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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廚

作者:二子從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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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五章 老江湖

第九百七十五章 老江湖

趙頊心中卻是暗喜,蘇明潤這是已經將梯子送到了自己的腳下。
「侍御史、殿中侍御史與監察御史掌糾彈;諫議大夫、拾遺、補闕、正言掌規諫。」
趙頊見蘇油一直在那裡站著沒有說話,問道:「蘇油,你怎麼說?」
「御史中丞李定,監察御史里行舒亶,張璪,落職,追毀出身以來文字,下大理寺錄罪。」
「臣也希望陛下能循法典、遵制度。不嚴量,不輕赦。獎掖懲罰,允公允正,不及好惡。」
「台諫為耳目,法司為爪牙,責權分明,制衡有道,方是理政之機。」
「百官獎有所憑,罰有所據。庶几上下通達,怨懟難生,一心政務,風氣清明。」
不過話說回來,大不敬,辱慢太皇太后,相比這兩條罪狀,什麼瀆職,構陷,反倒是成了毛毛雨了。
「而今三人伏法,臣也只能以其已供之罪斷之,亦不敢加以一絲報復。」
「既然是誣告,雙方都是官身,那就可以以誣告之罪反坐。」
「三人企圖隱瞞證據,污衊為臣,這些已經是事實,且鐵證如山,供認不諱,這就可以立案。」
「臣想說的,是更重要的東西。」
「天下皆以朕重名和_圖_書、畏議,其實優納諫議之故也。」
緩緩坐了下來,嘆了一口氣:「國朝優容台諫,乃祖宗制度。」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三人真要是被殺了,今後史書上一個「上因蘇油誅三諫官」的記錄就跑不掉。
「天怒而人怨,罪大莫容!臣請誅之於闕下,以正上下尊卑,國禮綱常!」
「名不正,言不順,不光是烏台,國朝諸台司,莫不如此!」
「這其實就是三人所犯錯誤的根源,現在造成如此嚴重的後果,是乃咎由自取,自不待言。」
「然台諫諸職,如今已經淪為寄祿,而多了里行,知院為其差遣。」
「烏台刑訊之權,交於法司。」
「不過以前矯枉過正,如今到了使其回返中正之時。」
相比懲處三個亂法的御史,這道建言,才是一步真正的大棋。
說完又陰惻惻地補充道:「既然御史台對蘇油沒有行使朝廷制度,那就不是彈劾,而是誣告。」
反而一心擔憂這件事情所反映出來的制度隱患,提出的建言,也完全光明磊落,著眼大局,不及私人。
而蘇油苟了這麼久,如今以這樣的方式宣布回歸,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和_圖_書,掃除一切潛藏阻礙,鬼蜮伎倆,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先君歷政日短,山陵早立,然台諫之臣,朝野盡稱得人。」
這已經是封建王朝到頂了的罪名,怎麼判都不是重判。
媽的,滑如油,穩如狗!蔡確心裏不禁有些失望。
「今天是台諫出了問題,焉知他日它司,不會出相同的問題?!」
蘇油對趙頊拱手:「陛下,臣倒是覺得,剛剛王相公所言甚是。」
就聽蘇油緩緩說道:「國家自有國家的制度法司,人主不應以喜怒定人之罪。」
「不過這些都是次要,陛下將之交付大理寺即可,不當一怒。」
王珪躬身:「臣,領旨。」
趙頊冷冰冰地說道:「朕的三位御史放心,縱然沒有你們,台諫也不會消失。」
除了吳充,王珪,蔡確等少數人,群臣都是面面相覷。
