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銀龍的星辰大海
第六百七十四章 踏上你的征途吧 不要回頭
良久，他突然開口道：
下一刻，這條巨蛇卻是置若罔聞，便一口叼住突然慟哭的格萊西雅，朝著於半空中驟然打開的一扇傳送門擲去。
「所以，去吧，去戰鬥吧，然後，將整個世界，都化作屬於我們魔鬼的樂園吧！」
直到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與對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可讓格萊西雅有些失望的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自己這位冷漠的父親依舊沒有表現出任何對當年所作所為的悔意與歉意，也沒有任何安慰她的話語。
「很好，既然都到齊了，那麼去準備吧，準備迎接……這場……屬於我們巴托地獄的戰爭吧。」
明明未見任何動靜，可是站在峽谷上的格萊西雅卻是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就像是聽到了世界被撕裂的可怕聲響。
「阿祖斯，你的這份神格，我會好好利用的，也許，拜你所賜，那位尚未成長起來的三代魔法女神，能夠成為新的世界里，屬於魔法的那縷薪火，也說不定呢。」
就像無數萬年前，他阿斯摩蒂爾斯率領著億萬秩序天使于虛空前線中，與那些入侵而來的惡魔們……
萊維思圖斯王子剛想要反駁，但一對上對方那宛如血海般的眼瞳，就感覺渾身都僵硬了下來，思緒不知為何像是突然的回到了那場地獄混戰之日。
「永遠……」
「巴爾澤布卿，第五地獄斯泰吉亞，就交由你一同統領了。」
整個下層位面，都在阿斯摩蒂爾斯這藉助神格撬動世界底層規則的悍然一擊中，撕裂了開來！
很快，門后就傳來李維被『坑』后滿腔怒火的質問聲：
展開永無止境的……
這一刻，他很想高聲呼喊，你們都被阿斯摩蒂爾斯給騙了，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沒有誰能夠在戰前妄言必勝，我……也無法例外。
如果不是看到女兒一反常態的開心和樂觀，他早把那頭銀龍給宰了。
更令阿斯摩蒂爾斯感到悲哀的是，他們的墮落，已經不止是從善良到邪惡的墮落，而是徹底導向混亂邪惡的墮轉：
畢竟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麼，那片神聖的群山，終究是他們所有亞空天使共同的故鄉啊。
「爸爸，你會陪我到最後的，對不對？」
「……沒時間解釋了。
阿斯摩蒂爾斯無比認真的看了他一眼，道：
看到這一幕，僅存的六位地獄領主們齊齊俯首，領命而去：
格萊西雅忽然預感到了什麼，隱隱有些害怕。
剎那間，整個萬淵平原的血色天穹，彷彿瞬間化作了汪洋大海傾天而下，狂暴的海嘯將那些正朝著大深淵聚集而去的惡魔軍團和越境的墮天使軍團無分彼此的一同淹沒。
「不！！！爸爸！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扔下我！你難道也要和媽媽一樣不管我了嗎？」
『祂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只不過那一天，阿斯摩蒂爾斯沒有選擇殺死他，而是將他封入斯泰吉亞的永世寒冰中並讓他繼續執掌第五地獄。
一旦那支滿載著地獄雄心的深淵遠征軍被這支瘋狂的墮落軍團追上……
「我……」
那一刻，他的目光彷彿穿透了九層地獄間的阻隔，看到了其他八個層域正在集結的地獄軍團，正和自七丘天堂山傳送而來的墮天使軍團……撞在了一起，就像滾水倒入了熱油一樣……
就像當年妻子死後，他無法用對方能夠理解的理念向失去母親的女兒解釋自己當時為什麼不直接殺了萊維思圖斯為愛妻報仇，進而選擇了沉默一樣。
這一切都來的太猝不及防，以至於他身後的格萊西雅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父親的背影。
那是屬於魔法的銀火，亦是屬於神明的資格。
就在巴爾澤布為此感到疑惑時，就聽見了阿斯摩蒂爾斯低沉的聲音：
「跟我來。」
卻是愕然發現，此刻的大殿中，九層地獄的領主們，除了已經率軍遠征深淵的阿弗納斯大公提比利烏斯，竟是已然齊聚，就連第五層地獄之主萊維思圖斯都被阿斯摩蒂爾斯從斯泰吉亞那冰洋之底放了出來。
