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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鴨蛋系著個麻布圍裙，熟練地往伸到面前的飯盒裡邊添粥，然後從挑籃裡邊拿出大包子，給軍士們分發：「聽說是蕃人造反，想燒城門放西夏人進寨，都被探花郎拿下了。」

蘇油哭笑不得：「說得這麼客氣，這是知道我們缺水，前來勸降的吧？」

蘇油攔住：「這不行，你要是殺了熟屈部頭人，這冤家就結大了。那邊自有軍法隊料理。」

「起來吧，我也不是什麼光明的智者，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等有一天我去你寨子做客的時候，你能像對待遠來的後生那樣，用木碗盛一碗奶茶給我，就很好。」

蘇油笑了：「對！之前所以不著急引水，是因為兩個大坑的蓄水還能供數日之需。」

陽光使白霜化為層層霧氣，一點點升騰。

「我的推斷也是對的，你們也經受住了考驗，值得信任。」

老張從梯子上下來：「小鴨蛋，今天吃啥？對了，昨晚城裡邊是咋回事兒？」

蘇油笑了：「正是！因此他們和你們是有區別的，而我對你們的忠誠，從來沒有懷疑過。」

這裏風大，太陽一出風和*圖*書就來了，霧氣很快便被吹散，迷幻的風景轉眼變成了修羅場。

梁屹多埋說道：「現在也可以做朋友啊，渭州知州，對明潤來說，太屈才了。」

種誼說道：「那見不見？」

說完對眾人掃了一眼：「不過老首領，你說你們一點不知情，這話就過了，連我都知曉了，你會不知道？」

「敢！」

老蕃人起身：「益西威舍，剛剛你說要公平，那如果我們參戰，得了戰功，是否也有獎賞？」

「熟屈部之前就受西夏人之託，來往邊境貿易，大戰打響前，又替西夏人帶路，潛伏，內應，意圖對我軍不利，這些我們早就清楚。」

……

幾個首領頓時激動了起來：「益西威舍，那我們也要參戰！」

老張狠狠咬了一口手裡的美食：「土包子！」

蘇油笑了：「張元，吳昊，助貴國景宗立國，其功不亞漢之良，平。如今墓墟安在？後人安在？」

送飯的小子來了，挑著擔子：「張叔，王哥！來吃飯了！」

老蕃人說道：「因為他就是党項人的內應走狗！我們不一樣，和-圖-書我們的錢在四通存得多！」

蘇油沒好氣：「要不是你家主上，我們之間也不是不能做朋友，唉。」

梁屹多埋讚歎道：「行軍打仗，還帶著如此精美的玉瓷，太守才真是雅人。」

「現在熟屈部已經將消息傳遞了出去，夏主肯定以為我們缺水，因此會圍而不打。」

「你們要公平，須知公平除了利益之外，同樣還有責任。漢人，夷人，蕃人，都要一視相同，敢不敢領受？」

「大家抓緊這幾天空閑，將城防打造得扎紮實實的，保證安全。此戰之後，我們再打回老家去，奪回我們的鹽田和草場。」

「熟屈部和你們不一樣，哼哼，和我們生意做得倒是挺大，可錢都不存在四通錢莊，明明有方便的法子卻不用，寧願每次都搬來搬去，老人家你告訴我是為什麼？」

蘇油正色說道：「要參戰，就要按軍法行事，我不要不聽指揮的軍隊。十七禁五十四斬，一旦干犯，連我都不能身免。」

蘇油趕緊攙扶起幾位首領：「起來都起來，我也沒說與你們有關，各位讓部眾都散了，我們幾個進廳中和圖書說話。」

使者正是梁屹多埋，蘇油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研究手裡的玉瓷茶碗。

蘇油說道：「見！當然要見！」

這景象挺美，讓少有見到平地的老張也不由得呆住了。

兩萬熟蕃，戰戰兢兢地跪在校場上，身子匍匐。

「同時比照遼制，封你為南院大王，夏境內所有漢人，都歸明潤管轄。」

蘇油微微一笑：「真不知也罷，假不知也罷，不是你們犯事，雖然同情本族人，我也不怪你們……」

老張哈哈笑道：「我是說那些蕃人，眉山人一走進城門就能聞到，那些樹榦抹了水玻璃的，燒得起來才見鬼了！」

沒有鬼，不過有大巫，有益西威舍。

蘇油嘆了口氣：「也罷，我們就太陽底下說亮話。」

……

老蕃人恭敬地說道：「你就是益西威舍，你是有佛菩薩庇佑的人，不然為何昨夜熟屈部內應放火，卻點不燃松木寨門？」

小鴨蛋不服了：「這可是羊肉香蔥餡的大饅頭！過年都吃不上的好東西！」

老張喃喃地說道：「直娘賊的……下這麼大的本錢……」

老蕃人一下站了起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這就去砍了熟屈鳴的狗頭，以示忠心！」

幾位首領你看我我看你，卻是不敢。

當先一位老蕃人大呼道：「熟屈部的事情，跟我等沒關係，我們都不知道啊！」

幾位蕃人首領臉色蒼白，在軍事廳前大呼：「太守，熟屈部的事情，與我等無干啊！」

老蕃人冷汗一下子就下來了：「我……我們是真不知情……」

「好！那大家養足精神，保養武器，等候命令吧！」

蕃人們開心地離去了，種誼過來：「老師，西夏人送來文書，要派使節前來。」

「至於羊毛和其餘產品，我同樣向你們保證，與屯田畜牧的漢人一樣的價格，渭州蕃漢一家，絕不厚此薄彼。」

「益西威舍有大威能，這下我們不怕了，你肯定會引來水的對不對？」

蘇油從廳中出來，還在揉眼睛：「哎喲，這是幹什麼？」

老蕃人再次匍匐在地，親吻過蘇油的靴子，舞袖唱了起來：「益西威舍，行走於世間的光明。你的智慧，深邃如北海；你的仁慈，溫暖如春風；你的公平，如同陽光和山泉，無論貧賤富貴，都能得到你和*圖*書的滋養……」

蘇油見到：「老朋友到了，都管倒是好興緻。」

初冬的朝陽照在雪白的黃土原上，打霜了。

說完對著眾人說道：「事情已經清楚了，熟屈部雖然是蕃人，但是部族中有個人才，在西夏鐵鷂子中擔任一部指揮，叫熟屈則鳩。」

「兀卒說了，你與他年紀相仿，如果歸夏，不妨師事於你，稱明潤為帝師。」

「你們也是我的子民，同漢人一樣，我自然一碗水端平。你們在青唐，橫山的鹽田，此戰若勝，我們一定奪回來交還給你們。我還可以給你們保證，幫助你們提高產量。」

蘇油說道：「軍功處明碼標價，一個首級五貫，一個俘虜十貫，要是你能將諒祚抓到，一個節度使跑不了！」

「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老人家，你說是不是？」

蘇油笑著打斷道：「馬屁就不用拍了。這一切也有個前提，你們要心向大宋，要和西夏人斗！這一場大戰，耽誤了多少生意？眼看入冬了，牛羊會一天比一天瘦，要賣出好價錢，又得等到明天春綠了。」

陣地前方，橫七豎八倒滿了屍體，身著皮甲，制式統一，一看就是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