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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陌看了一眼趙虞，淡淡說道：「徐奮的父親名叫徐信，他原是育陽的縣卒，他比我還要早逃難至魯陽。……我聽說，那徐信當初也曾與攻入宛南的叛軍作戰，但等到我見到他時，他就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山賊了……殺人者，人恆殺之，徐信亦不能倖免。幾年前，徐信在魯山一帶為禍，帶人去搶掠魯陽鄉里，惹惱了魯陽縣尉丁武，最終被丁武所殺，餘眾遂投奔應山，投奔楊通……」

幾次之後，徐奮私底下對趙虞問道：「虎子，你倆跟二寨主是什麼關係？」

「不麻煩，不麻煩。」

陳陌聞言轉頭身來，既不答應、也不拒絕，他只是問趙虞道：「為何要習武？你也跟那徐奮一樣，這一生就當一個山賊？」

趙虞想了想，也覺得有點奇怪，畢竟這段時間那陳陌來到他伙房這邊，基本上就是管朱旺要酒肉，但問題是，那位可是寨里的二寨主的，手底下有至少二三十個追隨他的山賊，到伙房取酒取肉這種事，隨便派個手底下的人不就完了，哪用次次親自前來？

反正這幾個小子不會忘記孝敬他的那份。

「還有、還有。」朱旺連連回應。

趙虞想了想，對徐奮猜測道：「或許是因為，二寨主是宛南人吧。」

「哦，對。」

當時他是那樣說的：「朱旺，這兩個小子就交給你了。」

朱旺討好似的送走了陳陌，回到屋內時，他用袖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朝著幾個小子罵道：「一群死小子，吃肉連門都不栓？！我跟你們講，倘若寨里追究起來，別指望我會替你們求情！」

聽了這和-圖-書話，徐奮很是納悶：「我怎麼感覺他是來看你兄弟倆的呢？以往你兄弟倆沒在的時候，他沒有這麼頻繁來咱們伙房。」

畢竟他們也知道，當時陳陌肯定是看到了那盆肉的。

陳陌沒有在意趙虞臉上的震撼，沉聲說道：「我跟你說過，一日是賊，終生是賊，一旦打下了賊寇的烙印，不止是你，你的兒女也無法再翻身。……我觀你如今跟徐奮關係不錯，你去問問他，除了當山賊，他還有別的出路么？不會有，他一輩子都註定是山賊了……」

按理來說，寨里有規矩每日只煮兩頓飯，但陳陌這位二寨主發話了，朱旺哪敢違背？

聽到趙虞的話，陳陌臉上帶著淡淡的笑輕哼一聲，毫無反應，等到朱旺切完肉，他提著一包肉就離開了。

陳陌點點頭，隨後不顧幾人走向了伙房裡，片刻后就傳來了他與朱旺說話的聲音：「朱旺，還有白沏的肉么，切一些我帶走。」

但事實上並沒有，因為陳陌將趙虞二人帶上賊寨的當日，就將他倆帶到了伙房這邊，丟給了負責給眾山賊們燒水煮飯的朱旺。

趙虞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要知道他對他魯陽的縣尉丁武那可不陌生。

尤其是後者那一群小子，因為按照寨里不成文的規矩，徐奮等人吃點糧食沒有人去管，但想要吃肉的話，明面上必須得到眾山賊的允許，畢竟那些家禽、牲口，都是那些山賊從山下搶掠回來的。

沒想到，徐奮的父親徐信，當初竟然是為禍魯陽的魯山賊之一。

聽到這話，陳陌的目光這才轉頭看向朱ｈttｐs://ｗｗｗ•ｈeｔuｂooｋ.ｃom.cｏｍ旺，隨口問道：「朱旺，還有酒肉么？給我弄一些。」

從那之後，趙虞、徐奮幾人在伙房吃肉，都不會忘記把門栓好，除非門外是朱旺，否則開門之前，他們會事先消滅一切證據。

之後好幾日，趙虞都沒有再見過那位二寨主，直到徐奮開始教授他與靜女武藝的第四日，大概是十二月初三、初四前後，他才又一次見到了陳陌。

「唔。」

不得不說，當時無論是朱旺還是徐奮、鄧柏、鄧松、寧娘等人，都被嚇住了。

而此時在伙房的一角，朱旺也喝著酒、吃著肉，彷彿就沒看到那群小子在吃肉似的。

說著，他抬起手，用手指一戳趙虞的胸膛，沉聲說道：「而你兄弟，還有悔過的機會，待等開春后，就帶著你弟下山去吧。謀一份差事，攢一點錢，娶一門婚事，踏踏實實、安分守己，縱然日子過得再清苦，也比當一個山賊強。……小子，別光惦記著賊吃肉，你沒看到賊橫死的時候。」

「嗯，那就麻煩你了。」

就在屋內的氣氛變得極其沉悶而詭異時，終於反應過來的朱旺幫這群小子解了圍，只見他滿臉堆笑趕緊跑到陳陌面前，討好道：「二寨主？你怎麼來這邊了？……不知二寨主有何吩咐？」

