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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虎子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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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55章 濟陰之亂(下)

第四卷 那一日,幼虎爪牙漸豐

第655章 濟陰之亂(下)

「張副帥,您是義師的義士么?」
見此情形,哪怕張翟早有預料,心底亦有些不舒服,他彷彿是從這些人身上看到了綠林賊的影子。
陳明立刻上前行禮。
其實此前他就有種預感,而後在投奔周岱之後更是得到了證實,那就是這名叫做『張義』的男子,便是『周寇』身邊最倚重的幹將。
碰巧,張翟與呆站在城裡的陳明那群東坡鄉的青壯們撞見了。
別以為這傢伙有怎麼高的品德,說到底這周岱也不過就是一個山賊頭子的眼界而已,倘若換做以往,他保准第一個帶頭衝進城去搶掠,無論是財富還是女人。
張翟看了一眼陳明,點點頭說道:「我正要去安撫城內百姓,若你不嫌麻煩,途中聊幾句亦無不可。」
次日,周岱在城內找了幾名女工出色的女子,秀了一面旗幟,正式打出了『濟陰義師』的旗號。
同樣是姓周,但與周岱相比,那位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巨寇』,其手腕、眼界、城府,無不令人側目。
只不過,張翟給他畫了一個大餅,他告訴周岱,周岱有機會成為真正能虎踞一方的大人物,就像曾經的義師那樣,將偌大的濟陰郡控制在手中。
見此,張翟又笑著說道:「渠帥正在縣衙內論功行賞,相信到時候你等亦能得到一份賞賜……」
酒席筵后,周岱召張翟私下商議,他問後者道:「如今我等已打下成陽,接下來該做什麼?」
話音剛落,陳明身後就有一名年輕人低聲嘲諷道:「屠戮良民的賞賜么?」
周岱聽得頻頻點頭。
而張翟對陳明的印象亦不壞,見對方主動上前行禮,他笑著說道:「可莫要再這般喚我,這裏可沒有什麼大王……」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難看地說道:「張副帥,如今周渠帥打下了成陽,各縣官府相比會組織兵馬前來報復,這可如何是好?」
在接下來與張翟一同巡邏、安撫民心的途中,他私下對張翟說道:「小人有幾分疑惑,不知張副帥能否給我解惑?」
雖說成陽只是一個小縣,但是對於這些人而言,進攻、且控制一座縣城,依然是以往不敢想象的事。
「出發!」
「如何是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張翟笑著敷衍了一句,畢竟對方也並非他的下屬,他也沒必要細心指點什麼。
別以為亡命之徒一個個就悍勇無腦,事實上這幫傢伙也狡猾地很,一旦成陽縣出現強力的反抗,這幫人保准逃地比誰都快。
在說這番話時m.hetubook.com•com,他不禁又想到了潁川郡的那位周都尉。
俗話說,我方得利便如狼似虎,我方失利則一瀉千里,這說的就是烏合之眾。
可誰也沒有預料到,這場攻城戰竟然會如此輕鬆。
是故二人相處地頗為融洽。
倘若說這近兩千人的隊伍是由訓練有素的士卒組成,且攻城兵器齊全,那麼這樣一支兩千人的隊伍,應該還是能打下一座縣城的,畢竟似成陽這等縣城,縣內的衙役、縣卒加起來可能也就只有幾百人,又不是趙虞轄下那種有動輒有二、三千縣軍的潁川各縣,怎麼擋得住近兩千人?
