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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說我很傷心。」

「裝嗶恰到好處，我就說不出這種話。」

把抽了一口的煙扔到簸箕里踩滅，她打開手機刷刷小視頻。

「不管，我就要寫！」

愜意地舒口氣，宮萍把煙送到嘴邊，然後猛烈地咳嗽起來，半晌才緩過氣，看看隔壁陽台瞅她的小男孩，沒好氣兒地白他一眼。

「還好我們窮。」

畢竟小推車比輪椅什麼的便宜多了。

許青算是知道王子俊為毛抑鬱了，不用想都知道他家的氛圍，怪不得遊戲不好玩了……

「可是我見你坐過他的椅子。」

許青念念叨叨，回到家了還有點不爽。

「快過年了，家裡都沒清掃，你還在這兒坐著！」

許青發現自己想多了。

比如那個問君能有幾多愁的，那麼愁，說不定就是抑鬱了。

「因為你很可能會被自己嚇到。」

「……」

姜禾正拿著劍拆一個包裹，見他回來轉頭看了看，忍忍沒有問他坐輪椅的事。

懷孕這事好像有點失算，不是她那時五六歲小孩滿山跑跟著割草的時候了。

「抑鬱？」

「對，對，大戶人家！」許青贊同這個說法。

可能是現代人的奇怪愛好，都在這裏生活了這麼久，不能大驚小怪。

姜禾皺著眉百度了一下抑鬱，看著網頁上的介紹若有所思。

「真舒服啊……」

許青還在想這個事，因為她是古代人？

「有車有房，還有個懷著雙胞胎的媳婦，我真的不窮，只是不夠有錢。」

「你還要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有人會非常耐心地天天和你解釋，這個世界上沒有鬼這個東西。」

隔壁小胖子看她的目光多了點同情。

「我們只要賺到錢就開心了，他們不一樣，要想辦法財產保值，不讓它縮水，沒有好的保值方式，相當於每天都在虧錢，更容易焦慮。」許青隨意道，「錢這東西，最能影響人。」

「算你狡辯的有道理。」

許青湊到她身後念了一段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掃把，心頭萬馬奔騰，「你的hetubook.com.com恐怖故事主角不會叫許青吧？」

「活幹完了嗎？」

這玩意不能比，要是比的話，誰能比得過皇上？……也就沈萬三還有和珅比得過，然後被砍了。

「這是什麼？」許青看到地上的大包裹問，這個包方方正正，有一米多長，挺大的。

在網上混久了，姜禾也學會了開馬甲，一個研究花，一個編故事，編了兩百字編不下去了，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側頭看見許青悠哉悠哉刷劇的模樣，就很氣。

「為什麼要買這個東西？」許青忍不住猜測，剛剛坐了會兒輪椅，他也不知道怎麼，下意識覺得姜禾是想坐在車上讓自己推她出去逛。

「嗯……就是偏見。」姜禾一時說不上來，仰著頭想了想，道：「你看，假如，是萍萍或者小慧說這個詞，你會不會覺得她粗魯？」

「我們也是大戶人家，天天吃肉。」她滿意地點點頭，剛剛只是覺得和狗大戶比一下有點窮，其實也是挺有錢的。

「聽說有產後抑鬱？我要不要也弄一個。」

「不是偏見，是我們在一起生活久了，早已經習慣一些東西，你有些變化值得慶賀，有些變化就讓人一時不習慣。」許青道。

確實夠不上粗魯這個詞。

王子俊自從孩子會爬了以後，就很少提起他家兒子了，許青也不知道兩歲講話利索了沒有。

「我們可以將財富比作海水，喝的越多，越是口渴，名聲亦是如此——」

「是因為我是你老婆嗎？」姜禾問。

「和有沒有錢沒關係……應該也有點關係。」

想了想，宮萍放下杯子，披上外套下樓，到便利店櫃檯那裡看看，隨便挑了一盒紅色的煙，上面畫的小熊貓很喜慶，付過錢回到家拆開，她才意識到自己沒有打火機。

「哦……」姜禾划動著滑鼠，「狗大戶那麼有錢也會抑鬱嗎？」

「小推車。」

「你最聰明。」

「聽她說的培養孩子好複雜，她都計劃到孩子上哪個初中了。」姜和圖書禾撓撓鼻子，不知道這是不是家長都要考慮的。

他陷入沉思。

「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要坐輪椅。」姜禾覺得人這東西真好玩，以前也沒見皇帝抑鬱過……哦，可能是她不認識，說不定哪個皇帝偷偷抑鬱她也不知道。

