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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瞅她一眼，這女人沒救了，為了不承認自己歲數大，硬生生給她自己降輩兒都要自稱姐姐。

又是一年春節，除夕前夕，一家人在門口對聯旁拍一張全家福，穿上新衣服的姐弟倆，明顯比去年的照片又長高了。

「阿姨，我們是吃飯最香獎。」

現在許青過來，她便放鬆了一下，把手上的活交給許青，自己則幫他們兩口子看孩子——「呀，你倆都拿獎狀了？姐姐看看這是什麼獎……」

「……」

模樣間的差異也逐漸增大，不再像之前不熟的人只能靠髮型區分姐弟倆。

許青揉著脖子出來，等到八點叫兩姐弟起床。

「不是飯桶，是吃飯最香，不會像別人剩飯吃不完。」

「……」

「大侄女，幫我把那個……」許青滿足她的願望，卻被宮萍狠狠斜了他一眼。

姜禾小聲笑一聲，腳步輕快，往前輕輕跳一下，許錦穩穩噹噹的在懷裡，並沒有被擾到。

「咱們各論各的，我和禾苗是姐妹，和他們在一起是姐姐。」

歲月不饒人。

回到家。

許十安咯咯咯笑。

「看，這是咱倆。」

「……」

大過年的，姜禾做到除夕，便提前關門，春節對於她來說有些別樣的感覺，其他時候都可以不過節待在店裡，只有這個節不行。

抱著倆娃還能健步如飛，秦浩憋了半天沒說出來話。

「哎……也是，今兒聖誕。」

「她怎麼打你的？」

「我沒有在笑。」

姜禾沉默著拉許青到了露台。

被姜禾拍了一下的許十安抹著眼淚兒叫對了。

「飯桶。」

忙忙碌碌，到晚上許青出去打包了幾個硬菜，糖醋魚乾鍋排骨，三個人加兩個小崽一起解決了晚飯，宮萍撤退，留下他們兩口子待到九點多快十點，存貨差不多清空，才收拾好殘局，把捲簾門拉下來。

姜禾起身的動作僵了一瞬，拍他一巴掌，「睡覺！」

他再過去豈不是又被姐姐打一頓？

「媽！姐姐又打我！」

轟和*圖*書轟烈烈的感情會逐漸變得平淡，與其說他們是戀人，不如說是親人。

姜禾低頭看著腳步，悄悄踩了許青的影子一下。

許十安獃獃的看著姜禾，一時都忘了哭，他來搬救兵是想讓媽媽打姐姐一頓，怎麼好像不太對勁？

翌日，姜禾做好早飯，腳步輕快地出門去店裡。

「你跳個屁，我們兩個清清白白。」許青搖了搖頭，這女人突然又變成少女了一樣。

「這不怪我。」

「最近功夫有進步，加油，再過幾十年你就能打敗我了。」姜禾給他打氣。

「我只是突然想起來，以前你偷偷看我瀏覽記錄的賬還沒算。」

「熬了個夜班，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

聖誕節，洋鬼子的節日，姜禾並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如果說值得慶祝的話……也就可以賺一筆這件事值得慶祝，至於禮物什麼的，不存在。

人這一輩子太長了，當和一個人相伴三年，五年，乃至十年的時候，一開始的激|情總會慢慢消退，連一開始緊張的拉拉手，也會變得和左手摸右手一樣。

「你忍著點，不要叫。」姜禾道。

「哦。」

「她再這樣打你，你就這樣，手拿過來，這樣轉一下……就把她反制了。」

姐弟倆在店裡昏昏欲睡，回來反而又精神了，許十安眼珠子咕嚕咕嚕轉，試圖為自己的清白辯解，但許青早上把他抓了個正著，好像沒得辯。

「把爸爸那個氣球給我綁上，這樣就不會尿床了！」

在初來的那兩年，同樣的冬夜下，他可能就已經想到今天了，等完全變成現代人，再陪她看盡世間繁華，最終歸於平凡。

一番折騰，給姐弟倆洗完澡放到床上，姜禾摸著嶄新的褥子警告許十安，不準再尿床了。

許青皺眉道，小孩子正是什麼都喜歡模仿大人的時候，什麼都學。

許錦吐吐舌頭，下意識想再沾一下，被許青盯著又生生忍住。

許青見姜禾從兒子房間出來，眼神不善，httｐs://ｗｗｗ•ｈetubｏoｋ.cｏｍ.ｃｏｍ有些莫名地撓了撓頭，「尿床很正常，只要讓他睡覺前撒泡尿就好了……哎，幹嘛？」