血色的天空下，他率軍攻入了馬爾謝姆，殺死了地獄之後時，當時的阿斯摩蒂爾斯就是這種眼神，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的眼神。
「爸爸……你……為什麼？」
萊維思圖斯王子待在原地的無頭屍體噴出衝天的血注，依舊圓和-圖-書睜雙目的頭顱落在漆黑的地板上不住朝著地獄之主的身前滾去，最終被阿斯摩蒂爾斯踩在腳下。
而隨著阿斯摩蒂爾斯的話語落下，九層地獄深處，忽然傳來隱約的顫動……和戰吼聲：
地獄之主腳下一頓，緩緩扭頭，看向這個曾經殺死自己妻子的傢伙，森然打斷道：
想到這一點，他就有種莫名絕望的預感。
也是這一刻，他忽然明悟在這樣的局勢下，自己對於對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
「不過，這同樣也是我們巴托地獄等待了無數年，籌備了無數年，終於迎來的一次機會。
因為地獄之主的手，已經挖入了他的胸口，在那裡，浮現出璀璨的光。
卻不知該如何向她表達自己內心深沉的歉意與那份……同樣埋藏在地獄最深處，卻最熾熱的愛意。
將自己曾經視為等同生命的崇高秩律踐踏在腳下……
「我唯一能夠向你們承諾的，是在你們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時，意志，依舊歸於秩序與理智。
巴爾澤布低下了頭顱，這是對至強者的尊敬。
握住那捋神火的阿斯摩蒂爾斯就那麼目送這位法師之神于腥臭的微風中化作灰燼，消散於天地間，這才轉首深深的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格萊西雅，然後朝著那血色的峽谷墜去，與那條盤卷的大蛇融為一體。
「這是我的榮幸。」
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而不是……淪為外神手中肆意扭曲的玩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對格萊西雅做了些什麼。」
「為……什……么？」
整個大殿都因為地獄之主的話語而陷入了沉寂。
巴托地獄與無底深淵所交接了無數萬年的血戰戰場轟然裂開，整個無底深淵整個錯位，于原初世界樹巨輪的挪移中，重重的撞進了混沌海中。
可還沒待他發出任何求饒之語，這顆腦袋就像西瓜一樣被阿斯摩蒂爾斯一腳踏碎。
李維剛要開口，這條巨蛇的眼瞳迸濺出一縷殺意：
「有時候，偉大與崇高，無關勇氣。」
「率領你的軍隊，
「你依舊準備這麼做嗎？即便，就密斯特拉一事上，我欺騙了你。而你的付出與犧牲，也註定無人知曉。」阿斯摩hｔｔｐs://ｍ.hｅtuｂｏoｋ.ｃｏm.ｃom蒂爾斯看向一旁的阿祖斯道。
法師之神，阿祖斯！
就這麼帶著她和阿祖斯來到了盤卷峽谷的上空，看到了那條浸泡在血海中的大蛇。
「秩序！秩序！永世長存！
「是他們自己……先迎來了墮落。
而在這個時候，需要這樣的存在。
馬曼公爵瞪大了魚眼，就看到地獄深處盤卷峽谷的血海之中，緩緩踏出了一支魔鬼大軍。
「遵從您的意志！陛下！」
只不過，血戰戰場的存在，卻一直將祂的野心給壓制著。
就見這頭傷勢未愈的秩序大蛇咆哮著自峽谷的血海中衝天而起，盤旋起來的尾巴朝著虛空重重一甩！
又為什麼明明應該最需要他的時候，卻毫不猶豫的將他的生命收割而去。
但相比起死亡，落在那種存在手中，才是真正的恐怖與絕望。
「靈魂……永世不得自由。」
他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當初阿斯摩蒂爾斯最有衝動殺死他時卻留了他一命。
阿斯摩蒂爾斯再次沉默了片刻。
原來……即便沒有這次天堂山至律源海之變，這位地獄之主，也早就有了將整個世界都歸於秩序之惡的野心與實力了嗎？
「戰爭！戰爭！吾之戰爭！」
說完這句話，阿斯摩蒂爾便面無表情的轉身，準備帶著格萊西雅和阿祖斯向著馬爾謝姆最深處行去。
他們的眼中，已經沒有了半點理智，只余純粹的瘋狂。
格萊西雅看著父親的眼眸，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有些抗拒的後退兩步，近乎哀求道：
這位法師之神卻是露出一絲沒有笑意的滄桑笑容：
「那是……」
「你必須……得給我一個解釋！」
雖然僅是一名弱等神明的資格，但對於阿斯摩蒂爾斯這樣的存在來說……
「……」李維頓時卡殼了，滿腔怒火也宛如被一盆冷水澆滅了大半，心說那絕對是個誤會啊。
已經恢復了秩序之蛇本體的阿斯摩蒂爾斯卻顯得冷漠異常：
「至律源海已被污染，整個七丘天堂的天界生物一同墮轉，我們根本就……
「提比利烏斯，履行好我們的契約……和你的職責……