「唔……」

不過是買個小推車而已，怎麼他像見到變形金剛一樣。

接下來幾天，臨近過年，閑暇非常多的王子俊開著輪椅找了許青好幾次后，姜禾終於忍不住了。

「我的建議就是不寫。」

「嗯？」

姜禾深以為然，像許青這樣，很安於現狀就不錯。

「為什麼？」

姜禾聽到許青的話放心了，倆人想得差不多，要是許青也那個樣子，她直接完了，自己都不會念幾首詩，拿鬼去教。

這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許青學的，有事沒事在陽台上嘿嘿哈哈練武，有這工夫打兩把王者榮耀不香？

「嗯，一種心理疾病，挺複雜，不過被他拿輪椅治好了，看他現在天天樂呵的和傻子一樣，到處跑。」

「咳咳。」許青有點尷尬地咳了兩下，「只是好奇體驗一次，他那是抑鬱，弄到個新玩具心情會好，我什麼事都沒有。」

……

「也是……我覺得寫點小清新的，古代人在現代的愚蠢日常就不錯，弄人頭什麼的怪怪的。」

有點理解許青在門衛大爺那兒坐著曬太陽的愜意了。

剛喝了一口的檸檬水全噴出去，宮萍比剛才咳得更凶。

「你為什麼這麼閑？」

許青無奈道，看她哼著歌照顧花，一門心思想著蹬三輪，抑鬱怕是笑話。

「有些人會把你的故事當論文看。」

「從你嘴裏說出來怪怪的。」

「這叫粗魯嗎？」

「有什麼傷心的？」

……

「好吧。」

一個人在外地，出乎意料的沒有什麼鄉愁別緒，只有放鬆，逛大半天市場，買了一後備箱零食，還有大紅對聯，把家裡好好鼓搗一下，過個清靜年。

姜禾眼皮跳了跳，「我終於知道多讀書有什麼用了。」

坐在陽台和圖書椅子上，抱一杯檸檬水，曬著太陽坐一下午，舒坦的享受時光，她忽然想起以前大門口兩個曬太陽的身影。

「……」

這一通打岔，許青把手裡的書又塞了回去，打算拿《電影藝術》出來看看，姜禾低頭看著肚子思索一下，道：「小慧家孩子在學什麼唐詩，不是說九年義務教育嗎？」

「他家有皇位，咱家沒有，交給我就行，你別聽他們的，我們不一樣。」許青有點擔心，傻女俠被帶歪了就壞了，說不定到時候真看著人家孩子三歲念詩，焦慮起來完蛋。

看姜禾表情，許青皺了皺眉，「你是不是聽她說了什麼？」

宮萍過年不回家，躲避家裡三姑六婆的八卦，和亂牽姻緣線給她介紹相親，一個人在江城過年，打算等過了十五再回去一趟。

抓抓頭髮，又不想再跑一趟，想了一會兒，她跑去廚房打開煤氣灶，終於是把煙點上了。

「……」

許青看一眼姜禾的帳號，轉身出去露台繼續打掃。

許青怔了怔，「什麼偏見？」

許青迷惑。

「就培養小孩的。」

「溫馨！中年男子路邊向癱瘓男友表白，變花魔術如同少男少女！」

按電視上演的，這是得了絕症，命不久矣了。

最近這女人晚上睡覺都要抱著他胳膊貼很近，他老擔心半夜翻身碰到她肚子，說了兩次也沒用，直到那天看到她的某乎推薦頁面，清一色的鬼故事，女俠看恐怖故事有點上頭。

姜禾哼了一聲，滿意了，「承認你是愚蠢的許青。」

「啊？他家……還有一個月才兩周歲吧？能學得會嗎？」

「……好像也有別的原因。」許青還在思索。

那個有錢的都經常坐輪椅了，不學他們。

許青聳聳肩，只是一個建議，他遊手好閒想做什麼都做，現在姜禾也有這種趨勢，畢竟偶爾會感覺無聊，有時候需要換換腦子。

「哦，我也這麼覺得。」

搭把手幫姜禾把包裹拆開，嶄新的推車出現在眼前，他發現家裡帶輪子的東西好像越來和*圖*書越多。

「就是念給他聽，還有卡片什麼的……」姜禾比劃一下道。

「經常和他在一起，你不會也被傳染成他那樣吧？」

不……

「我只是寫故事。」

許青見她的樣子，不由認真思索一下，假如是宮萍說他裝嗶……

「嗯……差不多，這東西該學的學，兒孫自有兒孫命，以後他們有本事的話就去大城市吃香喝辣的，沒本事就繼承我這破房子，安穩過日子。」

一歲又一歲，每年的催婚都比上一年更凶，她甚至懷疑自己要因為抵觸情緒成為不婚族，當意識到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宮萍心裏一驚，趕忙調整心態。