兩個人悄聲說著話，走在一起時不時肩膀碰一下，如果是以前，現在大概正挽著手臂擠來擠去。

繼續往前翻，翻到最開始，是冒著傻氣非常年輕的爸爸咧嘴大笑，和繃著臉看起來非常緊張的媽媽，背景也不是現在的家門口，而是另外那箇舊房。

許十安很明智地低頭吃飯。

「姐姐，許錦又打我！」

秦浩不能淡定了，他天天繞著小區跑幾圈，雖然看上去有點胖，但那是壯，跑起來不說和同事比，起碼比幼兒園這一群老父親厲害。

他想起來前幾年許青直播花里胡哨的練樁。

每一年都有拍，一年一年，很快，他們翻到姜禾挺著大肚子的照片，那時他們兩個還藏在肚子里。

倆人剛剛還湊在一塊兒玩平板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鬧彆扭了。

「因為拍它一頓就好使了，你看。」許青拿著遙控器翻兩個台，確實好用了，「十安你知道為什麼拍一頓就好使了嗎？」

要不是懷裡抱著許錦，他懷疑姜禾會撲上來讓他背著回去。

「我姜禾，問心無愧！」

「你要親我一下嗎？」

風夾雜著細細的雪粒落在臉，姜禾幫許錦整了整領子。

以往許青都想姜禾休息一下在家裡多待待，現在卻又想姜禾要是出去轉轉就好了。

某種角度來說，更超越血緣——這個世界上，他們兩個，是最親的人。

「那個樁……？」

瞅著許錦威脅他的目光，許十安想了想，看姜禾沒有幫自己出氣的意思，默默躲開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也沒落下過，天天打兩套，神清氣爽。」

「……」

「哎呀！啊！」

「這是還沒有咱倆的時候。」

「走，我們不和阿姨說話。」許錦拉著十安去一邊，不想理她。

「還是飯桶嘛。」

許青這玩意兒比他更厲害。

早上想ｍ•ｈｅｔuｂoｏｋ.ｃｏｍ.ｃｏｍ睡個懶覺吧，一早上被姜禾喊八十次，一會兒做這個一會兒做那個，就沒個閑下來的時候。

「一晃眼我都成阿姨了，我才不想當老阿姨。」

戀情不是不在了，而是化成更加親密的另一種關係。

「虎痴拳？」

「乖，帽子戴好，咱們該睡覺了。」許青賤兮兮的，讓姜禾想再打他一頓。

……

「小錦，這是電子屏幕，不是翻書，不要和奶奶學，沾什麼口水，屏幕那麼臟。」

「去店裡給忘了。」

「……」

「……」

許青直呼好傢夥，從娃娃抓起。

許十安使勁兒告狀，拿手比劃比劃。

「你想幹嘛？！」她怒視著許青。

許青把露台的被子拿回來屋裡繼續晾，她才知道為什麼今天許十安表現的很乖。

「哎，吃飯最香獎，真好。」宮萍樂得眯起眼睛，這孩子挺上道的。

既能扛揍，又身體好，現在都能簡單和姜禾過幾招了——前提她沒認真的情況下。

「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拿進來？」姜禾埋怨著扯出來新被褥，男人就是粗心大意，被子晾出去都不記得往回拿。

