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那一日，幼虎沒了窩
第196章 相互推算
看著各懷心思的馬蓋、黃賁、高純三人，章靖嚴肅而不失禮貌地詢問道：「三位，今晚的損失情況如何？」
趙虞想來想去也想不通。
今夜他成功算到對方的夜襲，原來僅在於山下有一半的官兵今日白晝舉止反常，因此他心中有所防範。
聽到這，章靖這才帶著李負等人離開。
高純亦勸道：「不怪章將軍，只怪賊子過於狡猾……」
僅僅只是憑著一些竹條、蔓藤所制的障礙，對面那群山賊巧妙地分割攻山的官兵，將其個個擊破，章靖聽得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種在他看來都值得讚賞的出色戰術，居然會在一群山賊中看到？
而相比較黃賁與高純二人，馬蓋心中則多了幾分心虛。
「列隊！」
不，那只是借口，倘若他敢坦然接受這種借口，他義父日後得知肯定會狠狠訓斥他。
因為他忽然，不知怎麼，山下的官兵忽然就變得很會打仗了，正、奇相結合，風格與過去大不相同。
章靖點點頭，轉頭看向黃賁與馬蓋二人。
黑虎寨的主寨，位於應山群山當中其中一座山丘的山頂，主寨下方的半山腰，有黑虎寨今年開春時修繕的舊寨，想要攻陷主寨，那就必須先拿下那座舊寨。
見到章靖后，他們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趙虞喃喃自語。
而在此期間，山下的官兵並未再對黑虎寨發動任何攻勢，一看就知道是準備等營寨建成后再有所行動。
「是！」
離開前，章靖提醒馬蓋、黃賁、高純三人道：「黑虎寨群寇曾經偷襲過馬縣尉的營寨，可見
和圖書他們並不畏懼官兵，是名副其實的悍寇，有一次就第二次，眼下我等營寨尚未建成，那就愈發要謹慎。」
什麼是尋常的小毛賊？
暫時章靖還不清楚黑虎寨的『謀者』是誰，但他能確定有這麼一個人，應該正是這個人今日看穿了他們試圖夜襲的打算，是故囑咐黑虎寨的群寇埋伏在山中，打了官兵一個措手不及。
首先他們敢正面抗擊官兵，光這一點他們就不是尋常的小毛賊了，而是稱作寇，甚至於，他們還敢主動出擊，攻擊官兵的營寨，可見這些人非但是寇，而且是悍寇，徹頭徹尾的亡命之徒，攻擊性極高，威脅性極大。
在章靖的示意下，幾人來到馬蓋的兵帳內。
但黑虎寨那群山賊卻是什麼？
「唔？」
「防守森嚴啊……是防我方夜襲營寨？」
先說黑虎寨，這絕對不是一夥尋常的小毛賊。
聽到傷亡情況並不算嚴重，章靖繃緊的面色稍稍緩解了幾分，他沉聲說道：「三位，我等到馬縣尉的帳內再細說吧。」
正如他所料，五月初十，即官兵建成營寨的次日，章靖與馬蓋、黃賁、高純三位縣尉相聚于馬蓋的帳內，商擬嘗試性對黑虎寨採取攻勢。
當晚一番合計后，幾人各自回帳歇息。
再來說黑虎寨里的『謀者』，也就是出謀劃策的人。
想到這裏，章靖轉頭對馬蓋說道：「馬縣尉，這裏就數你對黑虎寨最為了解，能否向張某講述一下馬縣尉以往與黑虎寨交鋒的戰例？我想了解一下黑虎寨的山賊，究竟實力如何。」
從那點點火光的排列、數量以及移動軌跡來看，那些應該是巡邏值夜的官兵。
不遠處，捕頭石原沉聲喝道：「諸位辛苦訓練，就為今日就剷除這伙惡寇，牢記石某教導諸位的一切……」
而與此同時，成功伏擊了官兵的黑虎寨群寇，除必要的崗哨與駐守在半山腰那座舊寨的人以外，其餘人陸續回到黑虎寨，喝酒的喝酒、睡覺的睡覺，不一而足。
因為他看到山下那尚未建成的官兵營寨外，忽然出現了許多點點火光。
從旁，馬蓋亦點點頭：「我也是。」
不過這也不奇怪，趙虞再聰明，也不可能想到有一位叫做章靖的將軍為了他魯陽趙氏那一案，微服私訪來到葉縣，隨後恰巧被呂匡請來圍剿黑虎寨。
當日早晨，馬蓋、黃賁、高純三人點了一千名官兵，準備拿下那座舊寨。
雖然他暫時還不知是誰，但他肯定黑虎寨內肯定有至少一名『謀者』，且這至少一名謀者，還懂得兵法。
趙虞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也沒從巡邏值夜的官兵其移動路線上看出什麼可以利用的破綻。
畢竟歸根到底，今夜偷襲黑虎寨一事乃是章靖提出的建議，如今失敗了，反被黑虎寨的山賊埋伏了一撥，理所當然是作為當朝將軍的章靖最為尷尬。
驚嘆之餘，章靖愈發肯定自己的判斷。
此時，章靖帶著李負等侍衛經過，恰和*圖*書巧看到了石原，也看到了他手下的那三百名昆陽縣兵。
