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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不親不疏，隱隱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說著，他便將他當日為何出手教訓王直，然後前幾日汝陽侯父子又如何羞辱他們父子等等統統告訴了毛珏，只聽著這位毛公眉頭緊皺。

毛珏先是眉頭微皺，後來逐漸舒展，到最後時，竟忍不住笑了出聲：「好個狡猾的小娃兒，不愧是趙公瑜的兒子！」

毛珏聞言一愣，仔細觀瞧那份憑證，只見憑證上非但有王尚德的親筆署名，還蓋著將軍印，顯然是真物無疑——想想也是，誰敢偽造這種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毛珏，又補充道：「但小子這計策，需要毛公支持。」

「你單獨一人去見王尚德，隨後王尚德將這份憑證交給了你？」毛公驚詫問道。

趙虞拱手而拜。

他相信，在他說出事情經過後，那位正直的毛老爺子肯定會在一定範圍內幫助他的。

當趙虞帶著王尚德給予的憑證找到自己時，曹舉拱手說道：「鄉侯已吩咐過，命曹某協助二公子，二公子只管吩咐便是。」

而在趙虞打量毛珏時，毛珏也在打量著趙虞。

朝著毛珏拱了拱手，趙虞繞過書案，附耳將自己的打算小聲告訴了毛珏。

毛公，即葉縣縣令毛珏、毛國器，自當年協助那時仍年幼的魯陽鄉侯揭穿了孔儉的罪行后，這位毛公與魯陽鄉侯便成為了忘年交，關係親密比起如今的魯陽縣令劉緈不遑多讓，雖然趙虞並未見過這位毛縣令，但這並不妨礙他去尋求這位毛公的幫助。

趙虞不和圖書敢隱瞞，拱手說道：「父親也認為要另想辦法，是故前幾日他攜小子的母親與兄長，赴郾城拜訪我外祖去了。」

總的來說，這是一間一眼就能看清全貌的書房，有些狹小、有些簡陋，實在不符毛珏那葉縣縣令的身份。

憑著魯陽鄉侯與毛珏的交情，這位毛公自然不會拒絕趙虞的拜訪。

葉縣距魯陽並不遠，中午出發的一行人，只是稍微趕了趕速度，便趕在葉縣關城門之前抵達了葉縣縣城，在張季出示了路引后，一行人順利地就進了城。

聽到這話，趙虞微微一笑：「咱們先去葉縣拜訪毛公。」

說著，他點點頭，捋著鬍鬚笑道：「好，今日老夫就破一次例，幫你傳聲，代你召集我葉縣的商賈、世家。」

此時魯陽鄉侯夫婦與趙虞的兄長趙寅已不在府上，在鄉侯府內管事的，乃是大管事曹舉，趙虞招到了這位大管事，當面出示了從王尚德那邊得到的通市憑證。

『孔儉？』

這間書房並不寬敞，趙虞邁步跨過門檻，沒幾步遠的地方，便擺著待客用的四張椅子，再往前就是一張書案，書案后坐著那位葉縣縣令。

「怎麼回事？」毛珏皺著眉頭問道：「你魯陽與汝水諸縣不是有約定么？你魯陽縣穩住從宛南、宛北湧來的難民，使其不能流竄至汝水諸縣，而汝水諸縣則為此資助你魯陽一筆錢糧……據老夫所知，你們雙方不是談妥了么？怎麼又忽然變卦了？難道是那孔儉從中作梗？」

說著，他好似意識到這hetubook.com.com麼說不妥，咳嗽一聲岔開了話題：「那，小娃兒，你父你母帶著你兄去尋你外祖，你為何卻來老夫處？」

趙虞拱手感謝，旋即從懷中取出一份絹布，小心攤開于手掌，隨後走上前幾步，將其上王尚德親筆所寫的憑證呈現於毛珏的書案上，口中說道：「毛公，前兩日小子前往宛城，去見了王尚德王將軍，王將軍正在籌建軍市，我尋思從他的軍市賺一筆錢購置糧食……」

毛珏愣了愣，旋即臉上露出幾許古怪的表情：「外祖？哦哦，周守正。公瑜去見他，怕是要遭罪……」

其實大管事曹舉前兩日就已從魯陽鄉侯口中得知，得知趙虞有意參与王尚德的軍市，但是趙虞具體將如何操作，魯陽鄉侯當時也沒有細問，曹舉自然無從得知。

「多謝毛公。」

又花了兩日時間趕路，趙虞一行人在十月十七日的上午回到了魯陽，回到了鄉侯府。

毛珏恍然大悟，只見他一邊捋著鬍鬚一邊審視著趙虞，在足足審視了數息后，這才點頭說道：「你為縣裡籌措錢糧，是謂仁；為父分憂，是謂孝，雖你年幼，但仁孝可嘉。……且將你的打算說來聽聽吧，倘若並無不妥之處，老夫自然會相助。」

