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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藥師轉眼就讓人捅成了血葫蘆，要死沒死的時候，就聽見蔡靖在那裡嚷嚷：「叛國之賊郭藥師已經伏誅，其餘脅從皆不問罪……大家都隨蔡某去迎大宋王師吧！」

另外，當年和蔡靖一起被抓的呂頤浩已經在趙楷手下當了八年多的宰相了！

所以燕山府城內的這些老人家在金賊走後，都往蔡靖身邊靠，同時把郭藥師當成了瘟神。

而到了今兒早上，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這個郭藥師居然和他的親兵頭子董羅漢還有他家養的一個老和尚一塊出了燕山府城，去和駐兵在桑乾河邊上的大宋宣帥岳飛談判！

如果有人能替他料理了郭藥師，那一準也是個大功！

郭藥師的罪過那麼大，趙楷是不會真的饒他的，只是暫時不殺而已。

會不會屠城啊？

可是千古艱難唯一死啊！

當然了，前提是郭藥師少喝點加了少許鶴頂紅的「紅酒」，就是蔡靖現在往他的酒杯當中倒的「燕山紅」。

功高震主可不好！

燕山府路安撫使司大堂上，這個時候已經擺上十幾座席面了，都是方桌，圓桌面現在還沒發明。也沒什麼好菜，主要就是一桶一桶的羊肉，都切成了片，拿開水燙著吃——就是刷羊肉唄！

他的這個消息，頓時就在撫司大堂上引起了一陣波瀾。

照他的說法，他去和岳飛說說，讓他別急著取燕山府城……這等功勞該留給大宋官家！

比如殺了郭藥師！

現在宋庄宗的兒和_圖_書子帶兵打過來了，能放過他們這些可憐的老人家嗎？

還有，現在燕山府城內人口太少，都是些老傢伙，迎王師的時候也不好看啊！所以最好能讓他派人出城去拉點青壯（金人也就在城內抓人，城外鄉間還是有不少青壯的）來充門面。

另外，岳飛緩上兩天，燕山府城內也能做好準備，得讓官家風風光光的入城啊！

再說了，金賊找人拉縴當苦力，都是活著乾死了算，老不老的他們才不在乎呢！若真是平民百姓家裡的老人，只要還能動彈的，一樣會被捉了去。真正能留在燕山府城內迎新主的，多半都是能和玉田韓家、燕京劉家、鎮州趙家這些漢奸世家搭上關係的，或是和郭藥師、蔡靖這倆新漢奸有關係的人物。

「余里衍？啊，蜀國公主啊！這……能救得了郭藥師的命？」

而郭藥師這廝也不知哪兒來的自信？一點也不知道要死到臨頭了，還自說自話的開始組織底下的一幫常勝軍老兄弟去迎王師了。

酒杯一落地不要緊，蔡靖安排的老刀斧手就呼哧呼哧的衝出來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年輕的都給金人抓走了，就剩下他們這些老的了。

岳飛也許看不上他，但還是得給郭天女面子。那位可不僅是趙楷的寵妃那麼簡單，還和趙楷有過命的愛情，而且還是帶著幾百騎兵投到趙楷身邊的——那是股份！

「連郭藥師都不殺，看來咱和*圖*書們無憂了！」

不過這幫不省油的燈現在一個個也都有點忐忑，因為這回要來的王師可是「二入燕京」了。他們上一回來的時候，就把燕人禍害的不輕啊！而燕地的這些世家大族又和郭藥師勾結，一塊兒把燕京賣給了女真人。

難道買了假的鶴頂紅？遇上奸商了？

那個趙鶴壽負責打掃布置皇城，甄五臣則帶著幫老兵出城去通州、香河、武清一帶踅摸美女……說什麼要認了當乾女兒獻給大宋官家當女班直。

禍害了這座城市八年的金賊終於走了，留下了一座只剩下一些老頭老太太的死城，給郭藥師和蔡靖這倆大漢奸以及幾百個老弱殘兵看守。而且還讓他們「堅守」兩到三日，要不然，呵呵呵……

「怎麼可能不殺？不過是暫時不動他……等官家來了，還是會要了他的性命的。」

蔡靖正在心裏大罵奸商無恥的時候，郭藥師突然覺得一陣頭昏腦脹，嘴唇發麻，全身的肌肉都在酸痛，呼吸也有點困難……這是要中風了？

可別以為被完顏宗干留下的老弱病殘全都是好人，燕山府路是什麼地方？那是大遼、大宋、大金三方勢力反反覆復爭奪的地方！而且還常勝軍和南京路漢兒軍這兩波惡人在狗咬狗。能在這種環境中成長為老弱病殘的能有多少善茬？

蔡靖這也算是朝中有人吧？

他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罪過？請罪都可以省了，直接在家好吃好喝等著千刀萬剮就和圖書是了。如果怕疼，就吃點毒藥自己了斷了。

