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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表情，他那模樣，就好像指著一攤狗屎，對某人說——『去，收拾乾淨』！

一如牙所言，這些神棍，真沒把這些被認定為『異端』的倒霉蛋當人。

他悠悠嘆道：「我們也給人上刑，誰沒有幾個敵人呢？有時候，嚴刑拷打總是有用的。不過，我們上刑的時候，只是把敵人當做敵人。」

付德爾兩顆幾乎破碎，此刻充血紅腫，不斷滲出血水的眼珠子微微動了動，直勾勾的盯著尕戎。

「阿駑，跑成這個樣子，什麼事情？」喬認得這個少年，他是鬼臉掌柜『麻雀幫』的大頭目之一，整個圖倫港，和阿駑地位相當的小傢伙，攏共也就五六人。

阿駑湊到了喬的身邊，急速的說出了幾句話。

反抗教會，肯定會死。

「異端的親屬，也肯定是異端，以我主之名，我們必須對異端加以懲罰……在送他們上火刑架之前，我主賜予我們無限的權力，對他們進行預先的懲罰……」

尕戎微微哆嗦著，他湊到了付德爾身邊，幾個牛高馬大的教會騎士站在他身邊，雙手血淋淋的，不斷向下滴著血水，帶著滿臉燦爛的、發自內心的笑容，歪著頭看著尕戎。

他渾身冰冷，心臟都幾乎停止了跳動，此刻的他，是一門心思的配合朗基努斯的一切行動，苦苦追求那幾乎不可能的一線生機。

「快，快，快！」

不提那位小說家的下場，反正現在整個梅德蘭，除了他的那句名言，他連名字都沒留下。

圖倫港警局的黑牢，和-圖-書已經足夠暗無天日；但是和教會聖裁院的黑牢相比，警局的黑牢就是天堂。

「去！」朗基努斯昂著頭，隨手一指癱在地上的付德爾。

反抗，這是絕對不敢反抗的。

十二聲鐘鳴響過，日曆又翻過一頁，現在是梅德蘭榮耀歷一三七五年八月二十日。

但是那個叫做馬克的教士，每每在付德爾快要死掉的時候，往他嘴裏灌一瓶吊命的藥劑。於是付德爾又快速的恢復了精氣神，又能在教會騎士們的手下多堅持幾分鐘。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付德爾的精神已經趨於全面崩潰，他不斷的扯著嗓子尖叫，卻一直只會讓人殺了他，完全沒有吐露口供的意思。

一名教會騎士在一旁很興奮、很快活的笑問道：「這個傢伙，有姐姐和妹妹？她們是誰？她們在哪裡？哦，連他母親一起請出來吧。」

圖倫港的警察們，一般而言品行都不怎樣，他們經常無聊的時候，跑去折騰那些小蟊賊，打得他們血肉橫飛。一些小偷小摸的倒霉蛋，往往被打得再無犯案的能力。

大廳里的教會騎士們，越發快活的笑了起來。

金橡教會的聖裁院，你可以將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懼加諸其上，然後你會發現，聖裁院內的黑暗和恐怖，比你心中最深沉的恐懼還要超出百倍、千倍……

但是喬對付德爾並無任何憐憫之心。

「媽的！」朗基努斯抖了抖血淋淋的手掌，一把抓過尕戎老頭兒，在他雪白的襯衣上擦了擦hetuboｏｋ.cｏｍ•coｍ手：「這傢伙嘴巴真硬，你們卡班家的人，骨頭都這麼硬么？」

但是面對金橡教會……尕戎老頭兒活了這麼多年，在他小時候，他從他的曾祖父那裡，聽說過《信仰密約》簽訂的全過程。

喬聳了聳肩膀，捧著紅茶杯子，大步走出了大廳。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一個正常人無法承受的人間慘事，付德爾還有他的直系親屬，會很慘，很慘……

卡班家，確切的說起來，可是他威圖家的敵人，付德爾也的的確確的勾結了異端。

反抗帝國，或許會死。

高傲的昂起頭，朗基努斯陶醉的深呼吸了一下大廳中的血腥氣，他由衷的感慨道：「唯有我主的虔誠僕人，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喬皺了皺眉頭，他站起身來，懶得再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多隆少將和其他帝國軍官兵紛紛搖頭，也了出去。

喬身體一哆嗦，他嘶聲道：「大叔自己先過去了？該死……」

他在警局，也見過那些不小心失手，被警察們抓進黑牢的小蟊賊。

喬和一眾帝國軍官兵同時沉默不語。

所以，一定要讓朗基努斯滿意了，一定要讓這群毫無人性的教會騎士們滿意了。

而且絕對是死得慘絕人寰，死得最慘無人道的那種死法。

單純論個人實力，尕戎老頭兒甚至不比朗基努斯弱，卡班家族畢竟是圖倫港的坐地豪門之一，家族當中，總要有幾個鎮得住場面的高手。

大廳內，一眾教會騎士全都很快活的笑ｈtｔps://wｗw.hｅtｕｂｏoｋ.coｍ•ｃｏｍ了起來，大廳中縈盪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歡樂氣氛。

