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放心，快了，鄭氏乃我汝陽望族，即便在河南都是名門，哪會輕易就被趙氏那個外鄉人嚇倒？你看著吧，鄭家立馬就會降價。」

「降到五十錢一石才叫好呢！」

如馬成所言，張季再次跑到了二樓，將此事稟報了趙虞：「二公子，那鄭家……」

相隔僅一個時辰，趙氏米鋪再次降低米價，將價格下降至一石米一百八十錢、一斗米十九錢的地步。

思前想後，鄭潛決定不再挑釁趙虞，畢竟他若再去挑釁，搞不好趙虞會一口氣降到一百錢，到時候他鄭家為了面子，肯定也得跟著，那就虧地太慘了。

平心而論，鄭家賠得起，他魯陽趙氏也賠得起，尤其是在米糧這方面，別說眼瞅著二舅爺周傅的五萬石即將運抵葉城，還有身在徐州的大舅爺周韞呢，徐州那可是糧米之鄉，看在妹妹、妹夫、外甥的面子上，保守估計這位大舅爺弄個十萬、二十萬石糧食應該不成問題。

「喔喔——」

「這趙氏，財力也是雄厚啊，眼睛都不眨又降了二十錢。」

片刻后，鄭氏米鋪的夥計便掛出了新的價格牌，那反客為主的「一百七十錢一石」的價格，驚住了在街道上翹首以盼的當地百姓。

聽著耳旁張季下樓的腳步聲，趙虞再次將目光投向鄭氏米鋪，看著其中進進出出的人，大致估算著鄭家售出糧食的數目。

街道上的當地人議論紛紛，甚至有人為了hetubook.com.com不同的觀點而爭吵起來。

聽到這話，趙虞笑著安撫道：「別擔心，這些虧損的，到時候能連本帶利地拿回來！」

「又降了二十錢，這趙氏當真是來勢洶洶啊。」

張季愣了愣，繼而應聲而去。

「鄭家會忌憚趙氏？你懂個屁，鄭家只是想贏得堂堂正正而已。」

而此時，有關於趙氏米鋪再次降低米價的消息，亦傳到了鄭氏米鋪，傳到了汝陽侯世子鄭潛耳中。

「鄭家世子快降價吧，你降價了我肯定去你鄭氏米鋪買米啊，不然我只能去外鄉人那邊了……差二十錢呢。」

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眼瞅著趙鄭兩家在米價上打地如火如荼，然而街道上那人山人海的汝陽當地人，卻跟看熱鬧似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遠處的鄭潛，微微搖頭說道：「鄭家太高傲了。……倘若是我是那鄭潛的話，即便這汝陽的王縣令不肯相幫，我也會派人傳出謠言，藉助當地汝陽人的力量，將趙氏這股外鄉人趕出去……但鄭家太高傲了，他們拉不下臉這麼做，或許他們覺得自己家大業大，不可能會輸，是故任憑咱們與他相鬥，這就變相地，讓汝陽人接受了我趙氏在汝陽縣設店……你說街上的汝陽人不承情？你去問問他們，他們舍不捨得我趙氏離開汝陽？」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太小覷我鄭氏了，別說幾https://www.hetubook.com.com百、幾千石，就算以這樣的價格賣出幾萬石，我汝陽侯府也虧得起！」他冷冷說道。

平心而論，他只是覺得這樣做太虧，但鄭潛那底氣十足的話卻忽然讓他意識到了一點：他汝陽鄭氏，焉能在汝陽地面上被一個外鄉人比下去？

「不會捨得的。……因為他們也知道，倘若我趙氏離開了汝陽，鄭家立刻就會將米價恢復二百三十錢的價格，甚至於，為了賺取之前的虧損，可能價格還會更高，但只要我趙氏還在汝陽，他們就能以遠遠低於正常的價格購入糧食。……換而言之，咱們已經在汝陽站住了腳。」趙虞平靜地說道。

張季點點頭，轉身正要離去，卻見趙虞忽然將他喊住，問道：「張季，派人去城內其他幾間鄭家的店鋪轉轉，看看那幾家是否有降價，且生意如何。」

趙虞看了一眼遠處站在鄭氏米鋪二樓窗戶內側的鄭潛，笑著說道：「這鄭子德，居然這麼有骨氣么？……不，應該說他鄭氏家大業大，他根本不在乎這點損失吧？哼。」輕哼一聲，他吩咐道：「再降，降到一百五十錢一石。」

而此時，趙氏米鋪再次降價的消息，亦傳到了鄭潛耳中，氣得他拳頭緊握，滿臉陰鷙。

在聽到趙氏米鋪的最新售價后，鄭潛面色陰沉地彷彿能擰出墨水，但他依然毫不驚慌，並且這次要更加果斷：「跟！……不htｔｐs://m.ｈetubｏok•ｃｏｍ.cｏm，降低至一百七十錢一石。」

