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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前面，蕭皇后還微微一呆，後面的話，立時令她更為惱怒，這明明就是齊人表演所謂話本的台詞，將自己族人，比喻為吃死人肉的禿鷲，齊人到了草原，才是高貴的蒼鷹，簡直就是對本族誅心之語，這沒腦子的東西倒學來了。

一名惡鬼，正拿著鋼叉要結果那委頓在地黑衣漢子的性命，青袍書生卻在旁勸，「二郎，我看他，不像給契丹賣命的，如果是齊人哨探呢？殺不得！」

「沒什麼大礙，但要止血。」聖天子拿出一個盛著白面的小藥瓶，往他傷口上彈了些葯面。

站在漢子身邊有三個人，其中兩個黝黑凶漢，拿著鐵叉，長得凶神惡煞，頭髮亂糟糟如草垛扎扎著，就好像兩隻青面獠牙的惡鬼。

但馬兒又哪裡聽得懂，只是捨不得離開主人而去罷了。

「哎呀，殺不得殺不得！」青袍書生頓足，「二郎，我的好兄長，他真殺不得！」

「胡都古啊，以後，你就叫排風吧！和_圖_書」陸寧突然回頭說，「我以前未登九五尊位時，身邊有排風婢，但我看，排風之號，非你莫屬！」

「有傷免禮。」聖天子已經到了他身邊，輕輕按住他，軍漢一時激動的要昏厥過去。

最終，蕭皇后無奈的留下來，一來，不想離開這個已經和自己相依為命數年，這大半年更一起經歷患難的妹妹；二來，沒有胡都古相助驅馬，依自己的騎術，多半便會被那傢伙抓到。

自己的戰馬，毫髮無損，正輕輕打著響鼻，有一個身影站在它身旁，輕輕撫摸它鬃毛，馬兒任由他撫摸，這些生靈，是能感覺到善意和惡意的。

拿起馬鞭狠狠抽了胯|下駿馬一鞭，再懶得理會這沒腦子的傢伙。

黑衣漢子愕然轉頭，卻見兩個惡鬼，都躺在泥土中，呻|吟著，好似一時都起不來。

又有一個，卻是青袍書生一般，只是那青布袍有年頭了，髒兮兮就不說了，如果不是油黑油黑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布料都已經結漿，怕一陣風吹過來，這袍子年久腐朽，都能被吹碎。

黑衣漢子默不作聲，眼角瞥到赤發惡鬼正握著鐵叉慢慢向自己戰馬靠近，他吼道：「小黑，快走快走！」

蕭皇后咬著紅唇，又瞪胡都古。

現在跟在南人皇帝身後策馬而行，蕭皇后還一直瞪胡都古，胡都古大部分時間左顧右盼，偶爾不得已和蕭皇后對視，便咧嘴嘿嘿傻笑。

蕭皇后心中一陣氣結，「我可當不起，你還是跟著你的聖上去吧！」

陸寧這才領了兩人，找到一條小溪，讓她倆沐浴換裝。

胡都古撓了撓頭：「聖上莫怪，我這輩子，永遠是大可敦的奴兒。」

但現在，蕭皇后心中漸漸有些懼意，不想再看到這個怪物，沐浴之時，蕭皇后初始磨磨蹭蹭不肯褪衣，眼見南人皇帝去的遠了，蕭皇后偷偷對胡都古使眼色，想來，這傻丫頭能明白自己意思，可是，胡都古就和*圖*書裝看不到。

青袍書生看那駿馬通靈一般，雖然心下不忍，但對長兄一向懼怕，加上又是牲畜，也不好再勸，想辦法保住這俘虜性命才好。

本來，沒想過尋機會逃走，更想親眼看到這南人皇帝被自己族人俘獲。

下水沐浴，胡都古極為坦然，蕭皇后也沒有多想，跟著這南人皇帝出來也有月余時間，越發發現，這南人皇帝，簡直就是一頭不知道疲倦的野獸，他領的輕騎，晝伏夜出，但他自己，便是白日，也出去巡視，經常帶回來一些往來新州和耶律奚底大營的公文、信箋之類，至於信使，下場不問可知。

「兀那惡漢，你敢……！」黑衣漢子怒吼，但卻眼見那赤發惡漢猛地就將手中鐵叉擲出，人也快步向戰馬奔去。

惡鬼冷哼：「管他是什麼人？齊人就是好人嗎？某看他，就不像好人！」

「咔」，布帛碎裂聲，卻是聖天子撕開了他腿上傷口處的布褲。

胡都古撓撓頭，也輕輕嘆口wｗｗ.hｅｔｕｂｏok•cｏm.com氣：「娘娘，若是聖天子要殺你囚你，奴就是命不要，也要和他拼了，可是，娘娘被仇恨蒙蔽了曾經泉水一般清澈的眼眸，已經看不清，霏花什麼時候還能再開，奴，是為娘娘好。」

「奴也不知道，娘娘為什麼對草原上的雄鷹視而不見，從南方來的雄鷹，一樣可以翱翔在草原上啊！」

陸寧一呆，不由就笑起來，還是第一次見這草原皇后鬱悶說賭氣話的樣子，倒很可愛。

軍中的傷葯，隨軍郎中配備的最普及的東西，但聖天子上藥，軍漢就覺得，全身都僵了，胳膊和腿，甚至失去了感覺，不知道，該怎麼指揮。

卻突然聽叮一聲響，又噗通一聲，有人摔倒的聲音，自己身旁那惡鬼怪叫一聲，也沖了上去，然後又噗通一聲。

土丘后，一名皂色勁裝的漢子委頓在地，腿上汩汩的冒血。

很少見到他休息，令人驚怖之餘，也不由會想，他到底是怎麼一個鐵打的怪胎？

凌晨時，陸寧帶著大和*圖*書隊進了一處密林，令大隊休息，又想如往常一樣自己出去溜達時，胡都古小心翼翼來說，自己和大可敦已經數日沒沐浴，實在難受。

黑衣漢子目呲欲裂，扭頭，不忍看那一幕。

等那身影回頭，黑衣漢子突然全身巨震，失聲道：「聖上……」忙掙扎要起身見禮，他是神武軍輕騎，雖然只是遠遠見過聖天子，更不敢多看聖天子容顏，但毫無疑問，此時駿馬旁這散發著高山仰止氣勢之人，不是聖天子，又是何人？

晨曦漸漸散去，丘陵之中的小道上，三騎緩慢而行。

蕭皇后和胡都古剛剛在一條清澈小溪里沐浴過，此時換了齊人皂絹甲，其實就是一種黑布做成甲胄樣子，儀仗所用，沒什麼防護功能。

突然微微蹙眉，「跟我來。」打馬，向前方奔去。

就勸黑衣漢子：「兄台，你便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人？」

另一名惡鬼，舔著嘴唇，盯著那捨不得主人，不願意跑遠的駿馬，「好久不見肉味了，解解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