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這辦法看著有點荒唐，但並不是不可行的……因為趙楷遠在中原，事情很忙，要討伐的敵人很多，只要趙桓、趙諶表面稱臣，他多半也沒功夫動干戈。

這下趙桓完全明白了，原來要當南帝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兒子趙諶……今天他碰上宮變了！

這辦法並不是趙諶想出來的，而是他的「教師團」幫著想出來的。

「官，大（念代）王，官家實在仁義，不僅厚待大王，連王妃娘子也一併厚待，封了靖康皇后，還許她繼續留在金陵皇城中當聖人……」

還可以這樣？趙桓愣了又愣，「兩個皇帝？這不是一國二主嗎？自古哪有這樣的事情？」

張邦昌這個軟骨頭現在也敢威脅趙桓了！

「父皇，」趙諶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南越國王是當不下去的……但是咱們必須接受中原朝廷冊封的南越國王！」

而對南方的人們來說，南帝也比南越國王好啊！南帝好歹還是大宋的一部分不是？還能代表中華正統，還能以天朝上國自居……將來也有可能幹掉北帝，一統江山！

在番禹住了沒多久，趙杞和張邦昌就來了。

趙桓目送三人離去，這才扭頭對趙諶道：「大哥兒，你為何讓這兩個亂臣賊子離開？朕還要好好訓斥他們一番呢！」

趙桓還是拿不定主意，將目光投向了李綱、耿南仲這一般老臣。

「當然不行了！」趙諶道，「父皇，咱們可以稱大宋南帝……大和_圖_書宋的旗號不能丟啊！」

位於廣州番禺的大宋吳國王行宮當中，正有天使到訪。

李綱道：「官家不如內禪給太子殿下！這樣官家您就不必為難了！」

所以張叔夜、胡世將、呂祉三個老師看見趙桓還在猶豫，就紛紛站出來說話了。

這什麼意思？趙桓聽了這話就不高興了，這是兒子在教訓老子嗎？

這些人什麼時候來的？自己沒召他們入宮啊！怎麼自己就來了，還鬼鬼祟祟的在屏風後面的走廊里躲著……

這天使當然不是長了翅膀能上天的那一種，而是大宋唯一合法天子趙楷之使景王趙杞和南越宣詔使張邦昌。

趙桓去崖山只是路過……不是真的要跳，因為兩廣此時還在他兒子趙諶手中。

「官家，太子所言極是啊！」

現在三哥兒明明可以平兩廣，卻願意給大哥你裂土封王，封給你廣南兩路外加安南都護路，一共三路之地。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有啊，」趙諶笑了笑，「三叔不就是北帝？咱們當南帝，三叔當北帝。」

容易？趙桓眼睛一亮，看著李綱道：「李卿有何妙計，快快道來！」

「大宋南帝？」趙桓眉頭皺著，「有南帝難道還有北帝？」

趙諶笑道：「安南都護那邊不一直這樣？自丁部領起，歷任都護對內，對南方諸國，一直都以皇帝自居的。咱們大宋的列祖列宗，不也睜一眼閉一眼？」

他稍稍鬆了口氣，又ｈeｔｕboｏk.ｃｏm.ｃｏm笑著對趙桓道：「大哥，您別生氣了，而且生氣也沒用……大勢已經如此，這也是天意啊！」

趙桓聞言就是一聲嘆息：「難道向他北面稱臣，這個南越國王就能當得下去嗎？」

太子太師張叔夜立即就表態支持自己的好學生了，他說：「現在北強南弱，萬萬不能明著和中原之君對抗了……否則就是自尋死路啊！」

「官家，太子所言是如今唯一的出路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話！

啪的一聲，一個筆洗就這樣砸地上了，砸了個粉碎，把正在替趙楷說好話的張邦昌嚇了出了一身冷汗，一臉惶恐的看著剛剛摔完東西，氣得臉色發青的趙桓，心想：這個大王是怎麼了？老婆孩子都有好兄弟照顧，自己還有國王可以當……失位之君，能有這等下場的，還敢不滿意嗎？

看見這些人，趙桓就是一愣。

那他們就來了？

趙杞也被趙桓砸東西的行為嚇一跳……這是要「摔洗為號」嗎？難道埋伏了刀斧手？他緊張的左右看看，沒有看見刀斧手，倒是看見了一臉無奈的趙樞和正在搖頭的趙諶。

就那條神舟丁號拉出去，便可以海上無敵了，誰能逼他跳海？

趙諶只好向父親解釋道：「咱們可以北面稱臣，南面稱帝！」

「你們……」趙桓當然知道趙諶的三個老師說的都是對的，但他不甘心啊，於是就問趙諶道，「大哥，昔日在金陵時，你都是和_圖_書主戰的，今日怎就主和了？」

趙桓問：「那……那咱們稱什麼國的帝？稱南越皇帝？」

「官家您對北帝稱臣，他有什麼不滿的？他若真想討伐，官家您稱什麼都沒用。」

「對啊，北帝、南帝又如何？要不滿也是那位北帝不滿啊……您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所以他在崖山待了兩天，就等到了兒子趙諶的船隊，父子二人抱頭痛哭一場后，趙桓就帶著少數親隨和大臣登上了趙諶乘坐的神舟丙號，一塊兒去了廣州州城番禹。