不得不說，他此刻心中微微有些發虛。

他主要是解釋給靜女聽的，因為自方才起，靜女便歪著頭一臉困惑狀。

「話說回來，這兩家打的如此激烈，鄭家居然沒派人砸了這趙氏米鋪……看來鄭家對趙氏有所忌憚啊。」

『來日方長，我看你家能堅持幾日！』

可能是地域思想作祟，別看汝陽鄭氏平日里也沒做什麼造福鄉鄰的事，但當有個外鄉人出現挑戰鄭家權威的時候，大多數的汝陽人還是本能地希望鄭家能取勝。

「五十錢？哈哈哈哈……白送才叫好呢！」

可問題是，似這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真的有意義么？

「我聽到了。」

「一百八十錢一石？」

「從宛城的軍市？」張季微微皺了皺眉，說道：「話雖如此，但我總覺得，在汝陽與鄭家做義氣之爭，只是便宜了汝陽人……可恨的是，這群人還未必承咱們的情。」

張季愣了愣，好似想通了什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只見他站在窗口，冷冷地看著斜對過趙氏米鋪二樓那扇窗戶，看著窗內那趙氏二子衝著他不懷好意地玩著。

就像趙虞所說的，人心這種東西真的很容易被改變，這不，明明方才還在叫嚷「鄭家都降到一百七十錢了，你趙氏再敢降么？」這樣的話，這會兒立刻就變成了驚嘆。

盯著遠處的趙虞，他咬牙切齒地和*圖*書暗罵。

這個舉措，使得街道上的當地百姓更加瘋狂了，畢竟一石米一百八十錢，這近乎是至少五六年前的價格了。

「你才知道？……不知鄭家世子會不會再次降價。」

片刻之後，趙氏米鋪再次降價，把價格降低到一百五十錢一石。

鄭氏米鋪一掛牌，街道上的人群立刻就歡呼起來。

看著鄭潛陰沉的面孔，王直猶豫了一下，將心中的勸說咽了回去。

趙虞笑了笑：「我也不需要他們承情。」

「是！」

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或有當地人衝著趙氏米鋪喊道：「喂，趙家的，鄭家降到一百七十錢了，你們怎麼說？」

「在下明白了。」

儘管語氣聽不上並不是那麼客氣，但站在店鋪門前維持治安的馬成等人也並沒有動怒，只是朝著斜對過的鄭氏米鋪看了一眼，旋即淡淡說道：「稍安勿躁，諸位，已有人去請示我家二公子了。」

倒不是發虛米價降地太低了，而是發虛于這次的對手——他根本吃不準，吃不準對面那個年幼的趙虞是否抱著『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想法。

不得不說，街道上的汝陽人都猜到鄭家肯定會有所回敬，但他們沒有想到，鄭家世子竟然有這等氣魄，反客為主，反過來壓迫趙氏米鋪。——好吧，其實鄭氏才是主。

不可否認，這是理智的判斷，但鄭潛心裏卻過不去他自己那關，只感覺面頰羞灼，腦門冒汗。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鄭潛打斷hetubook.com.com了。

在這五萬石、十萬石、二十萬石的量級面前，賤賣區區幾百石米算什麼？

「……」

從旁，王直臉上露出幾分駭然，忍不住勸說道：「世子……」

別到時候兩家打著打著，真打到幾個錢一石吧？那跟白送有什麼區別？他鄭家雖家大業大，也頂不住這樣揮霍啊。

「鄭家這是得罪趙氏了么？這趙氏擺明了就是要跟鄭家過不去啊。」

「不愧是鄭家！不愧是汝陽侯府！」

聽到這話，張季臉上浮現几絲猶豫之色。

倘若是換做魯陽鄉侯親自前來，那鄭潛肯定不虛，畢竟魯陽鄉侯是成年人，有理智，但這個年幼的趙虞……

想了想，他忍不住勸說道：「二公子，似這般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毫無意義啊，最終只是便宜了汝陽當地人，咱魯陽縣的米價，如今還維持在二百二十錢呢。……甚至於，汝陽人得了便宜，未必會承咱們的情，二公子你是沒有聽到、沒有見到街上那些人，大多數當地人明擺著就是心向鄭氏，即便這次獲了利，也只會感謝鄭家，甚至嘲笑咱們。」

「管他什麼仇、什麼怨，我只管這糧價，降到一百錢以下才叫好呢。」

「瞧你這話說的，趙氏怎麼說也是魯陽縣的鄉侯，他家至今才售出多少米？一百石？這區區一百石，似這等貴族根本不在乎……相比之下，趙氏的反應更讓我驚訝，這趙氏，當真要跟鄭家拼地兩敗俱傷么？也不曉得這兩家有什麼仇、什麼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