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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根生茫然點頭。

顧青嚇了一跳，急忙拍他的背：「你吃壞東西了？」

「所以，你這個讀書人其實是個水貨……好了，你先出去，我在你書房裡待一會兒。別露出你那帶問號的表情，很蠢。出去！」

「把嘴閉上，我給你變個戲法兒。」

顧青捧著墨跡未乾的新出爐的詞，出門朝宋根生手裡一塞。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讀沒讀過書難道我不知道？」宋根生有點混亂了。

宋根生盯著他：「是啊，你讀過書嗎？」

「我讀過書……嗎？」顧青遲疑道。

顧青讀過書這個問題，明顯就是老天爺出錯了試卷，準確的說，他整個人的存在都是個無法解釋的錯誤。

書呢，當然是讀過的，雖然前世也是孤兒，但孤兒也有讀書的權利，顧青甚至讀到了大學畢業才工作。

「反正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不相信沒關係，我馬上作詩給你看。」

好懷念當初剛穿越時那個被嚇得無比乖巧的宋根生啊……

顧青和圖書：？？？

走了兩步又頓住，轉身拽住顧青的胳膊：「不對，剛才我說的重點是，你究竟讀沒讀過書，還有，我想知道這首詩的全句，能告訴我嗎？」

顧青深呼吸，他開始反省今日撞了什麼邪祟。世間最不好惹的兩類人，一是女人，二是書獃子，今日他都被惹上了。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中秋那晚以後，我時時刻刻在咂摸著這句詩，越品越覺得妙不可言，簡直能夠流芳百世，此詩錘鍊之精絕，用字之講究，意境之深遠，當世絕句可列三甲，我試著推敲幾日，短短十字竟無一字可易，實在是難得之佳作，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句詩居然是你作的。」

耽誤了飯點，顧青憋了一肚子火終於忍不住了，當著宋根生他爹的面，抬腳將他踹了一個趔趄。宋根生他爹顯然是個老實人，問都不敢問，貓著腰躲進房裡。

「是，書不多，大多是我祖父留給我的，我讀過的書也只有這些，和-圖-書別的書買不起，所以沒讀過。」

「好，好！好句子！」宋根生臉孔漲得通紅，瘋了似的不停哆嗦，接著臉色一變，彎腰捂住胸口，嘴裏「嘔」的一聲。

「走走，我送你回家，你家有讀書的地方吧？那就行，我馬上告訴你答案。」顧青不由分說拉著宋根生就走：「走快點！莫耽誤我吃飯！」

「難道你的腦子也受傷了？」

說完顧青又進了書房，從桌上找出一張乾淨的紙，毛筆蘸了墨，刷刷刷寫下了那首中秋夜作的水調歌頭。

宋根生出門，還很有素質地把門關上。

如果把女人和書獃子關在一間屋子裡，像養蠱一樣讓他們去廝殺，不知道最後活著走出屋子的人是誰……

說是書房，其實是一間逼仄的小雜屋，看起來以前像是豬圈或是柴房之類的地方，宋根生他爹打掃乾淨后添了一張桌子一個蒲團，就成了書房，連個書櫃都沒有，許多書就那麼凌亂地堆在桌上，桌子中間只剩了一塊hｔtps://ｗｗｗ•ｈetｕｂｏok.coｍ•com小小的空白地帶用來寫字。

「好句子，真是好句子，千古佳句，名垂萬世，好句子啊。嘔——字太丑了，太丑了，嘔——」

宋根生犯了執拗：「你揍死我沒關係，我只想知道答案，否則今日必不與你干休。」

屋子裡沒有油燈，大概是點油太浪費，宋根生的讀書時間應該只在白天。

宋根生虛脫地道：「不，不是……主要是你的字，太丑了。嘔——」

宋根生沉浸在詩詞的世界里不可自拔，渾然不覺顧青正用殺人的眼神瞪著他。他仍在如痴如醉地看著顧青作的詞，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宋根生脫口道：「你好快……」

有的誤會沒法解釋，像一道老師出錯的試卷題，題目是錯的，怎麼可能有正確答案？

宋根生神情無比困惑：「你若不曾讀過書，為何能作出如此精妙的詩句？」

顧青很想物理傷人一下。

宋根生果然被神奇得嚇到了，目瞪口呆半晌，方才緩緩道：「顧青和-圖-書，在你眼裡，讀書人究竟有多蠢？」

「看看我作的詞，就是那首『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好好看，看完了馬上撕掉，此事不準告訴任何人。」

宋根生跌跌撞撞跟著顧青回到自己家，顧青跟宋根生他爹行禮打過招呼后，進了宋根生的書房。

顧青發現自己越來越心軟了，畢竟在這個世界他只有這麼一個朋友。

宋根生苦笑：「只讀了這幾本書，哪裡有資格參加科考。」

「你以前不是說我沒讀過書嗎？沒錯，是沒讀過。但剛剛我在你書房裡待了那麼一瞬間，你猜怎麼著？我居然無師自通，才高八鬥了，不僅認字，而且還會作詩，神不神奇？」

「居然」這個詞，很傷人。

「我跟你說過，腦子受了傷后很多事不記得了。」顧青忽然發現這個借口簡直是萬金油，萬用萬靈。

宋根生一句句讀下來，身子情不自禁地打起擺子，不知是激動還是尿急。

宋根生仍沉浸在絕妙的詩句里不可自拔，聞言哦了一聲，乖乖地拎和-圖-書著魚往家裡走。

「是詞……算了，不重要。」

讀完了一遍還不夠，又讀一遍，然後閉上眼，旁若無人地回味推敲，最後睜開眼，再讀一遍，如此反覆。

宋根生迫不及待將紙展開，只看了一行便愣了：「長短句？」

「覺得好你就多讀幾遍，快回家去，多想點有用的事情，比如如何幫我多賺點錢，哪怕多想想你跟秀兒的親事也行。」顧青仰頭看天色，時辰不早了，又到了愉悅的晚餐時間，沒功夫搭理書獃子。

「為何不參加科考？」

「沒空，作詩哪有吃肉重要，乖，快回家去，我耐心不好，已經有點忍不住想揍你了。」

但讀的書的內容肯定跟宋根生的不一樣，宋根生讀的是經史子集，而顧青是數理化，兩者沒什麼可比性，大抵就是兩人目光對視，都覺得對方是文盲的那種眼神。

剛轉身走了兩步，書房的門突然打開，顧青從裏面走出來。

進了書房后，顧青嫌棄地嘖了一聲，指著桌上凌亂的書，道：「這些都是你讀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