李綱這時嘆了口氣，出班上奏道：「官家，如果您實在不願意為南帝，也不想當南越國王，其實也容易……」

趙桓道：「北面稱臣，南面稱帝？那趙楷不得討伐咱們？」

而且他還船堅炮利呢！

「大哥兒，三哥兒現在已經平了江南，不是三分天下有其二了，而是十分天下有其九了！他如果真要討平兩廣，那還不是易如反掌？自古以來，也沒有誰可以憑著兩廣蠻荒之地抗拒整個天下啊！

趙諶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只是嗯咳一聲，然後就聽見腳步聲音從趙桓身後的一張屏風後傳出來了，接著就看見耿南仲、李綱、何粟、吳敏、張叔夜、胡世將、呂本中、呂祉、何鑄、曹勛等官員魚貫而出。

「官家，」過了半晌，還是耿南仲說話了，「老拙也覺得太子所言有理……而且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父皇，」趙諶嘆了口氣，「現在不是考慮自古如何和圖書的時候……咱們得讓下面的人覺得跟著咱們還有前途，同時還得讓南方的蠻夷把咱們當成天朝上國！所以稱南帝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緊接著是太子太保呂祉開口道：「現在流亡到嶺南的官員、戰士、義民加上家眷，人數多達數十萬……靠兩廣的稅收根本養活不了，必須要尋找出路。而北方之強，不是我方可以對抗的，為今之計，只有忍辱負重，向北方稱臣！」

什麼？趙桓一聽這話就要惱。可是他兒子趙諶卻不給他發作的機會，而是對肅王趙樞說：「五叔，勞您送六叔和張學士一起去館驛歇著吧。」

趙桓剛想發怒，卻聽見邊上的趙諶嗯咳一聲，開口說話了：「父王……六叔遠來辛苦，還是先安排他去館驛休息，您轉封嶺南的事情，還是要好好商量一下的。」

「父皇，此一時彼一時……」趙諶搖搖頭道，「當日我們還有半壁江山，財富人口猶在北朝之上，又有海軍之利，如何不能一戰？可現在我們還有什麼？嶺南雖然路遙，但是卻養不活數十萬忠義之士……況且嶺南之財，多半取自貿易。如果三叔在江南禁海，數十萬人還怎麼養活？」

「官家，」太子太傅胡世將也站出來對趙桓道，「現在我等已經偏居嶺南，當效仿越王勾踐，卧薪嘗膽，積蓄力量，再圖進取！」

趙桓給這個提議驚呆了，沒等他反應過來，底下的大臣們就一起開口了：「臣等恭請官家行內禪之禮……和*圖*書臣等請太子殿下速正大位！」

這個辦法好啊！

趙樞笑著點點頭，然後就對趙杞、張邦昌道：「六哥兒、張學士，請隨我來……這廣州可是千年古城，繁華之地，我帶你們好好看看。」

辭職不幹了……趙楷能拿他怎麼樣？還不讓他退休養老嗎？但是現在退休是不是早了一點？

底下的大臣們看見他這樣，也都是一臉失望的表情……這一看就知道不是明主了，這是昏君啊！

趙諶沉著臉道：「父皇，咱們得認清形勢啊！咱們都被三叔趕到嶺南了……當年咱們手握東南十路之地的時候，都不是三叔的對手，現在只剩下兩廣一隅，還能明抗中原嗎？」

「父皇，」趙諶這個時候忽然開口了，而且又管他爹叫「父皇」了，「是兒臣讓他們來的。」

什麼意思？趙桓一頭霧水。

大宋洪武九年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趙桓鐵青著面孔，將目光投向了耿南仲、李綱、何粟、吳敏、呂本中、何鑄、曹勛這些人……這些人全都低著頭，不發一語。

連一向喜歡喊打喊殺的李綱都蔫了，不蔫不行啊，他也狼狽逃竄到嶺南的！

趙桓覺得有點不對啊！他當兒臣的時候可沒那麼大的權勢啊……

說著話就做了個肅客的手勢，把趙杞、張邦昌二人領出了王府大堂。

手底下的人馬都散夥了，只剩下三四百人跟隨……真是太慘了！

張邦昌連連點頭，「對對對，這就是天意……天意不可違，違之必有奇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