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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廚

作者:二子從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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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戲精聚會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戲精聚會

等到再寫到結尾「願言從之子,相與物外游。」的時候,蔡確幾乎都愣在了那裡。
「循浮陽河,無棣河,進入御河故道,可抵大名,濮陽,內黃,鄆州!」
蘇油便扭頭看蔡確,意思是這大媽挺熱情的,也沒你們說的那麼玄乎啊?
蔡確笑道:「范蠡功成身退,攜美而歸,所謂『功成長往,有人同載世無雙。』賀方回作得倒是漂亮。」
「玲兒小娘子以此曲相酬,乃是真知我者。」
「兩浙路經魚國公按治,愈加的繁華,也當得起『繁會闔閭邦』五字,不過國公方進高位,前途久遠,正是建功立業之時,要說『盡任扁舟路』,至少還得四十年。」
今人士大夫的詩作是隨手就來,因為產量太高,應酬太多,自己的舊作,往往也要邊回憶邊寫。
「至於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古今,表裡人物者,吾好其因,不好其果,卻又不是蘇油所求了。」
這就沒意思了,怕頭疼腦熱不得醫治,就是說這些藝伎害怕石薇勝過蘇油。
蘇油和蔡京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同時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欣喜。
果然就聽管三娘子說道:「只聽聞京中的姐妹說少保從不敢叫班,就算叫了也沒人敢應,這人誰沒個頭疼腦熱的不是?」
這分明是蘇油在用自己的詩暗示自己,要向他那樣,少一些營苟,多一些淡然。
蔡確已經打hetubook.com.com開扇子遮住自己的嘴,可是從眼角的皺紋就能看出,他明明已經在偷笑。
蔡確輕輕咳嗽了一聲,蘇油這才猛然醒悟過來,趕緊將蕭禧的手鬆開:「呵呵呵,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畢竟海路風濤險惡嘛,能不能成,也在兩可之間。使相你說是不是?」
管玲兒又福了一福:「如今南曲裡邊,以賀方回,秦少游為冠,其中方回度曲多用十二律,曲調優美,承轉如意,如今在京中格外流行。不過官人們要是想聽五音舊曲,奴家其實也是能唱的。」
蘇油說道:「把我存的雪曲取一壇就行……」
至於爵祿,那只是我證自己的道時得來的附屬物,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蔡確微笑著朝張麒努了一下嘴,意思是這是那位的面子。
「先生說得很好,人之所以靈于萬物者,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管三娘子過來相請:「玲兒說賀郎君的《薄倖》調她也會唱,不過字詞惡俗,未若少保的『月涼無地』清雅中正,要不,就唱少保的那一首?」
「能脫身於天地之外,觀物于動靜之初,豈不快哉?此聖人之所得,而蘇油之所求也。」
蕭禧也是人精,目光閃爍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道:「可不是嘛,從長計hetubook.com.com議。」
倒是落落大方,說起自己的專業,頗有自信。
一曲唱罷,席上頓時齊聲喝彩。
蘇明潤當真深不可測,看似談笑風生,其實一直就掌控著全局!
你跟我扯年少高位,我跟你扯哲學命題。
管玲兒又福了一福,自去下邊準備了。
蘇油一把抓住蕭禧的手:「如果可能,大宋可以採購貴國大量的木材,運往滄州,更能將海路縮短到五百里。」
蘇油一副性致高昂的樣子:「簡單,就是一首五字詩,便讓蔡參政抄錄出來,看著詩歌現唱都是不礙的,和尚!和尚送筆墨來!」
剛剛蘇油才高談闊論了一番游於物外的哲理,接著就是自己舊詩中「我願意跟隨著那樣的人啊,一同游於物外呢……」
唱到「黑自」二字的時候,吐字中還加入了一絲吳音,與詩詞意境更加的匹配。
聲音軟糯動聽,蘇油很敏感,從稱呼上就能聽出來,張麒和這女孩挺熟。
蔡確有些小驚喜:「不料拙作還有擾國公清聽者,實在是罪過大了。既然國公有興,那我就免為其難吧。」
才聊到這裏,一位中年娘子領著一個班子過來了,喜滋滋地說道:「真真兒是天大的福分,今日能應少保的場,汴京城教坊姐妹裡邊,這可是打破天的頭一樁呢!」
蘇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對著惠明的背影喊:「不準偷https://m.hetubook.com.com喝!」
蔡確拱手道:「據我所知,高麗與遼國的界河,叫做鴨淥江,于遼國保州入海。」
絲竹之聲響起,管玲兒的歌聲伴著音樂,讓暑熱的廳內都似乎一下子變得清涼了起來。
范夫子,高標韻,秀眉龐。功成長往,有人同載世無雙。物外聊從吾好。賴爾工顰妍笑。伴醉玉連缸。盡任扁舟路,風雨卷秋江。
一個戴著帷帽的娉婷身姿走上前來,對著幾人道福:「玲兒見過幾位官人,見過蘇少保,蔡參政,元長學士,蕭使相,小七哥。」
惠明:「……」
彼美吳姝唱,繁會闔閭邦。千坊萬井,斜橋曲水小軒窗。縹緲關山台觀。羅綺雲煙相半。金石壓掁撞。痴信東歸虜,黑自死心降。
蔡確也是如此,可是當他寫到「聞有兩高士,茹芝卧岩幽。長離在青冥,燕雀安得謀。」的時候,心中倏然一驚。
管三娘在一邊給大家勻酒,布菜,不時還搭幾句言語,說一段笑話,讓席間其樂融融。
「木材能浮於水,通過水運,不是方便快捷嗎?」
「這一杯合當敬之,不過一會兒還要唱曲,便請三娘代飲吧。」
這邊惠明上來:「少保爺,今日上什麼酒?」
是從不叫班,不是從不敢叫班!三娘子你說清楚!