還去和岳飛談判……他就不怕被岳飛當場扣了打入囚車送去給趙楷？

郭藥師也沒研究過鶴頂紅中毒是啥癥狀，他這輩子也沒給誰下過毒……他都是直接拿刀子剁人的，下什麼毒呀！

燕山府路，燕山府城。

郭藥師叛變的時候，他那閨女郭天女帶兵在蔡靖居住的宅子外面等了整整一個時辰，就等他捨生取義、殺身成仁來著。而且還很貼心的為他備好了棺材……可惜蔡靖覺得鶴頂紅肯定很苦，所以就沒吃下去。

郭藥師想到這裏，心裏就害怕了，手腕一抖，酒杯就啪的落地了。

郭藥師那麼大罪孽都能饒了，他蔡靖應該也沒問題……而且他蔡靖還可以立功！

郭藥師今兒心情大好，因為岳飛很給他面子！

「郭藥師回來了！活著回來了……岳宣帥已經答應他提出的條件了。」

想到這裏，蔡靖笑著對眾人道：「這可太好了……咱們一塊兒去請郭副使吧，請他來撫司喝酒，他這回可是幫了咱們一個大忙啊！」

「來來來，讓老夫給您滿上……這可是好酒啊！您看著顏色，微微發紅，這是用燕山上的果子娘造的，名叫燕山紅！」

有他們保著，那些凶神惡煞一樣的女真天兵才知道尊老愛幼，饒了這些老不死的。

而且後來女真南下伐宋時，這些燕京大族又組織了南京路漢兒和遼東漢兒軍，替女真人帶路打頭陣。

所和圖書以就有不少人在各家長輩的安排下，搶在金人動手之前溜出了燕京城，躲去了城外的莊子內看風向。

所以郭天女還真的能保住郭藥師這個禍害……這就是權力遊戲的玩法嘛！

不過他們砍人的時候卻也不含糊，嗷嗷叫著就撲上來了，拿著刀子斧子就往已經中了毒，手腳麻痹的郭藥師身上招呼。

不過他也沒捨得把這半斤鶴頂紅扔了，而是倒回瓶里繼續收藏著——畢竟那是他花了不少錢買來的，而且還是開封府產的，現在都沒有了……沒想到今天用上了。

怎麼還這麼上躥下跳呢？

可是這個郭藥師怎麼就毒不死呢？

這話聽著都跟做夢似的……倒不是郭藥師說的不對，而是郭藥師壓根沒資格說這些。

也不知道是郭藥師比較抗毒，還是蔡靖的鶴頂紅過期了？這瓶鶴頂紅是他來燕山府上任前在開封府買來的。一大瓶，總共有半斤！本來打算有什麼萬一（當時他已經知道燕山府的形勢不妙，不是金賊打來，就是郭藥師要變郭祿山），他就吃下那些鶴頂紅，名垂青史了。

那個宋庄宗的死，就有他們一份罪過！

而就在燕山府城內的人們都以為郭藥師一去不回的時候，負責看守燕山府路西門的一個燕京劉家的老頭子呼哧呼哧的跑來蔡靖的撫司報信了。

趙楷再好色也不可能要郭藥師的女兒啊，乾的、鮮的都不可能！

金賊能掠走的不過是些浮財，但是卻沒辦法掠走燕山府路和圖書的土地……這些土地才是燕地各家大族的根子。

一幫老傢伙議論紛紛，而蔡靖聽了以後，心裏已經有底了。

不過郭藥師今兒心情大好，也沒想到和自己交往了九年的老朋友蔡靖會下毒害自己，所以就來了個開懷暢飲。

「這也未必……你們知道嗎？姓郭的派甄五臣出城去尋來的並不是普通的美女，而是完顏宗望的那個娘子，名叫耶律余里衍的，這可是一份厚禮啊！」

所以他還以為自己年紀大了，又喝多了酒，突發中風了。

另外，這些老人家背後的燕地大族當中的青壯也沒都叫金人掠了去。他們消息那麼靈通，當然會提前知道金人要掠人去塞外的消息。

「不好說，不好說……」

「鶴頂紅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里倒……不過喝到現在還沒被毒翻！

另外，大遼蜀國公主余里衍也可以由他蔡靖來獻上啊！

……

總之，能在燕京這種惡劣環境下頑強生存下來的大家族，就沒有誰是省油的燈。

這些老人家之所以會留下，而不是跟著子弟往關外去，除了年紀大了奔波不動，就是為了看守那一份份不動產的！

這不是在做夢嗎？

兩功合一，蔡靖還有什麼擔心的？

大傢伙心裏都沒底，於是就都往燕山府路安撫使蔡靖那裡跑……在他們看來蔡靖畢竟是宋朝的大官，而且燕山府上回淪陷的事兒也和沒什麼關係。他雖然是帥使，但是燕山府的軍隊都是郭藥師的常勝軍，沒人聽蔡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