「你說。」
張翟亦是神色痛苦地嘆了口氣,旋即強顏歡笑道:「不過,我等仍有許多同道之士,甚至於,還有一股足以令天下變色的強大助力……」
過程之輕鬆,讓陳明等被脅迫而來的附近鄉民目瞪口呆,因為這場攻城戰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出力,充其量只是在吶喊助威而已——說到底,他們內心根本不想協助周岱攻打成陽縣。
值得一提的是,似陳明等被迫卷攜而來的附近鄉民,倒沒有參与一干賊眾的惡行,他們只是茫然地看著『同伴』的惡行,因預感到朝廷的報復而惶恐不安。
等到雙方罵地差不多了,周岱方真正展開攻城的時候,天色已臨近黃昏,而這個時候,張翟提前安插在成陽縣內的手下,亦在知情后趁機在城內騷擾,甚至攻擊城內的守卒,衝擊城門。
在張翟的指點下,周岱放低姿態,將前來投奔的人通通接納,並且許下種種承諾,一時間,他這支濟陰義師的人數彷彿滾雪球般越滾越大,短短半個月內,就暴增至四五千人之眾,甚至於,人數還日漸增多。
很快,縣令李秋、縣尉孫駘,便相繼出現在城樓上,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城外那眾多的賊眾,心驚于周岱竟然拉起了這樣一支隊伍。
一時間,這成陽賊的名號傳到了濟陰郡的郡治所在,定陶,被濟陰郡守董喜、郡尉田禁所忌憚。
在裡應外合的情況下,成陽縣幾乎只抵抗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失去了對西城門的控制,見此大喜的周岱,趁機率眾殺入了城內。
更別說,相比較圍剿成陽賊,奪回成陽,守好陶城才是當務之急,萬一連陶城這邊都出現了什麼差池,那才是萬劫不復——別忘了,陶縣可是有祥瑞公主的食邑,萬一丟了,鄴城侯絕對饒不了他們。
但同時周岱也明白,目前其實hetubook.com.com只有張翟與他是一條心的,後者想要重組義師,而他想要成為濟陰渠帥,雙方不存在什麼利害衝突。
同時,他也縱容手下搶掠城內的殷富人家,一如當初各路義師的所作所為。
「是,副帥。」
隨著周岱一聲號令,這近兩千名烏合之眾,排著稀稀拉拉的隊伍,緩緩朝著成陽縣而去。
「你怎麼知道?」張翟看了一眼陳明,隨口問道。
陳明臉上露出了猶豫之色。
其實周岱也防著張翟,畢竟張翟那『前義師南陽渠使』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亮了,只要打出這個名號,相信立刻就有許多人前來投奔。
但鑒於周岱勢力人多勢眾,這些被迫捲入的鄉民亦不敢違抗,儘管他們心中對此惶恐不安。
張翟看出了對方的猶豫,笑著說道:「不願也罷,我義師從不強求。」
可問題是,這一萬八千郡軍分散駐守著好幾座城,光是集結就需要一些時間,更別說,目前濟陰郡正忙著與梁郡交割糧草,將從潁川郡借來的糧食充入縣倉,哪有可能有人手來立刻圍剿那群反賊?
待有朝一日那位周都尉變換旗幟,他相信整個天下都要為之巨顫。
因為生怕張翟發怒,陳明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鄉人,但所幸張翟並未因此而發怒——他張翟是什麼人,豈會因為一句嘲諷就勃然大怒?
周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當即,周岱便禁止手下搶掠殺人、淫樂女子。
「張大王。」
半個月後,周岱率八千義師攻打廩丘縣,廩丘縣官府見無力抵擋,唯有開城門投降。
還別說,儘管在趙虞看來,過去那幾路義師有些名不副實,但在天下,義師的名聲總得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不犯平民』、『均田地』等義師的原則,相當程度上贏得了平民的擁護與支持。
山東尚未平定,身後便又爆發叛亂,這如何了得。