他打算一會兒披馬甲去和姜禾抬杠，世界上沒有鬼。

重新抱著杯子坐回陽台，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給寒冬里添上幾分溫度。

「……」

「他的掃把上面突然都變成了頭髮，再一看，才發現自己拿著的是個人頭，人頭上面插著一根棍，原來剛剛一直在拿著人頭掃地……」

同時還配有煽情的BGM，如同青春偶像劇。

真夠蠢……

「因為你是我老婆，所以……」許青嘴硬，同時想著如果娶個現代媳婦，她說自己裝嗶，好像也沒什麼。

「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但你不能對我有偏見。」

「？」

「安穩點好。」

「我想寫個鬼故事，有沒有好建議？」姜禾拆開后便把那些都交給許青，自己則像皇太后一樣扶著腰慢吞吞坐到電腦前，步態優雅，打算繼續做自己拆包裹之前要做的事。

姜禾想了想，確實是，自己剛來的時候才叫窮，連雙像樣的鞋子都沒有，還在許青面前肚子咕嚕咕嚕叫，幾天沒洗頭被雨水淋成落湯雞，頭髮一縷一縷的，要多慘有多慘。

「只要和你差不多，比我強點就夠了吧？」她覺得頂尖天才還不是她這個半文盲的媽能生出來的。

許青還記得當初她剛來的時候，被恐怖電影嚇得抱劍去洗澡的事。

「噗咳咳咳咳……」

「女孩子不要這麼粗魯。」許青對於姜禾和*圖*書能學會說裝嗶這件事很吃驚。

「那真神奇。」

「小推車？」

「是嗎？」

宮萍指間夾著煙，靠在椅背上靜待片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滄桑的中年人。

許青的語氣很詫異，讓姜禾不由抬頭，「對啊，怎麼了？」

姜禾頓了片刻，皺了皺鼻子。

「不要受她影響，我們該怎麼養怎麼養，那些抑鬱就是想太多，孩子還沒長大就開始想把他教成天才，毛病……」

「你的詞彙量也不足以支撐你寫個完整的故事。」

姜禾沒有得到有用的建議，乾脆不理他了，自己坐在電腦前沉思。

「我覺得你對我有偏見。」姜禾正過身子，坐在椅子上背後靠著電腦桌，朝許青道。

「怎麼會，那就太嚇人了。」

「看，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你有不同的看法，這是不是就是偏見？」姜禾看著他的表情道。

「……你只要打我一頓就很開心了，用不著那玩意。」

「貌似讀書人更容易得一些，像你們那時候，窮苦書生鬱郁不得志，天天嗚呼哀哉，生不逢時，天道不公巴拉巴拉的，沒聽說過舞刀弄劍的人會甩著袖子捂在臉上嘆氣，乖，好好養胎，別亂想。」

大肚婆的情緒很像擎天柱，說變就變，變身過程都用不了幾秒鐘，許青投降地穿上舊衣服，拿起掃把，做起年前的大掃除，把角落的蜘蛛網什麼的清理一下。

「方便啊，再搬花的時候可以把它放在車上，推進來再卸掉。」

「我會那麼膽子小嗎？」姜禾很生氣，她怎麼可能被嚇到。

許青剛買了一束花回來，插在花瓶里左右瞧瞧，對姜禾的擔心感到好笑，「怎麼會，他就純粹為了玩，沒聽說過這事還傳染的。」

許青從柜子上抽出一本書，裝修的時候他把客廳也弄了嵌入式櫥櫃，牆上很多空檔，隨便塞一下書就是書架，做個劍架就是兵器展示櫃，現在把書都挪出來，書房只剩個桌子，再放個床就是卧室，兩居改三居。

看著許青幹活，姜禾舒坦了不少，靈感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