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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油問道：「你怎麼確定這個人就是理工學院的人？」

「但是！」

機床，被稱為所有工業設備的「母機」，如果說三酸兩鹼，煤鐵產能是近代工業體系的基礎，那機床，就是近代工業的翅膀。

石勇一聲怒喝，下邊頓時鴉雀無聲。

到得黃昏時分，狄詠的隊伍也抵達了鄭州，在城外北營駐紮。

很多人還沒有見過蘇油，對這個大宋工業的奠基人內心裡早就充滿了景仰，臉上都是興奮之色。

石勇冷汗都下來了：「國公，要不你稍等，我把神機銃從機要室領出來？」

技術總監站在一台轟隆鳴響的機床前，自豪地介紹道：「這是我廠最先進的蒸汽動力機床。通過蒸汽機提供穩定的功率輸出，無論軸行程，轉速，給進速度，切削速度，負載容量，輸出扭矩，加工精度，都達到了以前的機床無法達到的程度。」

而軸承的核心，就是衝壓滾珠生產。

看著工人在機床上進行切削生產機床主軸，那進刀量和給進速度，已經有點近代機床的意思了，之後蘇油的目光就落在那台巨大的蒸汽機上：「凸緣盤帶來的好處。」

石勇說道：「也是，那請國公隨我來。」

石勇急了：「老王！這個人現在在哪裡？和圖書！」

半軍事化管理，工人們還是很適應的，甚至覺得管理比以前還寬鬆了一些，薪水給得足，類似後世六七十年代時期的國營大廠，廠內還設有小型的衙差房，各種店鋪，比大宋其它地方一個監只大不小。

石勇看來操持工坊出身的，對生產抓得很紮實，這裏的鋼材來自鄭州鐵坊，包括了錳鋼，灌鋼。

石勇繼續說道：「今天國公來，我是憋足了勁想要讓大家掙點面子，跟國公顯擺顯擺咱們的功勞的，結果卻被國公抓住了大簍子！」

蘇油下得馬來：「你是石勇吧？」

石勇連連作揖：「不敢當國公讚賞，知道國公要來，廠里工人代表，理工技術人員都翹首以盼，禮堂已經布置出來了，大家都想公爺跟我們講幾句話。」

技術總監懷著激動和自豪的心情，給蘇油講解滾珠和滾軸，以及車床的最關鍵部件——主軸箱的生產技術要點。

「張賈是真有其人，不過現在壓根都不在鄭州，張賈本人也不字子虛，子虛就是告訴你們，他是來騙你們的！」

如今大宋的各大工業基地，雖然已經能夠生產普通車床，但是車床所用的滾軸，全部來自這裏。

「現在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他並不是和圖書什麼皇家理工學院的助教，也根本不懂什麼高明的技術，甚至，都不叫張賈。」

次日一早，蘇油換上了朝服，打起了儀仗，前往鄭州鍛造廠。

蘇油笑了：「對對對，就是你，這都管著這麼大個廠子了啊，了不起。」

凸緣盤就是後世所說的法蘭盤，技術總監佩服得五體投地：「國公對我們的技術非常了解，正是凸緣盤零件的使用，解決了高壓密封問題。」

最後才是各類衝壓民用產品。

「呃……」技術總監愣了一下：「的確還在使用，不少的民用訂單，是那台機器完成的，前兩天還壞了，是皇家理工學院派人來給我們修好的。」

一名賊膩兮兮的少年從門外進來，還是剛來時候的那身打頭，不過身上多了一件白大褂，對著蘇油拱手：「嘿嘿，國公爺，幸不辱命。」

管事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了：「就在技術大樓！他……他不會是……」

蘇油說道：「先視察吧，我要去廠房看大家幹活，之後和大家開會，能見到的。」

石勇掃視了一眼下頭，自己也覺得憋氣：「下面讓國公跟大家說！」

剛剛在會議室主席台坐下喝了兩口茶，廠辦管事的就滿臉的鼻涕眼淚，低著頭進來：「國公，ｈｔtｐs://m.ｈｅtuｂｏoｋ•ｃom•coｍ經理，人帶來了，叫不叫進來？」