總而言之,在周岱與張翟的約束下,一干賊眾在城內的惡行還在可控範圍內。
當然,也不乏有意志不堅定的人,被『同伴』誘惑,加入了淫樂女子的行列。
這股風浪,甚至傳到了山東,傳到了陳太師的耳中,令那位老太師又驚又怒。
成陽縣,徹底落入了周岱的手中。
見張翟親口承認,陳明亦是鬆了口氣,他笑著說道:「我觀張副帥做事,與周……與另一些人大相徑庭,只是我不明白,張副帥作為義師的義士,為何要與周岱(小聲)那群人同流合污?」
成陽縣也不傻,官府早就防著m.hetubook•com.com周岱這群境內的山寇了,周岱的隊伍剛出現在成陽縣外,成陽縣就立刻緊閉了城門,警鐘大作。
別說他們沒有出力,事實上就連周岱手下的那群亡命之徒,他們出力也很少。
隨後,周岱在縣衙內論功行賞,賞賜『有功之士』,而張翟則與他的手下匯合,借在城內巡邏而安撫民意。
在張翟的建議下,周岱用從官府中繳獲的糧食引誘這些人前來投奔,一下子就吸引了成千上萬的人,而濟陰義師的勢力,亦迅速擴展至整個濟陰的東部。
面對陳明的詢問,張翟沉默了片刻,旋即坦率地說道:「義師……敗了,我要重建義師,而要重建義師,就必須藉助周渠帥的幫助……你放心吧,在我的勸說下,周渠帥亦收斂了許多。」
「這個……」
為此,周岱只得召來手下一幹頭目,好生安撫,並許下種種承諾,換來眾人對他的繼續支持。
很快,周岱這股勢力就被濟陰境內各個勢力所知,就連各縣亦如臨大敵,只不過官府並不稱周岱一眾為濟陰義師,而是稱呼他們為『成陽賊』。
聽到這樣的話,陳明的心中感覺更奇怪了。
他立刻找到了周岱,勸周岱道:「這座縣城已歸渠帥所有,日後渠帥要憑這座縣城謀圖大業,不宜縱容手下殺人、搶掠。」
見此,陳明暗自鬆了口氣,抱拳對張翟說道:「張副帥,小人能否有幸與您私下聊幾句?」
要知道,濟陰郡的郡軍,總共也就一萬八千人——與曾經的潁川郡軍相差無幾。
而隨後,周岱手下的賊眾便在城內殺人搶掠、淫樂女子,一時間,城內大亂。
也不知是義師的名號響亮,亦或是得知周岱攻下了成陽縣的壯舉,在短短半個月內,附近范縣、乘氏等幾個縣紛紛有人前來投奔,既有鑽營投機的賊寇一流,亦有走投無路的良民,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幾十、上百,就連張翟曾經關注過的其他幾支『反抗軍』,亦派人前來與周岱接觸,似乎想看看周岱能否接納他們,一起發財、共謀大事。
但問題就在於,周岱這兩千人根本不是什麼訓練有素的軍卒,它只是一群由亡命之徒以及附近被脅迫鄉民組成的烏合之眾,況且又沒有齊備的攻城器械,充其量就只有一些攻城長梯,光憑這些想要攻下一座縣城,說實話難度不小。
待等到十一月,待濟陰各縣平民的口糧所剩無幾,搶掠更是頻繁發生。
而介時,便是他義師捲土重來之際!
此舉自然引起了他手下那群和_圖_書亡命之徒的不滿,雖說攻下成陽縣的真正功臣,乃是張翟提前安插至成陽城內的那些內應,但是這群亡命之徒卻自認為是他們的功勞,如今城池攻破了,大帥怎能阻止眾弟兄們發財享樂呢?
而期間,周岱則以成陽為據點,操練人馬,準備他日攻略其他縣城。
不過見陳明滿臉擔憂,他還是寬慰了一句:「你放心吧,眼下濟陰、東平、魯郡、濟北等郡,各路反抗軍頻頻揭竿而起,各地官府自顧不暇,短期內應該無暇組織軍隊來圍剿咱們……」
「這個倒是……」
當即,張翟便與周岱商量謀取成陽的具體策略,其實這策略也未必有多麼高明,無非就是裡應外合而已,早前周岱還在猶豫是否要攻打成陽時,張翟就已做好了下一步的安排,吩咐跟隨他的那幾十名義士喬裝打扮成行商混入了成陽縣城,如今這些人就潛伏在成陽縣城內,靜待與張翟相約的時機。
周岱雖說只是一介山賊,卻也被張翟畫出的大餅給吸引住了,是故他先前才會一改舊日的殘暴,變得和藹、親善,就好比先前在召見陳明的時候。
此言一出,周岱的手下們頓時嘩然,似陳明等出身附近鄉村、被迫投奔周岱的鄉民大為驚恐,因為他們忽然發現,那位『周寇』竟已不滿足當一名大寇,他居然要做反賊?!
