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鳴之卷
第六章 監獄風雲
陸寧笑著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即可。」
所以，自己要未雨綢繆了。
「嗯，起來吧。」陸寧本想隨意打個招呼，但忘了現今階級森嚴，看張大郎嚇得打擺子一樣哆嗦，也就沒了和他聊天的興趣。
那大漢猛地轉身，臉上全是黑泥的他，雙目卻炯炯有神，劉漢常就覺得好似被野獸盯上一樣，嚇得身子一顫，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這裡是男監。
陸寧搖搖頭，「你既然不說話，那就等過堂的時候說吧。」
陸寧卻是進了縣衙轉悠，身後，跟著黑壓壓一群人，錄事賈倫、司法佐劉漢常、司倉佐韋敬業、佐史王直等一干胥吏差役。
同時期，歐洲正靠火槍，以少量兵員，將非洲美洲的彪悍冷兵器土著打得落花流水呢。
劉漢常連連答應，走沒兩步，他突然想起一事，「第下，甘二郎今早也被打入了大牢，就關在這裏。」
陸寧開始一怔，隨即明白：「甘夫人的二哥？」
牢獄不大，國主第下進來，差役便點起了裏面的火把。
陸寧突然看向鐵籠子里那群人犯中，有一個中年人，雖然他同樣衣衫襤褸，臉上全是污泥，但陸寧感覺何其敏銳，明顯感覺到他，和周圍人犯的氣質有些不同。
結果，母親還得罪了昔日陸大郎，現今這整個東海縣的國主，只怕分分鐘，這身皮就得被扒了，甚至被打入大牢，每天被折磨，以後，可不定要怎麼悲慘的生活了。
但劉漢常，卻是腿肚子轉筋，剛才國主第下和那王吉博彩，他雖然大胆幫腔，但每每思及這位國主第下的可怕，他就全身冒冷汗。
牢里的氣味，熏得陸寧差點就想掉頭離開。
酒宴散，喬舍人、李景爻等回驛站，月光下，王吉的背影，看起來都極為凄涼。
但現在，他卻羽翼未豐，壓不住原本的周國重臣，雙方的爭鬥，最和_圖_書後不知道會怎麼樣。
在西側廳房后，就是本縣監牢。
劉漢常本來是對他極為忌憚的，但國主第下就在旁邊，他更是惱怒，「你這人犯！真是找死！」
「嗯，放他出來吧！」陸寧做了個手勢。
雖然心裏也明白，就算能鼓搗出類似火繩槍的火器，但製造維護顯然只能靠自己一個人，最多，收一些學徒，但主要的事情都要自己做，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大批量配給軍隊。
正堂兩側，就是六曹，東側是功、倉、戶三曹牙房，西側是兵、法、士三曹牙房。
陸寧心裏立時一熱。
就如明時的自產火繩槍，威力便跟歐洲的火繩槍根本沒辦法比較，主要就是因為鐵的質量，使得明自產火銃火藥量只有歐洲火藥量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若不然，其火銃就很容易炸膛。
兩個鐵籠子，其中一個，關了十幾個人，都是衣衫襤褸髒兮兮的，擠的好像站都站不住，有人進來，他們卻特別麻木，眼睛都不向這邊瞅，好像還有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真正難以攻克的技術，卻是一直沒有。
而到底要打造什麼樣的器具，陸寧還在盤算。
東海縣衙雖然不大，但五臟俱全，縣丞房、主薄房及縣尉六曹房都極為完備，正堂后內宅，也足以住縣令一大家子人，只是以前劉志才不住這裏。
「等等。」陸寧突然說話。
陸寧的注意力，也就轉向了這方。
……
