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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王二遞上來的鶴脛弩，又是一發射了出去。

好在他們有潑喜軍。

「夏軍每一步，都被蘇明潤明裡暗裡安排得明明白白。我家八郎跟了他，眼界，學識，待人接物，哪一樣不是大進？」

姚兕和乞第龍山，如今是過命的交情。

阿囤烈的習慣是永遠與控鶴軍一起行動，控鶴囤安二軍，那真是十多年戰鬥下來的交情，兩軍中不少軍士都是連襟，妻舅的關係。

「這就是一個口袋陣，諒祚要入渭州，只能從口袋的邊緣破起，過了石門峽后，就只剩下這條路。」

姚兕這才反應過來：「當我沒說，這娃手底下如今也是兩萬條人命打底……」

王二在老張身邊喊道：「叔，我們人少，弩箭要救急，別見人就射！」

要不是梁屹多埋靈機一動反應及時，臨時徵用了因壕溝註定無法使用的巨型投石機，搭建成跨越壕溝的橋樑，戰局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子，還很難說。

老張呸了一聲：「你該叫叔！」

姚兕擔憂地看著遠處的紅光：「知軍，兒郎們渴戰啊，鞍馬軍器，都是蘇明潤喂出來的，要真不救，不怕被陝西父老戳脊梁骨？」

木橋架好，更多夏軍能夠從從地面越過壕溝，戰壕頓時失去優勢。

「他蘇明潤成天擺出一副弱雞模樣hetubook.com.com，連我看著都想欺負兩把，在諒祚眼裡，就跟渭州的學宮饅頭一般，皮薄餡大油水多，不咬他咬誰？」

血濃於水，越來越多的控鶴軍停下腳步，有樣學樣，開始在囤安甲步身後重新組織反擊。

「縱石如拳」，就是宋史對他們的註解。

腳步聲響起，更多西夏人和更多的藤甲步兵在通道口聚集起來，頓時血肉橫飛，場面慘烈。

老張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的弩拉開，人還沒蹬上梯子站穩，弩矢就發射了出去。

「可把自己做餌，對自己能狠的人，連老子都害怕！」

諒祚對作戰成果還算滿意，可對於囤安寨缺水的判斷，終於產生了動搖。

「渭州城一年來花團錦簇，是個人都眼紅。從諒祚找蕃人代理，同渭州進行交易那一刻起，便已經將餌吞下；囤兵天都山，就已經落入陷阱；過了石門峽，戰局便幾乎已經註定！」

姚兕怒了：「為什麼不能是兒子？！女兒怎麼能打仗？怎麼給他爺爺報仇？！他乞第龍山才生女兒！必鬚生女兒！」

一名宋軍甲士正被兩個西夏人撲倒在地，一名西夏人扔掉手中的戰刀，抽出腰裡的匕首就要向戰士的脖子扎去。

如此頑強的抵抗，哪裡有一點因缺水而帶www.hetubook.com.com來的焦躁不安？分明是比西夏軍隊還要凶暴強橫鬥志頑強的生命收割機！

這一戰損失的都是西夏精銳，最後一道戰壕，離囤安寨尚有百步，正好是鶴脛弩的打擊範圍。

不過損失也是巨大的，精銳的步跋子損失三成，其餘軍隊損失近五千。

老張端著弩瞄準前方，嘴裏喊道：「就你狗日的機靈，知道了！」

兩軍陣前，高大敦實的雙峰駝背立著一架架扭力拋石機，把鞍袋裡拳頭大小的石頭不斷的射擊出去，飛臨的彈雨，曾是宋軍害怕到骨子裡的噩夢。

「這樣想沒錯，可是真這樣做，那就完了。」

但是乞第龍山的藤甲步兵防護再厲害，在西夏人以命搏命的瘋狂下也有了損失，局面開始有些不利。

……

剛跑到一處光亮開闊處，就聽得身後幾聲慘叫，王二一扭頭，就見身後竟然有一處巨大的藏兵槽，一隊藤甲戰士左手持藤盾，右手工兵鏟狂舞，轉眼將追擊的西夏人砍翻在地。

寨門上的千斤閘轟隆隆落下，城上的箭雨結束了西夏人的進攻。

諒祚不知道蘇油是怎麼鼓舞士氣的，難道真是用暴雨將至的騙局來維持？

王二朝左右高喊：「控鶴軍！還擊啊！」

然而，他們同時還是一支工程師部隊，隨軍m.hetubook.com.com裝備里還有大量的木料，可以組裝成笨重巨大的投石機，發射巨大的石頭籠子，摧毀敵方城頭的防守設施。