陳明連忙解釋道:「非是不願,只是怕鄉村遭到牽累……」
陳明連忙改口。
就好比今日周岱麾下的這群賊軍,先前在攻打縣城時,一個個都猶豫不前,可當城門被攻破后,周岱手下那群亡命之徒便立刻變得悍勇起來,第一時間就攻入了城內。
既然決定攻打成陽,那就事不宜遲。
別看陳明只是廩丘縣東坡鄉的一名村民,但前幾年義師鬧得沸沸揚揚,鼎盛時期幾乎席捲大半個天下,他自然也聽說過義師的威名。
答案是不好說。
隔日,周岱便在他那座賊寨中召集了眾多手下,對攻打成陽縣一事展開了誓師,在張翟的協力下,他將攻打成陽的目的說得十分光偉正,大抵就是響應義師的號召,志在推翻殘暴的晉國云云。
好在張翟早有算計,他有意算好了時間,他讓周岱在黃昏前才帶著一干賊軍出現在成陽縣外,隨後又叫周岱以義師的名義與城上的李秋、孫駘等人展開了一番罵戰。
此前他就覺得奇怪,畢竟傳聞中那周岱可是相當殘暴的一個人,可前幾日他投奔周岱的時候,對方便表現地非常和藹。
當晚,周岱在縣衙大排宴筵,犒賞所謂的和-圖-書有功之士。
總而言之,在周岱與張翟的約束下,這伙賊軍總算是沒怎麼對城內的平民下手,唯有城內的殷富人家倒了血霉,家中男子皆遭屠戮,女子則遭到凌|辱,而家財亦被賊眾所奪,最後被周岱拿來籠絡軍心。
點頭之餘,他心情複雜地問張翟道:「張副帥,義師真的敗了么?」
正因為如此,周岱才會將張翟提拔為『二把手』,而張翟也識時務地沒有挑戰周岱的地位——他是覺得沒必要,而周岱則是認為張翟為人識趣。
一支人數堪堪兩千人的隊伍,能否攻下一座縣城?
最初聽到成陽賊的時候,這兩位倒是也想著組織郡軍去討伐,結果一打探才知道,這伙成陽賊的人數居然已飆升至近萬人。
鑒於這種種,定陶縣選擇按兵不動,而這無形中就助長了成陽賊,或者說濟陰義師的氣焰。
一時間,濟陰義師佔據的縣城,從一座增漲到了兩座,名聲更為響亮。
陳明微微點點頭。
「啊,敗了。」
至於朝廷的報復什麼的,這些人恐怕是幾乎沒有去細想,滿腦子想的都是打下縣城后如何如何。
因此,陳明無法理解張翟這樣一位義師出身的義士,竟會與周岱那等山賊同流合污。
一想到這裏,張翟便對將來充滿了信心,連帶著心情亦改善了許多,他笑著對陳明說道:「我聽小兄弟說話,似乎對我義師印象不壞,可願投奔我義師?我義師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縣令李秋與縣尉孫駘率領縣卒苦苦抵擋,最終,因寡不敵眾而遭到俘虜。
相比之下,周岱手下任何人都不如張翟可靠。
現在看來,那周岱的改變,全賴眼前這位『張義士』,是這位真正的義師義士,勸說周寇收斂了暴虐。
而同期,東平、魯、濟北、濟南等郡,亦相繼出現了義師竄起的苗頭,一個個都假借義師的名義,招攬人馬,攻打縣城。
周岱這群人,真的攻入了城陽縣!
在筵席中,周岱將攻陷成陽的首功歸於張翟,而張翟,也十分識時務地歸於『皆靠周渠帥的統率』,二人相互吹噓了一番。
相比較這些人,周岱勢力的核心成員,即那群無法無天的亡命之徒,則被『進攻縣城』的遠大目標刺|激得心潮澎湃。
張翟毫不猶豫地說道:「渠帥當高舉義師旗幟,以『濟陰渠帥』的名義招攬各路有志之士,同時操練人馬,為他日攻打他縣做準備。」
大概是他心底也不承認那些人是義師,哪怕他們藉助他義師的名義,是故他將那些揭竿而起的隊伍稱作反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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