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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雙眼，耳邊只有微風吹過草地的沙沙細響，時光在此時彷彿倒退，大片的黃土地與茅草屋，稀疏的莊稼，衣衫殘破的人，髒兮兮胳膊與面頰，還有一個戴著草帽的婦人。

「你怎麼會想到喪屍？」許青很疑惑。

許青和小伙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女人啊。」

「等它燒完。」許青指了指那還在冒煙的香燭，「我們走了它要是著起來，你要被抓的。」

小伙好奇地左右看看：「什麼聲音？什麼聲音？你有聽到嗎？」

姜禾雙手揣兜，聞言聳了聳肩沒說話，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許青下意識伸手，握住她搭在膝蓋上的手臂，姜禾側頭看一眼，對他笑了。

許青表情一僵。

聽名字，他本以為是放著無數把劍的地方，就像小說里的『劍池』，池子里都是各種寶劍，門下弟子過來選劍，靈劍擇主，互相選擇，然後主角過去，幾百幾千年沒動靜的絕世凶劍就興奮了，死皮賴臉要跟著主角。

姜禾見到蹦蹦床眼睛一亮，拿手指著道，許青趕緊拉住她，「那是小孩玩的，小孩玩的！」

從名勝古迹出來，望著馬路上的車流與兩旁的商鋪建築，許青那顆心慢慢放平。

姜禾嘿嘿笑了，繞后趴到他背上，兩隻胳膊環著許青，輕輕搖晃兩下。

「誰跟你是讀書人？」

姜禾撇了撇嘴，感覺許青蠢的和只會嗷嗷叫的蠢驢一樣，「以前誰花錢看這個。」

「……這就是時光的力量。」

三五個女孩圍在兩個男孩旁邊，一聲聲鬨笑與加油聲中，響著叮鈴鈴的音樂。

一回頭，正見剛剛圍觀的女孩子收回手重新揣兜，她旁邊的男人屁顛去拿掉出來的禮物，再看看機器，機器的音樂已經變了，好像是打破記錄的聲音。

「咱們讀書人要講道理的好吧。」

「真的不存在劍意什麼的？」

圓拱門上四個大字，『別有洞天』，進去一看，兩片石崖拔地而起，中間是一https://ｍ•ｈeｔｕbｏok.ｃｏｍ•cｏｍ池綠水，池形狹長，南寬北窄，仔細看像一把放平的劍。

「我們互不相識？」

「然後陪葬，再被挖出來？」

兩個男孩心態崩了。

「這情況跟電影里多像啊……你，我，夫妻，那邊情侶，還有個挺著大肚子的，接下來就是我們一起跑路。」

姜禾撩了一下額頭碎發，想起來當初被許青當成土包子，其實兩人所處環境對換，許青也是一個土包子。

「挖出來你也不知道是我。」

姜禾站起來，拍拍雙手，長出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什麼心愿。

「……」

又一撥人上來，許青攬著姜禾往那邊靠了靠，聽著別人閑談，從隻言片語中聽出了好像是有人要跳車。

幾個女學生怔怔地目送他們遠去，把目光放到兩個男孩身上。

姜禾氣得捶他，該教的都教了，還想怎樣？

「怎麼可能認識。」

許青覺得女俠這麼喜歡劍，應該會喜歡劍池。

他怕姜禾頭撞到屋頂上去。

「咱們去打地鼠。」他兜里一大把硬幣等著花。

「……」

睜開眼睛，微風野草依然在，這片土地下，埋葬了姜禾的過去和回憶。

劍只是砍人用的，怎麼砍的更有力，刺的更准，削的更快，那便是功夫。

「你才是土包子。」

「你不仔細看看？」

許青失落了一下，接著看看姜禾，「以前是這樣嗎？」

兩個人悠悠地從他們旁邊路過，許青小鳥依人地靠在姜禾肩上誇她。

「要是能悟出來，就厲害了！」許青拍了拍那人肩膀，「兄弟加油！」

坐在地鐵上，姜禾表情凶凶地威脅他，「你講的不是道理，你就是在騙。」

「你不當導演可惜了。」許青嘖了一聲，悄聲和姜禾說著話。

錢已經花了，總不能浪費，儘管再花時間看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是一種沉沒成本，但愚蠢的許青總是覺得應該多看看，不然不僅這次蘇州之行不太完ｍ.heｔｕboｏｋ•com.cｏm美，以後想去哪裡玩，都感覺有點不太對。