本來自己就是勉強充了個差役，在衙門裡姥姥不親舅舅不愛，是最底層的狗，辦差時在底層百姓眼裡吆五喝六威風八面，可在衙門裡，地位特別低下。
看來，只能訓練一支精銳的親兵。
「醒醒吧！國主第下開恩，赦了你的罪！還不趕快謝恩？」劉漢常笑著蹲下身子，強忍著那惡臭，親熱的拍了拍甘二郎肩膀。
「是啊，甘家村有道觀，第下不知道嗎？」劉漢常微有些奇怪的問。
現今製作火器的難題，實則主要還是煉鐵的技藝。
陸寧微微頷首：「仔細查清楚他們身份。」
陸寧開府，暫時也要在這縣衙，不過自然也會修葺完善，將府邸擴大，按規制，陸寧這東海國府，是可以修宮落的。
但，自己有老母，有親人，有朋友，要回護他們，自己一個人，怕是有點困難。
「你是，張大郎吧？」陸寧突然瞥到，跟隨自己的這大幫人最後面，有一名皂衣差役戰戰兢兢的，正是街坊，也是曾經自己的大債主，劉婆之子。
陸寧微微頷首，看著那大漢，問道：「你在北國為什麼打死人？」
而現在，自己慢慢的，能有什麼資源呢？黑火藥，沒問題。火繩槍點火裝置，雖然，從第一個管狀火藥槍到火繩槍，經歷了數百年發展，但其中都是完善火藥配置比例以及改進點火方式。
就在這時，卻聽牢獄那邊，傳來一陣怒吼。
這支親兵人數不用多，千人左右，這樣自己打造的器具才能供應的上。
大漢卻沉默不言。
而實則人類這幾百年如何用火藥製造殺傷力的思考，卻是都在自己腦中。
而造黑火藥，硫磺木炭都好說，唯有硝石，不是處處都有。
不知道用自己能利用的資源，能不能搞出些火器。
踱著步，陸寧就琢磨相、卿、侍郎等他這東海國屬官的人選，也實在沒什麼頭緒。
隨之劉漢常大怒，在國主第下面前丟了臉面，他拿起木棍，就向鐵籠里打：「腌臢東西！竟然在國主第下面前亂吼！」
如果配備個幾千枝歐洲的重型火繩槍，使用得ｈｔtps://ｗｗw.heｔｕbｏｏk•cｏｍ.ｃｏｍ當的話，女真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機會。
聽到甘家村就煉製土硝。
張大郎立刻出列，小跑上前，跪下道：「小人張大，見過國主第下！」
而如果趙匡胤不能奪權，甚至，雙方勢均力敵，郭宗訓長大，還是周主的話，會放過自己這個殺父仇人嗎？
「某無罪！」他突然嘶吼一聲。
如果自己手下行動小組在此就好了。
從清醒過來，到被封東海國主，他就知道，這亂世的紛爭，自己怕是擺脫不了了。
「你們都回吧！」陸寧擺擺手。
他是司法佐，奮鬥在司法戰線的第一線，如果將縣尉看做公檢法集合體的一把手，劉漢常就是公檢法戰線的第一辦事員，在黎民百姓眼裡，也是頂天的大人物。
陸寧的心就熱了，琢磨了下笑道：「今天我就去甘家村看一看，送這甘二郎回去。」
「是，小人等告退！」眾胥吏紛紛躬身。
又看了那鐵籠子里男子一眼，轉身向外走，對劉漢常道：「這裏衛生條件太差了，令牢頭勤打掃，還有，這裏都關的什麼人？」
他心裏戰戰兢兢的，簡直要尿褲子了，聽說陸大郎被封爵那一天，母親還去了陸家逼債，這，這不作死嗎？
這些器具，又能不能利用火藥，陸寧也在琢磨。
因為是街坊，雖然生活上沒什麼交集，倒是認識。
尤其是現在東海國屬官都出缺，國主第下以前又是農人，想來沒什麼合意的賢良提拔，說不得，就是從吏員中擇優，現今，正是給國主第下加深印象的好機會。
陸寧知道，里正類似後世的鄉長，而縣裡各處里正，偶爾也會來縣衙里當值。
「你們都走吧！劉漢常，你跟我進監牢看看！」
「應該用吧？」劉漢常撓撓頭，「甘家村自來就有做土硝的傳統，好多農戶都做土硝，海州白雲觀的道長們，還從甘家村和圖書購置土硝呢。」
