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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辦公室以後，向南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剛喝了兩口，許弋澄就來了。

向南「嗯」了一聲，點點頭，示意許弋澄繼續說下去。

向南抬頭看了許弋澄一眼，說道，「公司怎麼運轉我不管，去不去開會都一個樣。你開完了會，把會議結果告訴給我就可以了。」

「我以後就要跟劉其正、江易鴻他們一樣嘍，都不再親自上手修復文物了，你以後恐怕都沒有機會再跟我一起修復青銅器了。」

「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必須要我參加的嗎？」

「今年上半年，文物修復培訓學院就會開校招生，所以呢，按照計劃，之前一直舉辦的文物修復培訓班從今年開始，就停辦了，等到文物修復培訓學院開課後，這項業務將會直接融入到學院的日常規劃中來。」

「暫時沒興趣。」

這話不純粹是拍馬屁，事實上，向南在姑蘇收藏家馬玉川家裡，跟張春君合作修復文物兩次，每一次的和*圖*書收穫都非常大，不僅能親眼目睹張春君修復青銅器時所用的修復手法，而且也能感受到張春君的修復節奏。

向南忽然想起了什麼，笑著說道，「文物修復培訓學院年後就要正式開校了，像您這種老專家肯定是少不了的，您要不要考慮考慮？偶爾換個環境，給學生講講課也是挺好的嘛。」

張春君既然都這麼說了，向南自然沒有再勸，說不定以後他自己就想通了呢。

「老師確實是勞苦功高，的確該好好歇一歇了。」

「我眼睛不行了，看得太仔細了，就會流淚不止。醫生的意思是，我不能再過度用眼了，得多休息。所以，以後這些青銅器文物，就得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來修復了。」

「你想得美！」

「啊？為什麼？」

或許，連它自己也數不清了。

修復節奏說起來很虛幻，但實際上還是存在的，每一個文物修復師的修復節奏都並不相同，但能hetubook.com.com夠熟悉掌握自己的修復節奏，對於修復文物來說，就能夠更加輕易地掌控整體的節奏，使得修復過程更加輕鬆、自如。

「你現在的青銅器修復水準，已經不弱於一些老傢伙了，以後想要進步，估計也很慢了，不過你還年輕，進步的空間還是有的，只是需要你多花時間在這上面。」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包括剛剛開始的文物修復老專家講座也是一樣，今年的老專家講座，舉辦地點都會放在文物修復培訓學院裏面進行，這就相當於，將文物修復以外的業務，全部收攏到了一處來進行運營，這樣一來，也方便我們進行管理。」

和張春君聊了一會兒，向南就告辭離開了。

試想一下，自己修復了幾十年的青銅器文物，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老了，做不了了，這種感覺一點都不好受，他不開心，不高興，那才是正常的。

「老闆，你可真是悠閑和圖書，現在連公司的會議都不開了。」

這棵大樹，也不知道是誰種下的，長成如今這模樣，少說也要幾十年，在這幾十年的時間里，它看過多少年輕的修復師進到這院子里？又目送了多少垂垂老矣的修復師離開？

向南乍一聽到這個消息，下意識地問出了這句話。

許弋澄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開會的時候找不到你人，等我們剛開完會，你就出現了。」

看到張春君這些天臉上的笑容多了，向南也放鬆了不少，他笑著說道，「哪天能跟老師一起修復青銅器，那進步才叫快呢。」

張春君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表情似乎有些落寞，他說道，

張春君擺了擺手，說道，「至於以後，以後就再說吧。」

「誒，對了，老師，您現在既然不修復文物了，不如教書育人去？」

向南想了想，笑著說道，「照我說啊，老師現在就不應該留在青銅器修復中心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應該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每天釣釣魚、喝喝茶，多好！」

但很快，他自己就反應過來了，張春君多大了？他也已經七十歲了啊！

這一天，向南花了三天時間，總算是將一件殘損得很嚴重的西周「勻作寶彝（〔yí〕）」簋（〔guǐ〕）給修復了。張春君在仔細檢查過後，笑著對向南說道：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有老師在這裏，我也覺得我還是能進步的。」

「跟我一起修復青銅器？」

許弋澄一臉無語，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行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向南笑著說道，「淘汰本來就不是目的，給他們壓力讓他們進步才是重點。」

「你這甩手掌柜做的……」

到了這一刻，向南也才恍然大悟，難怪這幾天張春君老師一直都悶悶不樂！

張春君臉上顯得很平靜，他淡淡地笑道，「我為這些青銅器文物忙活了幾十年了，也該歇一歇了，接下來就要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們的了。」

許弋澄說道：「還有你之前提過的那個修復室月度獎勵和末位淘汰制度，去年只進行了兩期，獎勵倒是都實行了，目前還沒有人面臨淘汰的風險。不過，自從這個制度實施以來，大家的積極性倒是提高了不少，尤其是在科室評比中落後的修復師，都會有一種緊迫感，我感覺還是挺不錯的，人人都在追求進步。」

張春君頓時黑了臉，他惡狠狠地瞪了向南一眼，說道，「你是巴不得我離開，然後沒人管你們是吧？我得留下來好好看看，誰要是敢不用心，那以後就別修復文物了。」

從文保小院出來，向南走過院子中那棵高大的香樟樹下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到了這個年紀，不說眼睛還好不好使，光是體力方面，他就已經吃不消獨立修復青銅器了。

這邊留下的幾件殘損青銅器文物，向南已經全都修復完畢了，至於其它的，自然有博物館青銅器修復中心的修復師們來修復，還輪不到向南來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