眾人先是相互鞠躬，然後才安靜、恭謹地跪在「榻榻米」上。

只是這麼片刻功夫，院中的櫻花開始簌簌凋落，枝葉也漸漸變得萎黃。

足利義滿連聲客套：「田專使棋畫雙絕，更難得精通佛理，已被敝國朝野上下尊為『菩提上師』。如今大駕光臨，本人甚感榮幸。請，裏面請！」說完將身一側，讓葉昊天入內。

葉昊天緊走幾步向等在門外的諸人行禮，口中叫道：「承蒙大將軍親自迎接，本使愧不敢當。木谷先生、龜山先生也在，真是太好了！」

對他來說，現在正是出使倭國的關鍵時期，若非萬不得已，決不能輕易放棄。否則前功盡棄，整個出使之行完全失敗，不但眼看到手的功德成為泡影，連牽制倭寇的事也無法實現，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中土百姓，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

葉昊天「呵呵」笑道：「那好，就請娘子隱身歇息，讓我『錦囊藏嬌』。」

這時他想起臨來時玉帝的指示：「不得輸卻一項比試！」於是笑嘻嘻地問道：「請問大將軍，『茶禪一體』中的禪究竟是什麼意思？」

接著足利義滿也喝了一口，隨後茶碗便傳了下去，每人都十分恭謹地在茶碗同樣的方位品茶。

足利義滿以為他在誇讚自己的茶道高明，於是不無得意地道：「敝國的茶道恪守清寂、安雅，講究禮儀，是修身養性、學習禮節很好的方式。」

「真神在哪？他真的來了嗎？」

葉昊天沉默著沒有說話，心中卻在快速搜索相關的資料，準備在適當的時候給對方迎頭一擊。

葉昊天的鼻子聞到的是淡淡的清香，心中洋溢著寧靜安詳的感覺，心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和魂」吧。

這時水總算煮開了。

葉昊天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所以只好靜觀其變。

足利義滿似乎明白他心中的感嘆，當下說道：「這就是敝國的茶道，以『和、敬、清、寂』為宗旨：『和』以行之；『敬』以為質；『清』以居之；『寂』以養志。說的是通過飲茶進行自我反省，溝通彼此的思想，于清寂之中去掉內心的塵垢和彼此的芥蒂，以達到和敬的目的。」

足利義滿以為他在誠心向自己請教，於是抬頭挺胸說道：「那就是『本來無一物』、『無一物中無盡藏』。禪茶包涵了簡樸、素淡的思想，平等、互敬的觀念，以及獨坐自省的精神，這是我們日本茶道的特徵。」

一行人在將軍府中繞來繞去，穿花度柳，扶石依牆，走了好久，來到府後和*圖*書一個十分幽靜的小院前。

眾人緩緩進了小院，入目是幾十株紅白相間的櫻樹，花|蕾綻放，香氣四溢。

葉昊天看看差不多了，於是便起身告辭。

葉昊天見了眉頭一皺，但覺對聯之意與「茶禪一體」並不相配。上聯還有些儒雅之氣，下聯卻霸氣十足，形成彼此矛盾的兩個方面。言為心聲，這大概就是足利義滿內心的寫照吧。

然後是龜山先生微微一笑：「中土茶道日漸凋零，實在太可惜了。專使不如審時度勢，從我國引進些高深的理論吧。」

葉昊天微微一笑，卻也沒說什麼。

過了好大一會兒，空中的迷霧才開始變淡，眾人的面色也開始逐漸恢復。只有龜山先生微微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氣勢不凡的大將軍怎麼會親自等在門外？難道倭國的茶道真的如此多禮？還是連番失利令他改了性子？」

葉昊天不卑不亢地接著道：「中土茶道以儒家思想為核心，融儒、道、佛為一體，三者之間互相補充的多，相互抵觸的少，從而使中土茶文化內容非常豐富。中土之人『以茶利禮仁』、『以茶表敬意』、『以茶可行道』、『以茶可雅志』，這四條都是通過飲茶貫徹儒家的禮、義、仁、德等道德觀念以及中庸和諧的精神。相比而言，貴國茶道程式嚴謹，強調古樸、清寂之美；中土茶道則崇尚自然、講究隨和。兩者各有所長，各擅勝場，可以相互補充，實無高低之分，不可強要分出勝負。」

柳生恕仁正神態輕鬆地站在客廳里，見到葉昊天時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感激地道：「專使大人幫我們找到了失蹤多年的神器，而且佛經也講得天花亂墜、頑石點頭，令每個人聽后都有如夢初醒的感覺。真的要多謝您了。」

時候不大，一把白布包裹著的短刀被人呈了上來。

柳生恕仁關心地詢問了幾句，試圖邀請蘭兒前去，卻被葉昊天一一婉拒。

木谷虛和龜山先生連忙還禮。

接下來才是龜鏡破鑼般的聲音：「嘎嘎，真神尚在三百萬光年之外，你們都成了驚弓之鳥，嘿嘿，真是笑死人了！」

葉昊天猶疑不定，考慮良久無法即刻發作，決定還是等等再說。

足利義滿招呼眾人各取所需，然後對葉昊天介紹道：「專使有所不知，最先將茶葉引入日本的，是敝國的『茶祖』榮西禪師。想當年，榮西曆盡艱險至中土學佛，卻對中土的茶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榮西回國時，將大量的茶種與佛經一起帶回日本，在佛教中大力推行『供茶』禮儀，並將茶籽遍植寺外。他曾撰寫了《吃茶養生記》，稱茶為『養生之仙藥，延年之妙術』。」