「我去透透氣，朗基努斯閣下，希望你能儘快撬開他的嘴，找到那些藏匿起來的異端。」喬很認真地說道：「我敢發誓，仲秋之夜，襲擊我們的人當中，就有腐蝕之靈的信徒。」

聲音頓了頓，牙低聲咕噥道：「這些神棍，可沒把人當人啊！」

「喬少爺，喬少爺，掌柜的讓我給您送個口信。」長相淳樸，很不起眼的少年顯然經過了長途的奔跑，哪怕在大雨中，他的麵皮也紅撲撲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氣。

「來人……把卡班家的馬車和馬……不，少將閣下，讓嘉西嘉艦隊給我們一條快速護衛艦，我們趕海路，直奔二號老碼頭！」

喬的臉也哆嗦了一下，手中香甜濃醇的紅茶，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杯新鮮的血水，喬完全沒有了胃口。

他們笑得很燦爛，很純粹，源自內心的笑得極其快活——他們從小到大就接受的是這樣的教育，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他們接下來就要做的事情，在他們看來，是如此的天經地義，如此的習以為常。

但是尕戎老頭兒連半點兒反抗的想法都沒有。

鮮血不斷從付德爾體內流淌出來，卡班家主樓的大廳，已經被他的血染紅了大半。

他身邊的小圓桌上，放滿了精緻的小點心，這都是從卡班家廚房裡找出來的美食。

站在喬身邊的多隆少將等人，一個個猛地瞪大了眼睛，然後猛地回頭看了一眼大廳。

不過和朗wｗw.hｅｔubｏｏk.cｏm•coｍ基努斯他們的手段相比……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異端怕是早就收到風聲逃跑了。」

一攤爛泥，一攤垃圾，一攤在潲水缸里發臭了十幾天的死老鼠……總之此刻的付德爾，你完全無法將他和一個人聯繫起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都徹底扭曲變形。

尕戎老頭兒陪著笑臉，完全不顧自己的身份，任憑朗基努斯隨意施為。

「尕戎爺爺……我沒有犯錯……我也只是……也只是……」

一個正常人，完全無法用語言形容這些教會騎士的狠辣手段，總之，他們只是在付德爾手上稍微施展了一下，大概一刻鐘的功夫，付德爾就變得完全不像是一個人了。

喬坐在一旁看著，都覺得毛骨悚然、渾身發麻。

喬站在大廳門外的門廊下，皺著眉，眉心一條青筋不斷的跳動著。

大廳里傳來了越發刺耳的尖叫和慘嚎聲，付德爾的慘嗥聲之外，還有陌生的女人聲音傳出。

風雨中，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十幾個威圖家的護衛簇擁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順著道路快步跑了過來。

「你做錯了事情，你錯了，你犯下的錯誤，讓整個卡班家都陷入了危險。」尕戎的嗓音顫抖著，帶著哭音向付德爾咕噥道：「我們必須糾正錯誤，我們必須……」

牙站在喬身邊，用一柄小匕首修整著指甲。

「付德爾，我的孩子，聽我說，聽我說。」尕戎跪在了不成人形的付德爾身邊，低沉地說道：「想想你的父親，想想你的母親，想想你的姐姐，和圖書你的妹妹，你的外甥……還有你的這麼多的親人。」

美德蘭大陸曾經有多嘴多舌的小說家這般說——『聖裁院，以光明之名，行黑暗之事；世間一切污穢，一切邪惡，一切墮落，一切瘋癲，盡在聖裁院；爾等之心，與異端何異』？

喬坐在一張舒適的大椅上，手捧著一杯加了雙倍奶和雙倍糖的紅茶，不斷的搖頭。

金橡教會，可是梅德蘭大陸諸國聯手，而且是趁著金橡教會的教皇傳承出了問題，內部混亂之時，才勉強壓制的龐然大物。

他面前的地板上，不成人形的付德爾猶如一攤爛泥一般癱在那裡，不斷從嗓子里發出厲鬼一般的嚎叫聲。

「卡班家在圖倫港的產業極多，如果他遲遲不肯吐露口供，我們挨個去搜查卡班家的產業，沒有兩三天時間，我們找不到那些異端。」

「尊敬的朗基努斯閣下，讓我去勸勸他，讓我試試……」尕戎老頭兒佝僂著腰身，帶著一臉僵硬的笑容，老臉上滿是冷汗。

面對德倫帝國，尕戎老頭兒還有鋌而走險的勇氣。

換成正常人，這樣的流血量早就死掉了五六次。

遠處傳來聖希爾德大教堂的鐘聲，一聲，兩聲，三聲……

夜，電閃雷鳴，風雨更疾。

喬在幽會巷，差點被腐蝕之靈的信徒幹掉，他又怎麼會對勾結腐蝕之靈信徒的付德爾有任何的憐憫？

朗基努斯眨巴著眼睛，獃獃的看了一陣子喬的背影，他突然笑了起來：「哈，原來你這小子，是個軟蛋……嘿嘿，看到血就害怕了？原來，你是個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