「但是！好日子過得久了，就鬆懈了，很多鐵打的規矩就忘了！」

蘇油接過了話茬：「我身邊這位，大家這幾天應該比較熟悉了吧？」

管事戰戰兢兢地去了。

「泄露機密，清零考績！這順口溜你們有多久沒念叨了？！這一年就算有天大的功勞，也白乾了！」

蘇油估計，現在的鄭州高精度車床，差不多已經可以和真實歷史上十八世紀末期的機床相媲美。

相比蘇油和石富當年在眉山的起步，如今的車床技術經過快三十年的發展，已經裝備上了轉塔，齒輪箱和背輪機構，為主軸的平穩運行提供了保障，邁入了相當先進的水平。

「業績也很好，大家日子都過得不錯，廠子里一個技術主管，俸祿比縣令還拿得高，鄭州鍛造廠的工人，都是媒婆眼裡的香饃饃！」

蘇油繼續問道：「那封信，你看過嗎？皇家理工學院的印章，檢查過嗎？」

蘇油笑道：「這倒是不用了，會議室在哪裡？帶路吧。」

管事都傻了：「他那一身服色，談吐氣質，還有對機械的熟悉程度，啊對了，他還有理工學院開來的介紹信……」

「這幾天正在廠里調研技術，收集問和_圖_書題，說是要尋找課題，回學院上報要經費呢……」

「呃……」管事的有些腿軟了：「我……我交給門衛檢查了……」

蘇油抬起手來：「別！管事你去，好生將他請到會議室，還有，廠子里管事以上的人，除了值班的，其餘全部也給我請到會議室，我在會議室等你們。」

等人都到齊了，石勇這才說道：「今天是國公視察我們廠的大日子，我們心裏都很高興，廠子里近年來做出了不少成績，陛下，朝廷，四通的股東們，都屢次嘉獎。」

「不光是蒸汽機，更重要的是運用到液壓機上，克服了八百噸級衝壓設備的技術難題，現在我們正在試生產千噸級冷軋設備。」

這是石家的核心技術，衝壓滾珠標稱精準，打磨方式先進，熱處理精到，只有石家掌握了滾珠沖床的全套核心生產科技。

蘇油點頭：「門衛給你回復了嗎？確認信件真實性了嗎？你帶他進廠，是在收到確認之前還是之後？」

管事的是石家的老人了，見到蘇油倍感親切，上前打躬作揖：「小人見過國公爺。」

大家面面相覷，怎麼著，今天不是來表揚咱的？

當然同樣重要的，還有蒸汽機。

接著，各部門管事們紛紛進入會議室。

蘇油一點笑容都m.hetubook.com.com沒有：「不用嘚瑟了，坐到我旁邊來吧。對了管事，去將這人的介紹信也取過來，還有廠區保密條例。」

石勇一跺腳，大吼一聲：「廠衛隊！跟我去抓人！」

底下傳來一片笑聲。

石勇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國公還記得我？當年姑爺才到汴京，從鄭州莊子給公爺送馬的就是小人。」

灌鋼還分了高碳低碳，最尖端的產品，就是車床用軸承。

眾人都還在雲里霧裡摸不著頭腦。

這是一個工人上千的大廠，工人的身份是之前汴京的廂軍，再加上他們的家屬子弟，以及核心骨幹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科研人員，合計有六千多人。

「了不起！」蘇油大為讚歎：「不過我怎麼聽說，你們廠的五百噸級水壓長五零零三型，還在使用？」

技術總監看了石勇一眼，石勇又看了廠辦管事一眼，管事都趕緊說道：「那人名叫張賈，字子虛，是思喜的師弟，已經將那台老機器修好了。」

「他是一個密諜！」

鄭州鍛造廠，承擔的是鋼材鍛造工作，拳頭產品就是各類軸承，車輛底盤，槍炮鍛鋼構件。

蘇油笑了：「你確定是皇家理工學院派人來的？」

「這個……」

其次才是工字鋼軌，機械構件。

蘇油放下茶杯：「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