前前後後就只有一句話，然後那陳陌就離開了。

他當即就點頭哈腰地討好道：「有，有，回頭我給二寨主送到屋子裡去？」

徐奮等人偷偷吃不被發現那就沒事，如果被發現，那肯定是要被教訓的，甚至還會挨打。

還記得當初，是陳陌將趙虞、和*圖*書靜女二人帶上這座賊寨的，按理來說趙虞應該與陳陌更為親近？

失望之餘，他與趙虞合計道：「要不再試試吧，倘若那位二寨主肯教，那肯定比我教你倆強得多啊，說不定你倆回頭還能教教我。」

在他的牽線搭橋下，嘴巴很壞的鄧柏、鄧松兄弟終於不再嘲笑朱旺，改口稱呼後者為『癩頭叔』，雖然這在頗在意自己頭癬的朱旺看來仍不是那麼滿意，但至少也能聽得過去。

『丁武？』

看著那陳陌離去的背影，趙虞的長長吐了口氣。

甚至於有一日，即便朱旺準備好了他要的那些，那陳陌依舊坐在屋外的木墩下，一邊喝著葫蘆里剛灌的燙酒，一邊看著屋外徐奮教導趙虞、靜女習武，看了足足半個多時辰，他菜提著一包肉離開。

趙虞搖搖頭說道：「只是他把我兄弟二人帶上山而已。」

『踏踏實實、安分守己么？那可無法替我趙氏一門二百余口人報仇雪恨啊……等等！這個陳陌到過魯陽？』

之後又過了兩日，大概十二月二十五、二十六日的時候，陳陌再次來到了伙房，向朱旺索要了一包肉，還有一葫蘆的酒。

「也是……」

也正因為如此，隨後趙虞無論跟徐奮幾人相處，還是跟癩頭朱旺相處，都不曾將那陳陌視為什麼依仗，因為他感覺，那人並不是那樣容易親近。

「二寨主……知道徐奮？」趙虞有些驚訝。

「二寨主。」

『難道真的是來看我跟靜女的？』

於是乎，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在伙房裡幾人暗自慶幸之餘，也不忘記感激陳陌那位二寨主。

然而就在這一日和_圖_書的晚上，陳陌的突然闖入，驚到了朱旺與這幫小子……

他們立刻打招呼。

次日，趙虞等人懷著患得患失的心情度過，而朱旺，他難得地沒有在白天喝酒，整日沒瞧見蹤影，後來趙虞才知道，原來這傢伙找賊寨里關係還不錯的山賊探口風去了，看看二寨主陳陌有沒有把昨晚上的事捅出來。

「哼。」

趙虞、徐奮等人面面相覷，心中也有些忐忑。

說罷，他深深看了一眼趙虞，轉身而去。

趙虞想了想，決定再嘗試一下。

旋即，在朱旺忙著切肉的同時，陳陌走出伙房，環抱雙臂倚在門旁，就那麼靜靜看著徐奮在屋外教授趙虞與靜女發力。

見此，趙虞試探著問道：「聽聞二寨主武藝過人，能否指點一下我等？」

自那以後，那陳陌時不時就會來伙房這邊，管朱旺要些酒肉，倘若恰巧碰到徐奮在屋外教導趙虞與靜女二人武藝，他便站在旁邊看，直到朱旺準備他所要的那些。

當時徐奮正在伙房外教授趙虞與靜女如何藉助腰部的力量發力，等到三人回過神來時，就看到陳陌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五六日之後，當時趙虞與靜女已逐漸融入了徐奮的小團體，且與朱旺也建立了相當不錯的關係，在徐奮的小團體中隱隱有點『二哥』的意思。

當時，趙虞、徐奮、鄧柏、鄧松兄弟二人已經將飯菜酒肉送到了寨里那群山賊用飯的地方，他們回到伙房后，與靜女、寧娘分了偷偷藏匿的肉，然後一群小子就坐在伙房裡吃著。

也因此，朱旺對這個小子的約束也是越來越寬，只要趙虞、徐奮幾人將每日的活htｔｐs://ｍ•ｈetubｏoｋ•ｃom.cｏm幹完，他也不去管其他事，即便看到這幾個小子在煮肉時偷偷藏下半隻雞、幾塊肉，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正因為這個原因，當陳陌走進來時，幾個小子都傻眼了，因為他們圍坐在一起的當中，就擺著滿滿一盤肉，尤其是寧娘，剛剛才開心地將一塊肉夾到自己碗里，還沒吃呢，就瞧見陳陌闖入夥房，當時就嚇得面色發白，下意識地躲到了靜女背後。

『完了完了完了……』

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就在屋內這堪稱和諧的氛圍下，屋門忽然被推開，旋即，二寨主陳陌邁步走了進來。

當注意到陳陌的目光瞥見那盆肉時，徐奮、鄧柏、鄧松三人心中大叫不妙，可是此刻想要掩飾也已經來不及了，甚至於，在陳陌的目光下，他們彷彿感覺身體變得僵直，久久不能動彈。

陳陌點點頭，在又看了一眼趙虞、徐奮那一群小子后，轉身離開了。

但過了兩日後，一切風平浪靜，朱旺感慨之餘對趙虞、徐奮等人警告道：「幸虧是二寨主，倘若是被其他人撞見，肯定有你們苦頭吃！……下次偷吃肉，記得給我把門栓上！」

然而對此，趙虞卻毫無把握：「那一日我不就提了么？」

等到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趙虞追了上去，提出了請求：「二寨主，你能教授我兄弟倆武藝么？」

徐奮恍然大悟：「你倆是宛南人，二寨主也是宛南人，怪不得……」說著，他就給趙虞出主意：「虎子，你主意多，你看你能不能想個辦法，讓那位二寨主指點指點咱們。」

徐奮立刻就回想起了當日那陳陌的無動於衷，頗有些失望與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