趙虞又問道：「那……毛公可知，我魯陽的錢財，原本並不夠施行以工代賑，全賴劉緈、劉公與我父親前往汝水諸縣，說服諸縣在錢糧上給予我魯陽縣幫助？」

從他的話中不難得知，這位毛公並非不知魯陽縣的現狀，顯hetubook.com.com然魯陽鄉侯早已將那些事告知了毛公。

「是的。」趙虞點點頭。

趙虞笑了笑，說道：「大管事客氣了。或許父親並非與大管事細說，可能他並不是不在意，但我認為此事對我鄉侯府利益巨大，因此希望大管事助我一臂之力。」

於是乎，在鄉侯府里簡單沐浴更衣后，趙虞一行人帶上了大管事曹舉，又一同前往了葉縣。

行禮間，趙虞偷偷地打量著何這位毛公。

在打量了趙虞幾眼后，毛珏微微笑說道：「小娃兒，你尋老夫，不知有什麼事？」

說起來，這位毛縣令與魯陽鄉侯有著超過十五年的交情，但這份交情毫不牽扯利益，最多就是有時候魯陽鄉侯帶著自家釀造的酒水拜訪老頭，一老一少對坐喝酒閑聊一番，除此之外，但凡鄉侯府正兒八經宴請賓客時，即便魯陽鄉侯派人邀請毛公，毛公也都是婉言回絕。

倘若是以前，曹舉恐怕未必會將趙虞的話當真，但最近這段日子，眼前這位二公子助劉緈與魯陽鄉侯實施以工代賑，其中做出了不少貢獻，這使得曹舉再不敢將這位二公子視為尋常孩童，他當即正色說道：「二公子放心，曹舉定然鼎力相助。不過……不知二公子需要在下做什麼呢？」

「容小子無禮。」

「知道。」毛珏捋著鬍鬚點了點頭。

顧不得仔細打量這間書房，趙虞帶著曹舉、靜女、張季、馬成幾人上前拜見這位毛公：「在下魯陽鄉侯二子趙虞，拜見毛公。」

『周守正？莫非說的就是外祖？這位老爺子和_圖_書認得外祖？』

趙虞暗自笑了笑，但也不敢在這位毛公面前顯擺什麼，搖搖頭說道：「不管那孔儉的事，這次的事，乃是由小子方才所提到的汝陽侯父子引起……」

聽到這話，毛珏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似乎有些不悅，但他並沒有當即表態，只是皺著眉頭說道：「說來聽聽。」

「原來如此。」

「多謝毛公！」

「……」

「老夫知曉。」毛珏點了點頭，道：「前些日子你父曾來拜訪老夫，期間曾對老夫說起過這事……」

只見這位毛公目測六十歲上下，皮膚鬆弛、滿臉皺紋，微凹的眼眶內，一雙眼睛有神而充斥著一些血絲，斑白的發須梳理地整整齊齊，他身上的衣服也是，雖清洗地有些褪色，甚至還有些縫補的痕迹，但是乾乾淨淨。

聽到這話，毛珏別有深意地看了幾眼趙虞，旋即笑著說道：「原來如此……老夫逐漸明白，你父為何讓你單獨謀划此事，小娃兒不簡單吶！」說著，他捋了捋鬍鬚，問道：「你想老夫怎麼幫你？」

按捺心中的疑問與好奇，趙虞拱手說道：「是這樣的，那日自汝陽侯府回來后，家父與劉公為此事備受困擾，小子見此，希望能為家父分憂，遂心生一計，希望能為我魯陽縣籌措一筆錢糧，家父雖支持我，但又怕我的計策不成，於是決定雙管齊下，他去找我外祖想辦法，而我，則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在得知趙虞前來拜訪的當下，他便派縣衙內的差役將趙虞一行人請到了后衙，在後邸的一間姑且能稱作書房的和_圖_書小房間內，接見了趙虞。

「那就好辦了。」趙虞笑了笑，旋即正色說道：「因為汝陽侯父子的關係，汝水諸縣即將反悔當初的承諾，停止對我魯陽縣的資助，我魯陽縣的錢糧只夠支撐到明年開春，倘若不能在此之前想出辦法，籌措一筆錢糧，境內的難民或會因此而暴動……」

在片刻的沉默后，毛公皺著眉頭說道：「那王直確實應該教訓，即便汝陽侯自認為丟了顏面，那也是你們兩家的恩怨，他教唆汝水諸縣斷絕對你魯陽的資助來迫使公瑜就範……著實不當！」

將隨行帶來的那幾壇上年份的酒水贈予彭勇，趙虞一行人立刻返回魯陽，畢竟寒冬將至，他要抓緊時間完成一些安排。

進城之後，趙虞等人便乘坐馬車，帶著作為禮物的酒水，前往了縣衙，拜訪那位毛珏、毛縣令。

見此，趙虞斟酌著用詞，說道：「毛公，小子今日前來，乃是希望毛公助我辦一件事。」

不得不說，這著實是一種頗為古怪的交友方式。

除此之外，書房內靠內側的三側牆壁，分別擺著一口書架，書房上堆放最多的便是書籍與竹冊。

說罷，他問趙虞道：「你父呢？」

而讓毛珏感到驚詫的是，他聽趙虞的說法，似乎事那王尚德將這份憑證交給了這小子，而不是交給魯陽縣的縣令劉緈，亦或者是這小子的父親魯陽鄉侯。

當即，毛珏便派府上的差役，去邀請城內有頭有臉的商賈、世家，請他們到縣衙喝酒。

於是趙虞便拱手問道：「毛公，不知您可知我魯陽縣以工代賑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