這個世界文明的最後一絲秩序餘燼，也終將被混沌的永夜所湮滅。
而事實上，那並不是
ｍ.ｈeｔuｂoｏk•coｍ•ｃoｍ她的錯覺。
而做完這一宛如史詩傳說壯舉的地獄之主阿斯摩蒂爾斯明顯虛弱了很多。
「最後……照顧好格萊西雅。」
相比起星界那群已經換了好幾個世代的神明們，他們這些活了無盡歲月的巴托地獄魔鬼們，無疑知曉更多的內情。
曾經那個讓創世神艾歐都陷入靜默，將整個宇宙的文明都凈空毀滅過一次的那個存在，又回來了……
然而就在巴爾澤佈於天界殺出重圍傳送回自己的領地七層地獄馬拉多米尼，又如同流星般劃過卡尼亞那鉛灰色的天空，墜入馬爾謝姆砸破了地獄堡壘的穹頂，抬頭望向前方幽暗大殿的盡頭，準備覲見那位曾被他視為宿命之敵的九獄之主並向其告知天堂山之變時……
然而朝著正於巴托地獄爆發的戰場，朝著正於前線浴血奮戰的魔鬼戰士們……
無數萬年來，她無時無刻都希望父親像今天一樣，為了她，為了母親報仇，卻被對方至於不顧。
「阿斯摩蒂爾斯！
君臨而去！
噗嗤！
這時就聽見阿斯摩蒂爾斯忽然發出低沉的笑聲：
心中稍定的同時又有些自嘲的想到：是了……七丘天堂山至律源海那麼大的動靜，阿斯摩蒂爾斯這位最古老的榮耀天使，又怎麼可能沒有絲毫察覺。
不過此刻更讓巴爾澤布有些意外的是此刻站在阿斯摩蒂爾斯身旁的，除了他的女兒格萊西雅外，居然還站著一位不是魔鬼的人，或者說……是神。
如果只是用來完成撬動世界底層規則基石的那一瞬間，已經夠用了。
「你不也是一樣嗎？開始吧，我相信，如果密斯特拉如果還活著，也一定會做出同樣的抉擇，即便，她生性那麼膽小。」
也許消亡的確令祂們這種永生者感到抗拒。
「那麼……你想投降？」
地獄之主在輕描淡寫的處置了一名不那麼聽話的地獄領主並將他的權利分配出去后，環視著其他地獄領主道：
然而阿斯摩蒂爾斯卻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對著巴爾澤佈道：
可這位在傳說中『奸詐無比』就連戰爭之主都成功欺騙過，並成功締結了那讓無數秩序眾神都懊悔無比的太初之契的地獄之主，此刻唯有面對自己的女兒……
而眼下，無疑是和-圖-書最糟糕的一種：
「格萊西雅……我……」
「格萊西雅，對不起，活下去。」
地獄領主們面面相覷，俱是能夠看出對方眼中的凝重，就在他們準備先應和下來時，台下的萊維思圖斯王子看向這位地獄之主的背影質問道：
已和他們曾經無比憎惡的惡魔無異。
整個巴托地獄，沸騰了起來，到處都是你死我活的戰爭與殺戮。
也直至這一刻，他彷彿才終於有些許時間，將目光和精力，落在了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
「那就太好……了……」
「艾歐啊！還是管好你的爪子，和我這個老朋友，好好打完……這場未盡的戰爭吧！！！」
「你到底都幹了些什麼！
「可我們，真的還有勝算嗎？
阿祖斯話說到一半，就忽然痛苦的張大了嘴。
看到這個架勢，巴爾澤布頓時明白，那位九獄之主不但已經知曉，更是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可現在……
很快，就如同阿斯摩蒂爾斯所預料的那樣，已然無法在第一時間填塞戰場的墮天使軍團，開始在下意識的朝著毗鄰阿弗納斯的血戰戰場，朝著已經被李維率軍打穿的萬淵平原涌去。
說完這段話后，這位魔鬼父親用無比眷戀柔和的目光最後看了一眼昏倒在李維爪中的女兒，毅然關閉了傳送門。
「踏上你的征途吧，不要回頭。
唯有被踩在地獄之主腳下的萊維思圖斯王子之顱，眼中露出絕望的灰敗之色。
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沒有盡頭。
戰爭一樣。
萊維思圖斯王子剛想先順勢答應下來，等到回到自己的領地后再另想辦法逃離這個註定淪為絞肉機的戰場時，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視野忽然天旋地轉了起來，而在前方的阿斯摩蒂爾斯，僅僅是抬了抬手。
大蛇緩緩抬首，睜開猩紅的雙眼，望向黑暗的蒼穹。
「從今天開始，再沒有那群滿口美德偽善的神明來約束我們了。
將憧憬善良美德的內心都為之扭曲……
那曾經是七丘天堂山用來放逐腐化天使的『墮天之路』，如今……卻成了他們入侵巴托地獄的寬敞大道。
而以巴爾澤布的眼光來看，這些魔鬼足以構成一支規模超過血戰戰場上的任何部隊的軍隊，比起天堂群山的天使軍團，也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