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蔡攸雖然是「自己人」，但他在開封人中的名聲很臭，不能靠他去安撫三衙兵和開封民壯。

而且劉延慶也不是兩手空空來開封府的，他手頭還有萬余西軍。雖然這些西軍在宣和北伐時屢戰屢敗，但他們比起開封的三衙兵還是強了不少。至少人家的騎兵會騎馬，弓箭手會射箭，槍兵也真的能披上步人甲去肉搏幾下。

在如今的開封府城內，也只有童貫手下的幾千勝捷軍能和他們相比。

權衡了一番之後，趙佶就微笑著對蔡攸道：「樞密的職責是總攬全局，督戰之事還是由行營副使去吧。」

然後他又問宇文虛中，「虛中你是文官，只能監陣，不能上陣殺賊，不知想用何人為將？」

「陛下，臣行營副使宇文虛中也願督五千敢戰之士，出城支援瑞聖堡。」馬上有人站出來和蔡攸「搶生意」了，「臣是行營副使，督軍出戰乃是職責所在。」

所以這兩天凡是有金賊來騷擾，一律都是萬余。而聽見「萬余金賊」，崇政殿上的父子君臣都不慌張，不僅不慌，而且還躍躍欲試。

趙佶笑著道：「朕就在崇政殿等爾捷報！」

又和_圖_書是萬余金賊兵臨堡下！

出於謹慎，同時也是為了和太子趙桓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宇文虛中就很聰明的挑了劉延慶——現在開封府內捧太子的人不少，但是能稱得上鐵杆死黨的卻沒幾個。畢竟趙佶才45歲，而且太子之前還被趙楷搞得威信大損，將來能不能即位都不好說呢！

「回四太子，小的看清楚了，的確只有五六千人！」

趙佶瞅了眼那人，是個氣度雍容的白胖文官，名叫宇文虛中，原是中書舍人，算是朝中的「舊黨」人物（雖然徽宗一朝基本上是新黨執政，但是宋朝的帝王術講究異論相攪，所以也不會完全消滅舊黨）。因為和太子的老師宇文虛中走得比較近，在成立親征行營的時候，就被李綱要了過去，升任資政殿大學士，出任了行營副使。

這樣的事情自開封被圍以來已經發生過多次了，開封城外的瑞聖、青城、瓊林、宜春等四座支堡就不時遭到金兵襲擾。

金兀朮一愣，回頭看著那騎兵，「你可看清楚了？真的只有五六千人？」

宇文虛中早有主張，胸有成竹地對趙佶道：「陛下，臣www.hetubook.com.com想請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劉延慶一同出城退敵。」

別看現在開封府讓金賊圍著，但是宋軍和金賊交鋒時的勝率卻高達百分之百！

金兀朮摸著大鬍子，輕輕點頭：「以五六千人就想敵咱的一萬金兵，真是太有種了！某家一定要去會一會他們！」

第一個站出來請戰的居然是知樞密院事蔡攸！金賊來了萬余，他卻願意督軍五千出城交鋒。如果大名府的趙楷得知此事，一定會大跌眼鏡的——原來大宋最有種的不是他趙楷，而是這位蔡攸蔡居安！

劉延慶是西軍三大將門（劉、姚、種）之一的保安劉家的首領，早先投過童貫，在宣和北伐的時候還被委以重任。但是經過了宣和北伐的屢戰屢敗和之後的貶官，以及後來的起複等一連串變故，現在他和童貫已經不算是一夥兒的了。