許青感覺自己就像個驢子，被喊著做這個做那個，明明過個年的事，偏要搞這麼複雜。

「……教我！」

然後他回房從包里找出來一頂紅色的聖誕帽子。

「什麼叫打？爸媽之間的事，能叫打嗎？記住，你爸媽都是習武之人，而習武人之間呢，切磋是常有的事……」

姜禾愣了一下，旋即臉倏地紅了。

宮萍孤家寡人，更不想出去遊玩看別人散發戀愛的酸臭味，趁著這工夫狠狠賺那些狗情侶一筆，買個新玩具才是最快樂的。

「阿姨……」

「姐姐看看……哦，原來是飯桶獎。」

許十安揚著頭想了想，「……姐姐？」

外面雪花紛飛，夜裡的小雪已經轉為大雪，地上都積了厚厚一層，樓下三三兩兩拿著工具的人在鏟雪。

「十安你笑什麼？」

「哦。」

活動一番，姜禾心情愉快和_圖_書地出了口氣。

「是啊。」許青吐出一口寒霧。

姜禾笑了一下，站在現在的位置看以往，才發現，這個男人，其實是最不願意將就的。

「他氣你你找我幹嘛呀，大晚上的不要擾民……」

「……」

許錦從卧室探出小腦袋瞅外面上演武打片的兩人。

？？？

小老太太學壞了……

「你不行，我是萬中無一的練武奇才，才能堪堪學會，再說了，這我老許家的壓箱底，一脈單傳，你認我當乾爹才行。」

「爸，你昨晚又被媽媽打了？」許錦同情地看著老爹。

「換個新的，十安快洗澡睡覺。」

「你丫的……」

「要是不好使還得多挨一頓打？」許十安覺得這操作真神奇。

「哎呀，我心裏還是怦怦怦跳。」

許青看著電視，拿遙控器放在手裡啪啪拍。

如果說別人是野狗出籠，那今天這一群爸爸，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脫韁的瘋狗。

「休想！」

許錦眉眼相對來說更柔和一點，許十安隨了姜禾的眉毛，帶著英氣。

還練武奇才，秦浩恨不得噴他一臉，是不是還要飛個天，來一招從天而降？

「今天十安挺乖的，還幫忙拿花。」

姐弟倆已經在店角落犯困，兩個人一人抱一個，帶著冬瓜，走在燈火闌珊的街道上，路燈把影子拖得很長。

什麼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記得就好，我還怕你忘了，前幾天才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回事來著……」

兩個人的影子連在一起，夾雜著雪粒的風中，帶著一抹溫熱。

許錦趴在窗檯，看露台上雪花飄飛，許十安則一直想去雪地里撒歡，好在不用下樓，露台上也有一半沒遮的地方帶雪。

「小孩子不要看，回去睡覺。」

「該打。」許青憋不住樂出聲，原本在一旁瞪著許十安的許錦也沒繃住。

「嗯？」許青看看懷裡的許十安，再側頭瞧瞧這個老娘們。

「多少年前的舊賬了還翻！」

「是不是你教的？」

「下雪了。」

把收拾出來的垃圾扔https://m.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ｃom下去一趟，許青一進門就聽到許十安找姜禾哭訴。

「叫姐姐。」姜禾皺眉。

許青哼哼著，一定要找回場子，這邊找不回，就從別處找回。

在許青把照片存到平板上后，姐弟倆擠在一起好奇地翻騰。

宮萍瞅向許青，許錦這麼小個人兒就知道怎麼氣人了。

許錦轉身，偷偷比劃著剛剛姜禾的兩招手勢。

「真聰明。」許青讚許地看著他。

「為什麼遙控器不好使了就要拍它一頓呢？」許十安咬著手指看成年人類的迷惑操作。

露台都已經全面整理過一遍，積攢的紙箱紙盒也被許青推著小車送到廢品站，還有一些姐弟倆換下來的小衣服，打包好送到公益捐贈箱——路邊的大箱子，有人定期把裏面的衣服拿出來分門別類，送給有需要的地方。

許十安默默回屋了。

許青帶著倆娃，秦浩帶一個，在幼兒園陪他們玩個盡興，末了，今天提前放學，秦浩拉著許青想帶他們去逛逛新開的動物園。

「秦瀟挺想去的，一起去看看？」

「這得改天，今天不行。」許青瞧瞧倆孩子突然興奮的眼神，捏捏他們的鼻子，笑道：「今天花店忙，得幫我媳婦幹活去。」

肯定是許十安那小兔崽子不知道說了啥。

「一直在練。」許青低調的道。

許錦吃驚地道，拿手指在嘴裏沾一下，想繼續翻，前面卻沒有了。

「我想用那箇舊的。」許十安扯著新被子有點忐忑。

……

話說她的女鬼劍還戴著聖誕帽來著。

砰砰哐哐。

「媽媽看起來好凶。」

許十安委屈，低著頭想了想，忽然臉上現出光，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又忙又累，營業額卻抵得上平時好多倍，算是痛並快樂著……而且快樂大於痛，就像那個啥一樣。

「媽！許錦又打我！」

「你只要別尿床就好了。」

「這樣，這樣……」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和秦浩分別在幼兒園門口，許青帶著姐弟倆回花店，姜禾和宮萍正在裏面忙活。

「別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