「剪滅證據欺隱陛下,乃干法國法;以太皇太后病情為計,乃悖滅人情!」
「然祖宗對台諫一貫優容,這也是自仁宗朝以來久被縱容,現在突施重懲,怕于陛下聲名有損,有不教而誅之譏。」
群臣聽得暗暗心驚,這是將三人定性為欺君罔上,蒙蔽聖聰了。
和*圖*書朕稟祖宗之志,監前代所覆。不敢不維持議論,廣開言路,詢考賢才,講求法度。」
蘇油繼續說道:「所以剛剛蔡參政所言立誅,臣認為過急了;而王相公所謂嚴懲,也不在根本。」
王珪趕緊躬身:「臣在。」
「剛剛這三位說什麼來著?立斬于闕門之下?放心,朕還要點名聲,要點臉面。」
趙頊心氣漸平,輕輕點頭。
「不過流放新宋?遇赦不還?呵呵呵……剛剛蘇油說得對,還得等定案之後,按照法度行事,朕就不干預了……」
這是在大宋宦海里縱橫了十八年,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的功績,堅實無比地慢慢走入中樞,眼光獨到,謀划深遠的老江湖!
忠直的大臣在想,這樣高尚的政治情操,范仲淹,歐陽修也不過了!
「立詳定官制局,由你擬定我朝《六朝會要》,另命賢才編撰《唐六典》,考證官制以聞,務必使名實得正,升降得序,裁撤閑散虛耗,凝聚干渥之才,勵精而治,以圖後來。」
王珪出列:「陛下,台諫風聞奏事,位卑權重,本是為了鼓勵言官不顧惜官位,敢於開聲。」
這是真正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和_圖_書「此事之所以發生,乃台諫失去了監督制衡之道,詔獄權力過重所致。制度不變,就算今日處置了三人,今後一樣還會出現四人,五人。」
「如此臣之惡遇,差幾亦不可復見與同僚之身。」
「之前臣蒙御史台之召,乃是依從制度,故不敢以不公怨懟。」
「望陛下稍攝雷霆之怒,當如何處置,自有法司量罪。不要因此等小人,傷了陛下之明,壞了朝廷之制。」
「但是朕沒有料到,朕托之以腹心,視其如耳目。然而讓朕看不見的,恰恰是自己的眼睛,讓朕聽不明的,恰恰是朕的耳朵!」
「可如今李定,舒亶,張璪三人,操權枉法,營結謀私,陷害忠良,釣沽名譽,理當嚴懲!」
而心計深沉的也在暗贊:年歲不大,穩如老狗,的確有宰執風範。
「制度就是制度,人人皆需遵守。」
蔡確趕緊出列,從容言道:「陛下,臣卻以為,御史台論事不公在前,誣陷重臣在後;羅致構求事小,欺君妄上罪大!」
吳充趁機發作:「陛下,台諫乃天子耳目,而喪狂如此,臣請嚴治!」
群臣也不由得感慨,仁性天生蘇明潤,果然是名不虛傳。
「縱一時有小人和_圖_書得廁其間,亦不成大患;而制度所防者,不是君子,恰恰是這些小人。」
群臣一起翻起白眼,你都說得這麼明白了,法司還敢不按你的來?
對御史們的惡意詆毀,對自己名聲得以昭雪,蘇油都好像風過山崗一般不以為意。
「太祖納彈雀落齒之諫;太宗納三執未諒之諫;仁宗逐勸其拒諫的妃嬪,包容包拯,私繪唐介;真宗納寇準直諫,親臨兵陣。」
「因此台諫分立,只是一個開始。王珪。」
「至於說還沒有其他的罪行,也得讓法司立案詳查之後,才可以斷定。」
「可這麼深刻教訓,陛下難道能不吸取嗎?」
很多人到如今才認識到,這個看似溫煦平和,行止彬彬的年輕人,不是那種剛剛得中進士,躋身朝堂的小白;也不是那種靠溜須拍馬,驟得幸進的新人。
「經此一事,朕決心已下,復唐初之制,台官與諫官分立。」
「考績之法既備,進退之則即成。」
豬隊友!不是這個搞法!
「臣請陛下考制六典,效法漢唐興盛之初:厘官制,清弊政,明職責,精效能。」
而吃瓜群臣們紛紛出列指責,不少人贊同蔡確,一時間憤怒聲討的聲音,幾乎掀翻殿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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