她那時的寨子，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土坡，遠處有石階蜿蜒而上，再遠一點，現代建築聳立在平整的土地上，看上去像是農家樂。

來了這裏，姜禾就像回到家一樣，要是小時候有這麼一個大姐姐帶著她玩，爽爆了。

「悠著點力，別把人家機器捶壞了。」

「走吧。」

咔吧！

許青出神了片刻，像是看到一群人在這裏說說笑笑，拿著黑乎乎的餅子大口吞咽，婦人遠遠地看著他，微微點頭。

大長劍沒在身邊也沒關係，爆發初期，是沒有那麼多危險喪屍的，只要跑得快，到了地面上就可以隨便施展了，要逃要打，都可以靈活進退。

隔壁車廂的鬧劇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下一站停了之後又嘈雜了一波，姜禾期待的喪屍並沒有發生，畢竟那都是電影，她一個古代人對抗喪屍，那太淦了。

結果到了一瞧，哦，原來是池子的形狀像一把寶劍。

「好像是你點的吧？」

名勝古迹姜禾沒什麼感觸，還能看什麼呢？只遊山玩水……

「你說我要是沒有過來，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把你擺到博物館，一百塊一張門票看開元人，也會有無數人，甚至洋鬼子飄洋過海過來看你，這和它破不破沒關係。」

劍池四十塊門票不光一個劍池，還有斷梁殿，憨憨泉，試劍石，虎丘塔……

一拳下去，只要那個撞針達到頂，就有禮物掉出來。

「是你插上去的。」

太陽斜照。

這特么見鬼！

兩人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在這個陌生的現代城市處處留下自己的身影。

「那也太無趣了。」

許青感慨人類這種生物的奇妙。

「要死啊你！」姜禾捏他一把。

兩個人同時轉頭望過去，然後對視一眼。

「我才不會被人砍死，只有我砍別人。」姜禾望著遠處，道：「說不定還會遇到一個大戶人家。」

山坡和-圖-書上草木蔥蘢，三根香燭插在地上，裊裊輕煙剛剛升起，便被微風吹散。

「采陰補……啊！」

下午的陽光斜落過來，給石頭披上一層暖色。

不屬於這片時空的人，真的能長久留在這裏這裏嗎？

「接下來，我們就該到處逛逛玩玩了。」

許青總算想明白了，現在人感興趣的名勝古迹，在姜禾那時候的人看來，就是路邊的破石頭，破房子。

「麻煩你正常點。」姜禾冷漠道。

就像他覺得自己的小區老破小一樣，如果能保存個幾千年再出個大人物，那就是名勝古迹了，也會有人多人圍觀他住的地方，甚至冬瓜的破窩都會成為景點也說不定。

時空錯亂的恍惚感從她身上升起來，許青在一旁看著，覺得她的側影在某一刻變得飄忽，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

她這個高手什麼都看不出來，兩個菜雞卻說得頭頭是道的。

「大當家的，我帶著姜禾跑了！」

「……反正一塊兒被抓。」

從此只存在於回憶。

「內功？」

就像來蘇州的第一天，在路上還有些失落，等下了車便已經恢復心態。

許青本以為姜禾會傷感一下，卻沒想到她調整的非常快。

「……」

試劍石只是一個破石頭，看別人在上面砍的印子。

兩個人買了票，一人四十，許青勁勁兒的拉著姜禾直奔目標。

許青哈哈笑著往山坡下跑去，姜禾不重，掛在胸前的雙肩包也不重，對於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壓力。