今夜的失利，就是他章靖的過錯，是他太小瞧了對面那群山賊。
『……呂匡可以排除。呂匡名下的魯葉共濟會雖然在這幾個縣勢力不小，但在剿賊這種事上，就算是曾經的馬蓋，也不會任由呂匡胡來。那又是誰？馬蓋是縣尉，這昆陽境內比縣尉職位高的，那就只有縣令……總不至於昆陽縣令劉毗親自跑來剿賊吧？不可能，去年馬蓋打了勝仗，劉毗應該十分信任馬蓋，不可能親自出面……難道是潁川郡里的人？也不對啊，倘若是潁川郡里來人，肯定會有援助的郡軍，可我並未看到旗號……』
想到這裏，章靖產生了幾分興趣。
「是。」
聽章靖自責，黃賁連忙說道：「章將軍言重了，誰能想到賊子竟有所防備呢？」
對於此次成功算到了官兵的夜襲，楊通很高興地又稱讚了他，其餘像劉黑目、王慶、張奉、褚角幾人，也對他愈發重視，但趙虞心底卻絲毫沒有高興的意思。
唯獨趙虞站在主寨前的空地上，眺望山下的官兵營寨。
在馬蓋講述的過程中，章靖越聽眉頭皺著越深，因為他從馬蓋的講述中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倘若是他章靖的話，他就一眼能看出端倪。
得力于去年馬蓋在山下放了一把火，將舊寨下方的山林通通燒了個精光，以至於眼下黑虎寨舊寨一側的山坡看上去仍光禿禿的，雖然時隔一年，山坡上已長滿了不知名的花草，但倒也不妨礙官兵登山。
馬蓋不敢拒絕，和-圖-書簡單將他曾經與黑虎寨的交鋒經過告訴了章靖等人。
「去問問，那是何人？」
說到馬蓋的講述中哪件事最讓章靖感到驚詫，那麼就是黑虎寨憑著一些山中路障重創了昆陽官兵的那一戰。
章靖轉頭對李負說道。
章靖猜測，黑虎寨的山賊必然是今日白晝里在山頂看到了他官兵的任務分配，見一半官兵並未幫忙去建造營寨，而是在營內養精蓄銳，是故猜到了官兵今晚的夜襲……
忽然趙虞眼眉一挑。
見章靖率先詢問打破了僵局，高純鬆了口氣，抱拳回道：「不算嚴重。雖然被那群賊子突然殺出，搶佔了先機，但卑職立刻就下令撤退，傷亡情況應該不重。」
看著山下的官兵營寨，趙虞的面色亦變得有些凝重。
尋常的小毛賊是不敢跟官兵對著乾的，官兵來圍剿，這群人就逃入深山，等到官兵撤走了，他們又大搖大擺地出來，繼續打家劫舍，這就叫尋常的小毛賊，威脅性不算大，但一般很難徹底剿滅，除非動用大量的人手，花費巨大人力物力。
因為方才在偷襲黑虎寨時，他鬼使神差地產生了想要提醒這群山賊的想法，只是沒想到他的想法還未實施，他們就遭到了黑虎寨的伏擊。
「唔？」
怪賊子過於狡猾？
這說明什麼？
黃賁會意，立刻說道：「我與高縣尉一樣，在賊子伏擊我等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群賊子有所防備，便與兩位縣尉手下的人相互掩護撤退了。」
看了看汝南、葉縣兩地的縣兵，又看了看那石原手下的縣兵，章靖忽然發現一個不同之
和_圖_書處。
而他的過錯就在於，他太輕視對面的山賊，認為對方只不過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小毛賊，因此他甚至沒有任何遮掩——倘若對面換做他曾經負責鎮壓的叛將，他最起碼會讓那一半士卒到遠處的林中歇息，不至於毫無掩飾地暴露在敵人的眼皮底下。
見三位縣尉皆為他開脫，章靖微笑不語。
懂兵法的對手，那才夠資格作為對手嘛。
那就是石原手底下的昆陽縣兵，個個都帶有木盾。
『先夜襲一把賭一賭運氣，不成則立刻加強己方防守，先使己方立於不敗之地……』
他隱隱感覺，事情似乎有些脫離了他的掌控。
章靖依舊沒有坐主位的意思，他對馬蓋、黃賁、高純三人說道：「今夜失利，是章某失算了，過錯在我……」
然而沒想到的是，官兵還真的來夜襲了。
「營寨既已建成，應該嘗試用兵了吧？」
話說回來，對面的黑虎寨能看出這一點，這也說明對方確實有聰明人。
此後二三日，趙虞每日登高眺望山下的官兵營寨，看著山下的官兵營寨從無到有，逐漸建成。
馬蓋、黃賁、高純三人抱了抱拳，表示他們會謹慎防備，組織人手徹夜巡邏。
偷襲黑虎寨事敗，馬蓋、黃賁、高純三人攜敗兵退回營寨，卻不想在入營后就見到了章靖。
黃賁、高純二人的不知所措，主要是出於尷尬，一方面是自己偷襲黑虎寨失敗而尷尬，另一方面則是為章靖感到尷尬，怕說錯什麼話讓這位當朝將軍下不來台。
而通過馬蓋的講述，章靖越發肯定黑虎寨里有這麼一個『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