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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誠敬笑道：「不當事的，別說要點邊角廢料而已，就算是要大方磚，官家也斷沒有不允的。」

張誠敬說道：「到底還是司徒謹慎。」

即便是鋪設路面，花斑石也要打磨到一定程度才好看，蘇油讓張誠敬將帶磨光面的廢料和不帶磨光面的廢料各準備一半，這樣即便是用廢料鋪設的路面，也會產生變化，還方便行走不打滑。

蘇油從中挑選出幾塊帶凍的廢料來：「你們也太暴殄天物了，這種凍料交到雕工手上，不說做成硯台筆架，就磨成鎮紙，那也是錢啊……」

蕭托輝正好要搞廉政建設，之前密奏皇太叔、王經的貪污行為，被大公鼎通風報信，兩人預作了提防。

這就類似後世一個國營大廠對地方經濟的促進作用一樣。

一通運作之後，事情被耶律延禧按下，蕭托輝大失威信。

要是張誠敬將米粒大小的缺陷大磚都算作不合格，將之作為「邊角廢料」，「處理」給蘇家，那才是真正的罪名了。

職事見到蘇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下官張誠敬，見過司徒。」

整個石場養了七百多人，帶動了周邊起碼三千多人的衣食。

參觀還沒完，一和*圖*書名新軍服色的戰士急匆匆地騎馬奔來：「稟告司徒，遼國有變，蕭嗣先兵敗出河店！」

延禧詔鞫之。

耶律延禧勃然大怒，奪了蕭兀納太傅一職，降為寧邊州刺史。

直到同屬女真部的阿鶻產，由於不服阿骨打的兼并，跑到大遼京城向樞密院告發阿骨打謀反后，遼朝統軍司才派遣使臣，到完顏部落查問。

蕭兀納是將耶律延禧從耶律伊遜黑手之下保下來的大功臣，但是耶律延禧長大后，漸漸對自己這個保姆越來越看不慣。

改知黃龍府事，東北路統軍使后，蕭兀納繼續上書：「臣治與女直接境，觀其所為，其志非小。宜先其未發，舉兵圖之。」

這倒也是真的，蘇油也無語：「算了，事情都發生了，多說也無益，看看料吧。」

蕭兀納這事兒一出，蕭托輝覺得拿蕭兀納立威，肯定效果絕佳，於是立即奏報延禧。

因此沒有節外生枝，準備的還真就是礦場上堆積如山的廢料。

遼國，混同江，黃龍府。

石材的加工需要不少大機械，鋼鐵，這些又需要五金加工維修之類的配套。

耶律延禧終非什麼明君，要是一開始不和_圖_書把蕭兀納貶得這麼狠，事情尚有轉機，結果這下倒好，被群臣抓住機會反彈。

蕭托輝抓廉政的意圖不但沒有實現，還因此反背上一個「奸臣」的罵名。

「蘇舍人不是不謹，卻是太謹慎了，這產業還是司徒一手扶持起來的，大宋豪商巨賈家中都用得，舍人如何用不得？」

此舉在朝中大失人望，群臣紛紛上言表示反對。

蘇油的意思很明白，親自前來，目的就是要看看是否真的是邊角廢料。

章數上，皆不聽。

「你還敢頂嘴！」蕭奉先又是一馬鞭抽了下去，那將領的錦袍頓時裂開一道大口子：「奉聖旨是吧？聖旨是要你打贏！不是要你損兵折將，丟掉項上這顆人頭！」

採石場生意很好，蘇油也算是沒有辜負趙煦所託。

於是利用捺缽的機會，出蕭兀納為遼興軍節度使，守太傅。

牆倒眾人推，看守宮中佛殿的小吏王華，便出頭誣告蕭兀納借內府犀角不還。

蕭奉先在軍帳內暴跳如雷，舉著鞭子對跪在身前的一名錦袍將領猛抽：「你怎麼敢如此狂妄！怎麼敢！」

然而在蕭奉先的干擾下，蕭兀納的奏章沒有起到絲毫作用。