因此在瑞聖、青城、瓊林、宜春等四座支堡被萬余金賊攻打時率兵出城支援這個事兒，在崇政殿上的眾人看來，就是個機會。

……

結果這種虛報敵情的行為惹毛了親征行營使李綱，將四堡守將監軍叫去一頓狠批。於是下和_圖_書面人只好收斂一些，但虛報還是要虛報的，不過不敢報幾萬，上限就是一萬。

一個故意拉長的聲音，傳到了正望著漫天而來的箭雨直皺眉頭的完顏宗弼的耳朵里。

趙佶對宇文虛中的選擇當然是滿意的，點點頭對劉延慶道：「劉延慶，著你調5000秦兵，同宇文虛中一同出戰吧！」

也就是這個天下之財是用來養文士，還是用來養戰士的問題！

但是兀朮卻在瑞聖城下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麻煩，守城的宋軍不等兀朮的人靠近，就不停放箭！雖然這些箭鏃根本夠不著兀朮的軍隊——離得太遠，哪兒射得著。可是宋人時不時的會用八牛弩射幾支弩槍出來，這讓蔡松年怎麼靠近？

宗弼的女真名字叫「兀朮」，是完顏阿骨打的第四子，比完顏宗望小了兩三歲，長得也威武多了，有一臉濃密的大鬍子，鼻樑很高，眼睛炯炯有神，看著就頗為兇悍。實際上這傢伙也的確很兇，在和遼國的戰爭中，他就有在一場戰鬥中獨殺八人，生擒五人的戰績，可謂凶名赫赫。

而宇文虛中雖然親近太子，但他也沒參与去年臘月的「勸退」m.hetubook.com.com，而且他在親自行營中負責安撫民壯義軍，在開封人中的聲望很高，被認為是大宋的忠臣……

大宋朝畢竟是以文御武的，哪怕兵臨城下，這個路線也不能變的！

雖然金兵的攻擊都是試探性的，出動的兵力也就是幾百人。可是守備四堡的宋軍軍將和監軍文臣為了給自己多賺點功勞，也為了替手下多爭取點賞賜，都故意多報敵人的數量。剛開始的時候報個兩三千，到了後來就越報越多，在二月初的時候甚至報到了兩三萬！

誰要是變了以文御武，那就是在革大宋的命了。因為這個以文御武不僅僅是文官地位高還是武將地位高的問題，而是整個國家的財富分配機制……不是朝廷的稅收怎麼分，而是整個國家的財富怎麼分！

聽到趙楷的提問，崇政殿內的十個三衙管軍全部挺起了胸膛。在北宋可以被稱為三衙管軍的職位不是三個，而是十一個，即三衙的正副都指揮使和都虞候，以及上四軍的兩個四廂都指揮使。現在殿前都指揮使高俅抱病在家，其餘的十個管軍以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劉延慶為首，全都在崇政殿內聽命呢！

就在兀朮www•heｔubooｋ•coｍ.ｃoｍ犯難的時候，他派出去警戒的騎兵忽然來報了。

「陛下，臣蔡攸身為知樞密院事，軍國機務、兵備、邊防、戎馬之政，皆職責所在，今日賊至都門，臣自當外出督陣。請陛下准許臣督精兵五千，出援瑞聖城。」

他敢用五千開封禁軍出城去戰一萬金賊，這事兒趙楷都不敢想啊！

「稟四太子，開封府的景陽門忽然大開，出來了步騎約五六千眾，正往瑞聖城而來！」

既然是升官發財和揚名立萬的機會，大家當然要爭上一爭了。

劉延慶這個時候也不慫了，一張布滿了皺紋的黑臉膛上全是忠義勇武的表情，向著趙佶行了一禮，大聲道：「陛下放心，賊眾雖有萬余，但臣只要五千兵，便足夠退敵了！」

現在趙佶就得在蔡攸和宇文虛中這兩個大宋有種男兒中挑一個去對抗「萬余金兵」了，他左看看，右瞧瞧，在心裏面反覆掂量了一番。

而現在他則是宗望麾下的東路軍行軍萬戶，是僅次於完顏闍母、完顏宗望的第三號人物。所以這回完顏宗望就命他領精兵萬余逼近開封府外的瑞聖城，向宋人示威，並且送使者蔡松年入城行「詐和」之計。

「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