王二一把拽住梯子：「張叔！別跑了！」

因為諸葛大丞相火燒藤甲兵的故事太過於印象深刻，蘇油命眉山生產者們在其表面塗上玻璃水，還做了噴砂處理。

藤甲輕便非常，經過多次油浸，對付箭矢或有不逮，但是對付刀劍，特有的堅韌和彈性卻非常得力。

種詁這才繼續開口：「終於明白了？」

重甲戰士將身一翻，操起工兵鏟將另一西夏人砍翻，喊了一聲：「謝了兄弟！」又向正和同伴纏鬥的同袍那邊撲去。

藤甲步兵也跟著喊起來：「控鶴軍，還擊！」

控鶴軍，還擊！

王二將梯子往通道邊一靠：「叔！上梯子，我給你上弦，射死那幫狗日的！」

無數撤退中的控鶴軍聽到呼叫，也停下了腳步。

為了試探寨子中人守城的決心，諒祚連夜組織了一次試探性攻城，冒著城上的箭雨，堆積柴薪放了一把火，損失數百軍士后，也終於明白了熟屈部的憋屈。

然後就聽噗的一聲，一支短矢插入西夏人的右眼，直沒到箭羽。

這戰就沒法繼續了，老張他們掩護著藤甲戰士，最終全部撤回寨中。

話沒說完，卻又是一箭和-圖-書射了出去。

不過如今他們的旋風炮完全派不上用場，因為敵人都在戰壕里，只能聽見喊殺，卻看不到目標。

寨門打開，又是一大群舉著巨大滕盾的軍士沖了出來，擋住夏人的矢石，將部隊接應回去。

種詁懶得理他這點怨念：「蘇明潤的死命令，白日里不見到三股狼煙，夜中不見到七星孔明燈，不可出擊，否則就算勝了，他也一樣要殺將！」

說完又瘋狂暗示：「蘇明潤可是我朝探花，要是有失，你我的項上人頭……朝廷韓相公當政，這老頭殺起武人來，手可黑得要命……」

種詁又白了他一眼：「你是擔心女兒還沒出生就成寡婦吧？」

囤安寨的松木城牆，直娘賊的點不著！

此戰整整進行了一天，從黎明戰至黃昏，西夏人成功佔領了囤安寨外圍所有壕溝，將蘇油徹底困死在了寨內。

這下子提醒了老張：「大家跟我喊！控鶴軍，還擊！幫夷人兄弟扛住！」

種詁第三次給了他白眼，這回都懶得說話了。

「這些都不重要，因為對別人狠，不算什麼本事兒。」

種詁看了一眼姚兕：「能傻到像你這樣……也罷，這也是蘇明潤念破嘴皮的知行合一，實踐出真知了。」

不過西夏人也不傻，殺入戰壕的軍士只見下去，不見出來，誰都能判斷出戰壕內和圖書的戰事不利。

王二不挪步：「叔，你看一眼後邊啊！」

姚兕脫口而出：「蘇明潤？他不能吧……」

他們的騎射裝備，是裝載在駱駝背上的小型拋石機——旋風炮。

「你還替他擔心？賣了你只怕還幫著數錢呢！」

西夏是雙峰駱駝的重要產地，而潑喜軍正是一支駱駝背上的勁旅。

老張頭也不回：「撤！撤回寨子里同他們干！」

在蘇油眼中，兩個單身西班牙鬥牛犬而已，找媳婦都有難度，卻已經大言不慚地商量著結兒女親家了！

囤安寨的火光，即使遠在鎮戎軍的種詁，也能在城頭清晰看見。

很快這些木材便派上了用場，在壕溝上搭建起一道道臨時木橋。

姚兕說道：「從囤安軍消息斷絕之後，我便絕了飲水，兩日才過，便受不住了。」

老張扭頭罵道：「你這娃……我去！

王二跟著老張抬著梯子懵懵懂懂的狂奔後撤，西夏軍士在他們身後追擊。

姚兕說道：「不是，知軍你想，我一個措大都忍不了兩日，他蘇明潤一介文弱書生，能受得住這個？」

「囤安寨，鎮戎軍，兩個犄角，只能二選一，否則便有後路之憂。」

種詁緊咬著后牙槽：「才數日而已，客軍未疲。」

有了弩矢壓制，通道很快得到控制，西夏人堆積起來的屍體幾乎堵住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