m.hetubook.com.com張誠敬不禁又笑了：「說起來依舊不是舍人的過失，讓端王來給舍人設計宅子，不還是官家指派的嗎？」

挨打的那位，正是蕭奉先的弟弟蕭嗣先，坐在帳中的，還有一名老將，蕭兀納。

耶律延禧與他爺爺一樣，好遊獵，蕭兀納數以直言忤旨。

趙宗晟輩分雖然高，底子卻虛得不行，支付一期工程設備款都困難，於是趙煦「借」給了自家伯祖十萬貫，從自己名下的產業里調撥了一班人才，蘇油也從河北發展銀行批出來十五萬貫貸款，才將這個採石場搞起來。

這臉打得耶律延禧火辣辣的疼，蕭兀納的意思是說，你爺爺曾經答應過我，每天可以從內庫支取一百貫，我至今一文錢都沒有拿過，要算起來，一根犀牛角才值幾個錢？

嗣位之後，耶律延禧通過蕭奉先把控了軍隊，又平衡了朝堂后，大權得到了鞏固。

一路參觀石場，一路聽著張誠敬的介紹，蘇油對這個石場的作用很滿意。

張誠敬笑道：「光這點子，都不止值這點廢料錢。」

「阿骨打絕世猛將，他怎麼就沒一箭射死你！這樣我與陛下還能有個交代！」

就連採石場的會計賬目和圖書，都是皇後代皇伯祖管理著。

然而耶律延禧對他成見已深，認為蕭兀納是在找存在感，不予搭理。

除了這點破事兒，蘇油更關心的是這個石場對於地方經濟的帶動作用。

蘇油說道：「小兒輩做事不謹，麻煩到張職事了。」

這是耶律延禧疏遠蕭兀納的明確信號，朝中那麼多人都得到提拔，而最大的功臣卻被出外了。

阿骨打當時已經開始修建城堡，打造兵器，招訓新兵，並且兼并了周邊各個部落，在蘇利涉的幫助下，改革部族管理方式，施行新軍制。

這個石場一年的營收都在二十萬貫上下，刨去成本，利潤相當可觀，工人們的薪水也算是豐厚。

「話不是這樣說。」蘇油嘆氣：「立身於朝，怎麼謹慎都不是過錯，這端王啊，今後還真得離他遠點。」

司徒喜散財，手筆之大外人不知曉，他可是曉得的，斷不至於貪圖這種所謂的「便宜」。

那名將領表示不服：「陛下有聖旨……」

下頭人常常誤會上頭的意思。

蕭托輝本來是想借打擊蕭兀納提高威信，施行廉政，讓官吏填上虧空朝廷的錢糧，以作軍國之用。

言下之意，是你天家欠了我的，我沒欠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天家的！

也就是說，幾乎整個通利軍，都在為這個石場服務。

「一碼歸一碼。」蘇油說道：「老張你少給我打哈哈，不過做事情眼光，也不要只落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

蘇油笑了：「石場上再加一個雕匠班子吧，跟陛下找內工坊出人，到時候給我也搞一套。」

蕭托輝命蕭兀納自辯，蕭兀納奏曰：「臣在先朝，詔許日取帑錢十萬為私費，臣未嘗妄取一錢，肯借犀角乎！」

而群臣紛紛拯救蕭兀納的原因，也有踩蕭托輝，讓他的政見不得施展的意圖在裡邊。

張誠敬不由得眼神一亮：「誒？這還真是個來財的法子。」

耶律延禧也自知有失，尋改蕭兀納臨海軍節度使，知黃龍府事，東北路統軍使。

這種事情，可不是沒人幹得出來。

……

好在張誠敬是老四通，知道蘇油的做派。

蕭兀納到了寧邊州，首先發現女直的壯大程度，遠非蕭奉先上報朝廷的那般，立即上書警告朝廷：「自蕭海里亡入女直，彼有輕朝廷心，宜益兵以備不虞。」

當然趙宗晟也不可能真具體管理採石場，這裏的職事來自琉璃寶坊，技工來自商州胄案，都是原來皇室安排在四通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