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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吐了一口粗氣：「宣！」

一群人叩頭求饒：「公主，實在與我等無干啊……求公主饒命啊……」

「事情大致就是如此，馬車上的物品，是臣與開封府沈推官，石郡君，王駙馬一起查驗的，有王家僕從，開封府衙役可以作證。」

公主與內侍宦官梁懷吉互生情愫，被李瑋的母親楊氏窺見，衝突中公主毆傷楊氏，夜叩宮門，請求和離。

呂惠卿說道：「可王家的聲譽也不錯啊，駙馬都尉王詵，丰神俊朗，滿腹詩書，不然當年也不會被選為駙馬。」

……

關鍵是皇帝的態度，現在的這種解讀，對皇家來說，無疑是最體面合適的。

張敦禮喜歡的是義理，這也是張蘇兩家關係好的原因，除了石薇和衛國公主的交情，張敦禮和蘇油，陳昭明的關係也不錯。

至於石薇一個孕婦為什麼一大早從中牟逛到了汴京城，為什麼去蜀國公主府接小孩還要帶著兵器，為什麼就知道車內有御賜之物殺了四匹馬，還重要嗎？

玩得還是硬弓，「每發，必破的。」

「王家人的惡行，今日里便給我一五一十的倒出來。說乾淨了，便饒你們一個萬幸；說不幹凈，呵呵……那就不要怨自己的不幸了。」

「敢問楊公，如果不加懲處，焉知他日沒有男子行和_圖_書不忍言之事以繼后？！」

呂惠卿說道：「所以夫妻家事，關起門來怎麼都好說。而石郡君當街刺殺駙馬車駕，這就是將小事鬧大。陛下，我就說一件事，要是石郡君身為男子，此事又當如何說？」

呂惠卿和楊繪出了偏殿，楊繪同樣冷冰冰地對呂惠卿施禮：「參政，開封府事務紛雜，還需料理，這就告辭。」

事情鬧了兩年判決才定下來，公主算是完全過錯方，犯下無子，淫逸，不事舅姑三條罪行，不過好在當時還有升行制度，駙馬抬一等后，與父母算是平級，因此公主毆打楊氏不算忤逆。

徐國公主駙馬王師約，除了文章厲害，還有一手好箭法，曾經力壓遼國使臣，「首中鵠。」

接著就聽見身後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以及趙頊隱隱的怒吼：「他怎麼敢！朕要窮治！窮治！」

大宋如今的幾個駙馬，人品如何先不說，文才武略上，的確都是上上之選。

李憲低眉順目地進來：「陛下，臣有事啟奏。」

「我要的是他愛民之心，不稀罕吃他兩條新鮮海魚！那個什麼蒸汽機，司天監上奏說有用，那就拆下來給陳昭明。」

呂惠卿神色不動，幽幽地說道：「惠卿備位政府，所計者乃是國法。今日有女子在公主府刺殺駙和*圖*書馬車駕在前……」

說完又對呂惠卿道：「同樣，中書下文，鮮活海產入京一事，切責兩浙路轉運司，讓蘇明潤不可再行！」

「王駙馬也及時趕到，得知侍婢所為勃然大怒，不過為了勛貴體面，求請私下處置，臣見事情沒有鬧大，罪行也沒有爆發，便斗膽同意了。」

就見小黃門來報：「陛下，入內內侍省押班、幹當皇城司事李憲請見。」

趙頊見李憲使眼色，知道其實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說道：「那就這樣吧，李憲留下陪我逛逛。關於御龍直內衛換裝一事，還要商議。」

說完想了一下：「這樣，蘇油不是請在開封府萬貨集售賣海產嗎？楊公你下去準備一下，這事情照準。」

不重要了，開封府，皇城司都已經給石薇背書，剩下的文字遊戲，人家早就做好了應對之道。

趙頊憤怒地一拍几案：「夠了！都是揣測之詞！皇城司呢？李憲幹什麼吃的？！怎麼還不見來報？！」

衛國公主的話語誅心刻骨：「姐姐的性子就是太軟太弱，才讓你們辜恩忘典！」

事後仁宗貶梁懷吉出京，公主又哭又鬧，以死相脅要求調梁懷吉回來。

眾人拱手：「陛下仁德，臣等遵旨。」

蜀國公主中牟別業大堂，張敦禮坐在衛國公主旁邊，形hetubook.com.com同坐蠟。

「開封府推官沈忱，如今就在殿外候旨，他手裡還有王駙馬簽字蓋手印的證詞，陛下也可以宣他進來詢問。」

呂惠卿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關鍵是王詵，王詵不願意鬧大，這事情就牽扯不到石薇身上，也就更加牽扯不到蘇油身上。