「……」

「這有什麼好看的？」

姑蘇的那個小寨子……

「沒有。」

還放在博物館看……姜禾大眼睛在眼眶裡轉了幾下，思考找什麼理由和他切磋一番，指點一下許青的功夫。

「功夫的聲音。」

而現代人當作破地方的公園什麼的，在她看來很漂亮，很喜歡。

「然後隔壁車廂的喪屍衝過來。」姜禾繼續完善劇本。

「喪屍病毒要爆發了嗎？」姜禾興奮地準備扛著許青跑路，這情況她見hetubook.com.com過。

看完劍池，許青直奔試劍石，這是他來這裏的第二目標。

八十塊錢門票白花了，劍池只是個池，試劍石上沒有劍意，別的兩人也不感興趣，只隨手拍幾張照發給周素芝看看，然後便回到住的地方。

「說不定這裏面有一套劍法。」

姜禾用手遮在額頭，微微仰視看向天空，千年前的一幕幕從眼前閃過，而後是現代鋼鐵城市的一切。

「劍池，你應該會喜歡吧。」

現在像帶女兒一樣……也不錯的感覺。

「對對，還能激發出來，萬千劍光亂飛，相當於絕世高手全力一擊。」旁邊和許青一樣的中二年輕人邊拍照邊搭茬。

「那得看留劍痕的人當時什麼心思了，劍痕和劍痕不一樣……」

這代表他們兩個是平等的。

「去哪玩？」

兩個男孩已經儘力了，還沒有打到頂，互相比誰更力氣大，幾個女學生鶯聲燕語，一起剛離開兩步，就聽到砰一聲巨響。

女俠都知道地鐵會把她壓死的，這麼大的車，什麼金鐘罩鐵布衫都不好用。

姜禾只瞄了一眼便不感興趣，轉頭看向別處，卻感覺到許青望過來。

「怎麼了？」她覺得許青的眼神有點古怪。

許青帶著女俠就像一對普通情侶，看哪熱鬧湊到哪裡，套圈套了幾個精美的鑰匙串和鎖鏈，姜禾準備當作禮物帶回去給萍萍。

姜禾喜歡這樣的生活，對於她來說，逛現代都市，就和現代人逛古迹一樣，沒吃過的沒玩過的，新鮮又刺|激。

真神奇。

這個得好好考慮一下，現在很多景點都是古迹，把它們剔除掉，就少了很大一部分可以玩的。

……

電影的黃金配置都被姜禾一一尋找出來，這讓許青十分驚奇，她對電影的理解好像還挺厲害。

「我聽說觀摩別人劍痕，武林高手能從中揣摩出劍意……」

接下來兩天，許青就帶著她走街串巷，到處吃吃喝喝，逛逛公園，像個正常生活在蘇州的人一樣，沒有往景點扎堆。

姜禾這ｍ•hｅtuｂoｏk•ｃoｍ•ｃom樣的武林高手都說了沒劍意，那就是真的沒有劍意。

「你買的。」

身為一個武俠迷，許青從來沒有忘記本心，儘管看起來蠢蠢的，但，那是他少年的夢來著，現在夢破碎了。

許青嚴肅地指指試劍石，「我與它無緣，就此別過。」

「哭並不能管什麼用，所以你不用指望以後惹我生氣了我會像電視上那些蠢女人一樣哭給你看，我只會揍你一頓讓你哭。」

「等我給你砸一個。」許青和姜禾圍觀了片刻，他躍躍欲試，感覺這群男女學生玩的打擊器正適合他。

名勝古迹對於姜禾來說，遠遠沒有小吃一條街來得喜歡。

「要玩那個嗎？」

「就這？」

說完，許青就拉著姜禾走了。

等香燭自然熄滅，許青背著姜禾起身，原地轉一圈，看看四周。

姜禾拿著鎚子試手感，許青不厭其煩地囑咐。

「大概……你會不知道哪天被人砍死，我在現代悠哉悠哉，喝著可樂刷著劇，等耗子他們都結婚了，才發現我也該找個女朋友……嗯……然後迫於老頭子的壓力，找個正經工作，去相親，或者自己碰到一個合得來的。」

姜禾瞧著這倆貨興奮地交流起來，恍惚以為這是一個仙俠世界。

「要是悟性高能學會留劍人的劍法，功力更進一步。」

他已經在期待兩個人孩子的快樂童年了，有這麼一個媽，約等於無敵。

兩個人蹲在地上，看著香燭慢慢燃燒。

說說笑笑，香燭慢慢燃燒，頂端燒過的灰燼被風吹落，底部因為土地濕潤的原因，洇濕了一段。

「沒有。」

這一笑，讓許青鬆了口氣，剛剛那種古怪感消失不見。

許青有必要說明一下這不是智商稅，而是環境不同造成的差異，姜禾當個破東西的地方，其實現在已經是名景點了。

正常的生活也不錯。

這個人，老想著婚前壞她身子，不安好心，說不定得到了就嫌棄了，到時候得揍他。

地鐵疾馳前進，隔壁車廂忽然嘈雜起來，好像在鬧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