葉昊天剛剛轉過街角便一眼發現了那些人，不禁感到有些詫異。

小院圓門上方題著「茶禪一體」四個字，旁邊還有一幅對聯，分明是：「一卷經文，紅楓溪邊真慧業；千秋霸業，百萬軍中品香茗。」

龜鏡聞言閉了嘴，拚命轉動了半天，最後道：「這些魔霧有些奇怪，就像憑空產生的一樣，漂浮空中無根無據，很難找到源頭。不過，鑒於魔霧局限於周圍百丈之內，想來魔頭的功力尚且未臻大乘，而且定然潛匿此間……」

不久，他從蒼鷹的記憶中找到了一個邪惡的笑容，那笑容非常熟悉，恰恰來自說是「天命不可違」的龜山先生！

等到發現足利義滿本人也在其中時，他更是感到驚詫莫名。

眾人一直吃到日近申時才結束。

葉昊天一面側耳傾聽，一面看著煮茶的少女。

「怎麼會這樣？這……這可是一條人命啊！」葉昊天驚叫著，幾乎想拍案而起。

葉昊天想起先前的魔霧，終於明白m.hetubook.com.com隱藏倭國最大的魔頭竟然是這位始終面帶笑容的龜山先生！他究竟是什麼人？怎會比真神十八魔徒中的畢黷還要高明？有這樣的魔頭隱匿京都，倭國百姓怎能不被魔化？

這時足利義滿將手一揮，說道：「茶道到此為止。接下來大家請隨意一些，我不想再看到這種悲壯的場面。」接著他轉頭對葉昊天道：「貴國的貿易方案是否帶在身邊？請拿來讓我過目，如果問題不大，今天就確定下來。」

眾人聞言都轉過身來，對此言深表贊同。

空氣中依舊瀰漫著濃郁的香味，不過已失去了先前的清新之感，代之以一股媚俗的甜香。

這時，在座的眾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沒多久，一個身著和服的美艷少女走進來，跪著生火煮水，並從香盒裡取出檀香點上。

那蒼鷹竟然是奉龜山先生之命驟然發動進攻的！

就在足利義滿打開小箱子的那一刻，葉昊天吃驚地看到箱中放著十余把同樣的白綾包裹的短刀！直到這時，他這才明白，木谷虛竟然喝茶不成而切腹自殺了！而且茶道過程中發生的慘劇還不止這一起！

眾人各自靜靜地站著，全都面帶微笑沒有一絲異樣。

葉昊天見形勢不妙，忙將乾坤錦囊徹底打開，令九寶吸取空中的魔霧。

眾人緊隨其後一一飲茶，每個都跟葉昊天一樣，恭維之詞越來越重，飲茶的聲音也越來越響，聽得蘭兒乾脆捂緊了耳朵。

一眾倭人聽得若有所思，無不凝神注視著葉昊天。

足利義滿語帶不屑地道：「那些都是南朝殘餘的浪人，成不了氣候。貴國如果覺得不爽，就將他們全部剿滅好了！」隨後又吩咐下去：「上卓袱料理！」

牆上掛滿了名人字畫，旁邊懸挂著三個竹制花瓶，內中插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

在座之人全都驚呆了。

巳時未到，侍衛韋伯便來敲門，說是柳生恕仁奉足利義滿大將軍之命，請葉昊天前去吃茶，此刻已在客廳侯駕。

但見木谷虛面色蒼白地站起身來，對著在座諸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忽然從窗外直掠過來，「砰」的一聲將茶碗打翻在地！然後又轉眼不見了！

葉昊天見眾人一時半會兒還不想睜眼，面前的櫻花卻已經凋零得不成樣子，於是潛運春風化雨大法，將櫻樹的氣機也一一理順，使其恢復先前欣欣向榮、花團錦簇的景象。

另有少女取來各式點心，請大家先品嘗一點，以免空腹飲茶感覺不適。

葉昊天儘力按捺緊張的心情，以為九品蓮台大概判斷錯了。

由於天氣不冷不熱，木窗也就完全敞開著。

足利義滿招手讓葉昊天走近前去，面目和藹地解釋道：「先生莫要見笑。按照敝國茶道的規矩，進入茶室之前，必須靜心滌慮，祛除一切雜念，使身心完全融入自然。因此我們春對櫻花，夏對碧荷，秋對霜菊，冬對寒梅。您也來試試，看看能不能感覺到櫻花之中的『和魂』。」說完他留下葉昊天站在原地，自己則走到另外一簇櫻花旁垂首而立。

與此同時，他似乎看到一雙邪惡的眼睛正從身後某處瞄著自己。

葉昊天趕緊謙讓：「我也沒想過能找到八尺瓊曲玉，那純粹是運氣好，也是貴國吉兆已降，該有此喜。敝友有個打小養成的毛病，每次交手必要折損人家的兵刃。為此我沒少教訓他，可他總也改不了。誰曾想這次竟然因此建功！」

葉昊天滿含微笑面對櫻花，學著眾人的樣子閉目合掌，試著將自己的心神跟櫻花融為一體，努力吸取櫻花沁人心脾的芳香。

他在心中狂叫著，渾身的肌肉綳得緊緊的，身軀迅速轉了一圈，雙目掃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