「他倒是能耐大，但畢竟太過於驚世駭俗，要是其它邊緣州郡紛紛效仿怎麼辦？」

看著楊繪揚長而去的背影，呂惠卿目光閃爍，然後嘆了一口氣，自己怎麼就這麼難……

「所幸郡君今日上門看望王家小少爺，及時發現，危急之際為了阻止罪行，刺死了車馬，才讓其人贓俱獲。」

仁宗最疼愛的女兒，就這樣鬱鬱寡歡而死。

李憲低頭：「是，臣請罪。」

「要不是郡君診脈看出端倪，我都不知道姐姐在王家，受到這樣的薄待！」

「連自家主子都看護不好，留你們還有何用？！」

趙頊，呂惠卿，楊繪三人都傻了，這是什麼戲法？這麼輕輕鬆鬆就過去了？

「皇城司與開封府趕到后，已經控制了後續事態，如今郡君已經領著王家幼子和乳娘，前往中牟去了。」

楊繪悚然動容：「呂參政！你這是要構陷良善嗎？！須知聖天子在位，不會信你妄言！」

楊繪大怒：「呂惠卿！你www.hｅtｕboｏk•cｏｍ•com……」

這就引發了軒然大|波，朝臣紛紛彈劾，最後仁宗令公主降了食邑，居於禁中；同時安撫李氏；之後李瑋之兄李璋自劾其弟奉主不周，請判和離。

呂惠卿立刻順水推舟，準備將石薇推到勛貴們的對立面去：「既然如此，石郡君就是無過有功了，陛下，是不是應當獎掖？」

楊繪冷笑：「公私兩難之際，便當問問自己的本心，參政保重吧。」

兩口子感情也挺好，張敦禮對衛國公主相當尊重，而衛國公主雖然驕縱，在這個夫子一樣的夫君面前卻異常柔順，也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衛國公主臉色鐵青：「在我面前都不敢說，還指望你們護得住姐姐？來人，統統給我打！」

楊繪拱手：「所以說此事當有蹊蹺，而且又事涉公主府和駙馬府，臣以為，以天家私事處理比較好，不用大肆張揚。仁宗朝福康公主故事，陛下，不可不慎啊。」

天家的女婿不好當，這是所有士大夫的共識。

之後仁宗決心要改升行制度為出降制度，除了自己內心不安愧疚心痛外，也是迫於此事的壓力。

蜀國公主駙馬王詵，那是風流倜儻，文章詩詞之外，因為娶了公主施展不了抱負，寄情書畫，成了一等一的藝術家。

趙頊直接制止：「別，蘇明潤因為新軍刺擊之https://m.hetubook.com.com法，對我不斷牢騷，要讓他知道郡君出手阻止蜀國公主賜物被盜，動了兵刃，怕是更要鬧騰。」

待到眾人施禮退下，趙頊才看著李憲，冷冷地道：「現在沒有外人了，說吧。」

不過今日衛國公主滿臉寒霜，讓張敦禮也有些犯怵。

「如今王駙馬的詩書繪畫，也是大宋一等一的名家手筆，交遊之輩，都是出名的文士，說他是無理取鬧之輩，同樣也不會有人信啊。」

呂惠卿知道楊繪對自己有了意見，苦笑道：「楊公，等你到了我這位置，便知道什麼叫公私兩難。」

當年仁宗的長女福康公主，二十歲出降仁宗的表兄弟李瑋，本來想著是親上加親，結果夫妻感情冰冷，最後鬧出了巨大丑聞。

李憲身子伏得更低：「是王駙馬家侍婢，趁公主抱恙去中牟療養之際，矯作駙馬之命，盜竊公主府財物。其中不少都是仁宗，英宗，兩宮太后和當今御賜。」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知道什麼意思嗎？她要你們隱瞞掩飾，你們就吃了熊心豹子膽？！連王家小妾都敢在主母府上如此張揚跋扈？！」

……

趙頊冷笑看著他：「讓你幹當皇城司，你的消息比朕所知到得還晚。」

趙頊擺手：「先說說怎麼回事兒。」

堂下跪著一地的人，都是衛國公主從蜀國公主府抓來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