唯一的關鍵還是，煉鐵的技藝，如何鍛造能作為火器的合格槍管。
陸寧聽得微微一怔，「甘家村有道士煉丹？」
前世的自己，最感興趣的自然就是各種武裝器械，從冷兵器到熱兵器，都是自己的摯愛，自己打過鐵，鍛造過弓弩，也親手作出過火繩槍、燧發槍等等古董槍械，但是，那是有現代技術支持。
劉漢常冷汗直冒，其餘胥吏，都有些羡慕，畢竟能跟在國主身邊，時間長了，總會有些好處。
「有犯案的人犯，還有，壽州戰亂逃來的流民中，有些說不清籍貫的，口音不太對勁的，也被關在了這裏，怕是北國的姦細。」
另一個鐵籠子，卻只有一名彪形大漢，蓬頭垢面，在裏面轉圈，不時仰天怒吼。
「怎麼回事？」陸寧微微一怔。
劉漢常一呆，「第下，我這就點選些差役，陪您同去。」心說看來國主第下，是特別喜歡甘氏了，所以，對這甘二愛屋及烏，竟然這樣晚，都要送他回家。
恍恍惚惚中，見自己對著磕頭的這俊美少年年紀甚小，不知道是什麼人，但能赦免自己，想來是本縣新來的權貴。
「明府，哦，不，劉逆說他不是北國細作就是凶頑，將他關了起來，這不，還沒過堂嘛，劉逆就被……」
「你要謝國主第下！」劉漢常無奈，來到陸寧身邊，諂笑道：「甘二郎怕是嚇壞了，魂魄都丟了，要甘家村的老道士給煉個定神丹才能回神。」
劉漢常忙退了兩步，看陸寧眼神，便明白陸寧的意思，躬身低聲道：「國主，這傢伙自稱從北國來尋親的，叫童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名，吃醉了酒，和人爭執，自稱在北國打死過人，店主來報官，我們十幾個人，才勉強抓住他，這傢伙力氣可大了，要不是吃醉酒，我看我們再來十幾個怕也抓不住。」
何況，自己射殺了郭和-圖-書榮，可就不知道歷史走向該怎麼走了。
陸寧心裏卻是一動，「那麼，煉丹用硝石嗎？」
「是！」劉漢常躬身，既然封了國，哪怕是類似唐律的升元格，在本縣也沒有國主大，何況，本來國主就應該等過幾日黃道吉日，大赦已顯喜慶。
自己的親朋，也沒什麼人，是做官的材料。
那鐵塔漢子站著不動，劉漢常的木棍敲打在他身上，就好像給他撓痒痒一樣。
劉漢常忙走上兩步，「第下，裏面關著一名悍匪，經常跟野獸一樣吼叫。」
「吼什麼吼？！」劉漢常大步走過去，接過差役手裡的木棍，敲打鐵籠。
現在嘛？！卻不知道了。
甘二郎懵懵懂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有人赦免了自己，立時跪倒磕頭：「謝大人！謝大人！」
其實就算周國一國之力，如果自己沒有親人朋友，原本也不用忌憚，不用仗劍天涯逃走，自己只要一點時間，打造出一些器具，保管可以單槍匹馬，在周國境內將它攪和個天翻地覆。
但是，鼓搗出個幾十根乃至幾百根火器，裝備給親兵，總還能有些奇效。
甘二郎就是那另一個鐵籠子里躺著的人，一身綢緞衣服全是糞尿，被衙役抬出了牢外，哼哼唧唧的，一盆冷水澆下去，才猛地坐了起來。
黑火藥不用說，黃金比例現今世界還無人知曉，但對自己來說，易如反掌。
「是……」劉漢常聽陸寧稱呼「甘夫人」，就知道，自己這提醒恰到好處，諂笑道：「是啊，甘二郎是劉逆保舉的甘家村一帶里正，劉逆事發，他又恰好在縣衙當值，就被下了大牢。」
不過現今煉鐵之技藝，從鐵的質量來說，和宋明清時期，沒什麼不同，反而宋以後，煉鐵大量用煤，導致鐵的質量下降，因為宋明清時期，根本沒有技術如何去除鐵中的碳類雜質，更莫說國內煤多含硫，更導致鐵的質量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