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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狐疑地朝她胸前鼓鼓囊囊的儲物空間一掃：「沒帶酒？不可能吧？你莫誑我，偷偷藏著可不夠仗義了……」

「我可以讓蜀州刺史給縣令寫封信。」

幕賓上前輕聲道：「節帥，晚生打聽出消息了。」

鮮于仲通神情淡定，不慌不忙看了小半個時辰，這才抬眼朝幕賓一掃。

不知她的出身來歷，不知她的蹤跡，只知她與自己的父母有淵源，又不具體說是什麼淵源，每天到了飯點便準時過來蹭飯，蹭完飯嗖的一下消失，不知她去幹什麼，直到下一個飯點她再次出現，或者，連著幾天不出現。

作為李家皇族，李隆基自然也通道的，至於有多信，那就見仁見智了，當皇帝的人真正能有什麼信仰？大多是做給世人看的表象而已。

「說。」鮮于仲通簡潔乾脆地道。

張懷玉眼中帶了笑意，清澈的黑眸中有光，彷彿兩顆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

「你說。」

頓了頓，顧青又道：「其實現在就有個事需要你幫忙。」

人與人之間的磨合很重要，夫妻，朋友皆如是。從種種的不習慣到慢慢的習慣，一切好的壞ｍ.hetｕｂｏoｋ•ｃom•ｃｏm的，主動包容或被迫包容，最終是離是合，時間會給出答案。

「我在你眼裡只會殺人嗎？」

「黃縣令為何不同意？」

幕賓邁著輕悄的腳步從門外走進，見鮮于仲通在看書，幕賓雙手垂膝，老實地站在鮮于仲通身後一言不發，安靜地等待。

張懷玉表情迅速變冷：「你若信我，我便馬上幫你解決此事。否則就當我沒說。」

幕賓笑道：「或許他害怕青城縣的貢瓷成為第二個嶺南荔枝吧……」

自從昨日鮮于仲通一行人進了村后，張懷玉便莫名消失了，到了飯點也沒見人，顧青甚至不死心站在門口用筷子敲碗，敲得很大聲，她還是沒出現。

伊人羞憤遠去，顧青躺在地上仍一動不動，睜眼看著藍天白雲，喃喃道：「這女人是不是瘋了？我只不過想看看酒藏在哪裡而已，用得著如此大的反應嗎？」

「查封瓷窯表面的理由是，前些日瓷窯死了個老窯工，據說死得不明不白，黃縣令便拿捏了此事作文章，若無人幫忙的話，顧青的瓷窯怕是很難再開下去了。」

幕賓和_圖_書久隨鮮于仲通左右，自然清楚他說的是誰，於是又道：「黃縣令擔心被定為貢瓷后，朝廷將會大肆徵調青城縣的農戶燒窯，運瓷器，故而影響一縣收成賦稅，此事跟他的前途有關，故而反對，存了心思要把顧青的瓷窯關掉，永絕後患。」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你解決問題的法子通常是將活人變成死人。」

簡單一句話，鮮于仲通懂了，搖頭嘆道：「終究還是目光短淺了。」

「是的，晚生聽村民說，顧青偶然發現了與眾不同的燒窯秘方，燒出的瓷器品質比大唐幾乎所有的瓷器要好得多，瓷窯所出的瓷器在青城縣漸漸出了名，市面上往往有價無市，尤其是西域吐蕃的客商對其甚為推崇。」

說完原地猛地蹲下，一記掃堂腿，顧青沒來得及反應，只覺腳踝一痛，整個人便倒在地上，視線里金星亂冒。

顧青後退一步：「除了打打殺殺你還會別的？來，請開始你的表演。」

此時張懷玉出現在顧青身後，也是嗖的一下出現的。顧青立馬想到了一個商機，是不是在石橋村開設一個類似於「鬼屋」的遊樂項heｔｕbooｋ•coｍ.ｃｏm目，讓她扮成鬼，根本不用特效，僅靠她嗖來嗖去的功夫，一定能賺足門票，名揚國際。

張懷玉深深看了他一眼，道：「若需我幫忙可以開口，你這人……至少菜做得不錯，做菜好吃的人，不能讓他死得太早。」

鮮于仲通闔目不語，不知在想什麼，良久，睜開眼忽然道：「你去尋幾件顧青的瓷窯燒出的瓷器，本官先看看再說。」

顧青失笑：「托你吉言，我一定努力活到送你走的那天。」

「有酒嗎？坐在被查封的瓷窯門口，閑看天際雲捲雲舒，笑對人生得失成敗，別有一番樂趣，我突然想喝酒了。」

張懷玉扭過頭去：「我沒說過要殺縣令呀。」

「有。」

張懷玉嘴角一扯：「今日沒帶酒。」

江湖嘛，不就是來來往往嗎？

李隆基登基的第一年便將列子追封為「沖虛真人」，跟他信不通道並無太大關係，主要是武則天在位時抑道崇佛，為了消除前朝帝王對天下宗教的影響，也為了給李家皇族所謂的祖宗老子正名，打壓佛教崇揚道教已然被拉升到政治高度了。

鮮于仲通神色終於有些變了：m.hetubook.com.com「貢瓷？顧青的這個瓷窯燒出的瓷器嗎？」

顧青覺得自己跟張懷玉磨合得很好了，他調整好了心態，真的把她當成一隻流浪貓來養，來便來了，走便走了。

「你這副傻笑的表情很蠢。」張懷玉很不客氣，說話一針見血。

看書時的鮮于仲通顯得更為儒雅，三指輕捻頜下青須，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活人變成死人不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法嗎？」

鮮于仲通嘴角一扯：「沒想到此子的能耐居然不止一樣，未來必是個人物。」

「你還有別的法子？」

在顧青的印象里，張懷玉一直很神秘。

張懷玉發現了顧青的眼神，頓時俏臉一紅，接著一寒，叱道：「賊眼珠子看哪裡呢？」

張懷玉氣極：「你……為何總是以為我只會打打殺殺？」

顧青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笑道：「信你，但我通常不大喜歡向別人求助，世上唯一能毫無保留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我想自己試試能不能過了這道坎。」

「晚生剛從青城縣回來，縣衙的縣尉是晚生的同鄉，晚生向他打聽清楚了，青城縣黃縣令查封瓷窯，實為貢瓷一事……」

和_圖_書幕賓停頓了一會兒，又道：「據說與顧青合夥開瓷窯的兩位商人已走通了甄官署的門路，欲將瓷器送進長安，不出意外的話，或許能被定為貢瓷，可黃縣令卻不同意，並深以為惡。」

「你說的『別的法子』，該不會是用別的法子弄死縣令吧？」

鮮于仲通坐在顧青家的院子里，手裡拿著一本書，名叫《沖虛真經》，這本書原本叫《列子》，是戰國時黃老道家的代表人物列子所著，天寶元年，天子李隆基親自下旨，將《列子》更名為《沖虛真經》。

顧青沒有實力跟她計較，只好道：「你有別的法子幫我解決這個麻煩？」

顧青一驚，新奇地打量她：「刀架在刺史脖子上逼他寫信？」

顧青總覺得自己養了一隻養不熟的流浪貓，習慣了自由浪蕩的日子，有著散漫不羈的靈魂，偶爾還傲嬌冷漠耍一下性子，除了不需要顧青幫她鏟屎和不能隨便擼她，其他的方面跟貓沒有兩樣。

……

顧青想了想，笑道：「確實簡單，但，這個法子不適用所有的問題，比如我眼前的這一樁，本來只不過是封了個瓷窯，若殺了縣令，那就成了造反，權衡利弊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