「對了,蔡參政有一首《攬秀》我倒是頗為喜歡,要不唱哪一首吧。」
高高飛翔于青冥上的hetubook.com.com鯤鵬,不是燕雀謀算得到的。
如今的燒豬院也用了流行的轉盤大圓桌,很快那些用來裝飾的菜品都撤了下去,換成了蘇油在後世熟悉的上菜方法。
蘇油笑道:「那是衛國大家多事,讓閨閣私語人盡皆知,打那以後我可是連詞都不敢做了,遑論與眾坐聽。」
管玲兒答道:「有一首《水調歌頭》,或者便合少保心性。」
你暗示我以後會常居顯爵功高震主,我告訴你我的追求是人情,物理,天道。
這些等晚些時候再問,蘇油微笑道:「那今天就辛苦你們了,聽聞你家班子,善唱賀方回?」
「故人之至者,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
蔡確的書法也是不錯的,見筆墨擺好,便起身懸腕揮毫。
蕭禧在這個話題上成了當仁不讓的主角,當真賓至如歸。
張麒也想笑,想想又不合適,憋著紅臉對管三娘子說道:「三娘可就別打趣了,讓玲兒來拜見。」
惠明應了一聲就去了。
「哦?」蘇油有些訝異了:「那便唱來聽聽吧。」
管三娘子這才笑道:「對對對,我家玲兒平日里不到時辰是不唱的,可今日聽說是少保,參政,學士還有七哥的局,把晚間的席面全都推了,玲兒快與貴人們請安。」
蘇油點頭:「賀方回最近又有什麼新作?」
蘇油取了一杯酒:「詞做得甚好,賀鬼頭這是百尺竿頭,又進了一步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過我欣賞的,卻是其中『物外聊從吾好』這六個字。」
蘇油突然覺得有一個班子配合宴席,這感覺還真是挺好的。
「安樂先生有《觀物》之篇,所謂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
「保州距離獐鹿二島,不過百十裏海程,距離我朝登州,也不過八百里。」
不過公事就沒法聊了,好在管三娘的技能很嫻熟,三言兩語,話題落到了此次蘇轍和晁補之的出使之事上,算是個比較有趣又容易拉近關係的話題。
「天之大,陰陽盡之矣。地之大,剛柔盡之矣。陰陽盡而四時成焉,剛柔盡而四維成焉。」
管三娘子領會不到大佬們言笑晏晏里的交鋒,興高采烈地接過酒來,感動地道了一聲:「多謝少保看重。」然後一飲而盡。
眾人都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傾聽這美妙的歌聲。
蘇油責怪地看著蔡確:「參政有些想當然了吧?木頭那麼沉,從北地運到大宋,那得是多少運輸費用,你算過沒有?」
管三娘子面有難色:「這個……只怕小娘子未見過參政佳作,唱不出來。」
雖然自己的舊作在前,今日宴席在後,但是這個收尾,分明就是舉手投降的意思。
「要不是看到七哥的貼子,奴家可也是不敢應承的呢!」
蘇油才不會給蔡確這樣的機會,讓自己落下任何的把柄。
上當了!
「蘇油之志,其實只願昇平,可以浪跡江海,笑看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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