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大傢伙心頭的這個疑問，到昨晚上就被證實了！

天色才蒙蒙放亮，馬行街和廣濟河大街這兩條繁華的街面兩邊，各種店鋪商肆的掌柜們就招呼著夥計下了板門，準備開張做買賣。市聲兒也起來了，送水送酒的驢車嘩愣愣的碾過街道，早食兒的叫賣聲也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還有一些雜亂喧囂的聲音，似乎是往日中所沒有的。當各處鋪子的掌柜們揉著眼睛走出門兒的時候，就已經發現馬行街和廣濟河大街相交處的一座軍營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其中還有不少穿著戎衣的軍漢！

就在昨日開封三校學生伏闕上書的時候，三衙管軍之首，殿前都指揮使高俅高太尉正式向三衙禁軍各管軍、指揮傳達了護衛太上行宮南幸的詔令。

想到這裏，趙楷猛地站起身，「替朕披甲，朕要親自去會會這群汴梁子！」

雖然沒有多少軍餉可以拿，但是開封府城內的營伍子弟們，大多還是希望能佔個軍額的……哪怕一個餉都拿不著！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多愛大宋了，而是佔了軍額還是能得許多好處的。

開封府城北廂的禁軍兵將家眷聚集鬧事兒的消息，今天凌晨的時候就報告到延福宮了……提舉皇城司的親事官早就盯上他們了。

根據高俅傳達的詔書，三衙禁軍需要調集五千名正兵，會同童貫的勝捷軍和劉延慶的西軍一起，護送太上行宮前往應天府。

趙楷當然很生氣了，他本來真不想管開封府城內這些人的死活的……可m.hetubook.com.com是卻被趙佶、趙桓這倆慫包逼著上了台。現在還得掩護他們跑路！

「走，走，去華陽宮！」

這官家當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啊，真是全心全意的為北宋人民服務啊！

當然了，除了這些好處之外，還有個潛規則也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大傢伙都默認了開封禁軍天下最慫的人設。

不過現在住在這些軍營當中，並不都是兵士軍將，還有大量的軍眷和營伍子弟。依著宋朝的軍制，當兵從軍就是一份打卡上班的職業……哦，一開始是，到了後來就不一定要打卡上班了，更多的時候就是佔個名額，然後忙活自己的營生。

而沒有輪上護衛太上行宮的三衙兵，那可就更不滿了。開封府城周圍能打的不就是勝捷軍和劉延慶的西軍嗎？他們要護著太上皇跑路了，開封府城誰來守？

……

到時候一座孤城讓人團團圍住，那可真是死路一條啊！

金賊都快到黃河邊上了……如果他不能迅速擺平開封府城內的亂子，他就沒辦法去黃河南岸堵金賊。

他連不殺進言上書者的祖制都不管了，居然拘了2000三校學生入宮，還宣布要帶他們出城去抗金……這不就是要借金人的刀殺上書言事之人嗎？

這新任的官家莫不是瘋了吧？

「陛下，陛下，十萬火急了……那幫鬧事的刁民和刁兵快到艮岳北門了！」

氣急敗壞跑進延福宮的延福殿內向趙楷告急的，正是接替趙楷擔任提和*圖*書舉皇城司的王曉德！

開封府的城北廂就是開封府的外廓城北一帶，素來是拱衛開封府的禁軍營區彙集之處。特別是廣濟河北岸到開封府的外廓之間，幾乎都叫軍營給佔滿了。

二是佔了軍額后可以拿到一些物例和賞賜。

趙楷得到消息的時候，才剛剛結束了一天的公務，正準備找個「校花」放鬆一下，結果就只好「加班」了！

雖然正餉和軍糧拿不著什麼，但是許多物例，比如衣料之類的，還是可以拿到的。要不然禁軍將士應付差事，哄皇帝老子開心的時候就沒軍衣戰襖可以穿了……光著屁股接受校閱可不行啊！

官家真的瘋了！

「走吧，俺們現在就去艮岳華陽宮！」

而開封府城內的軍民和讀書人還不停給自己添亂……昨天剛應付完三學生的伏闕上書，今兒又來禁軍及家眷鬧事兒！趙楷能不惱嗎？

大傢伙跟著這麼一個官家，那還能有好下場嗎？不行啊，可不能讓太上皇跑了，他得繼續留在開封府，帶領大傢伙抗金保命啊！

「對，咱們去向太上皇請願，不讓他走！」

這詔令一宣布，開封府城北廂的各處軍營，立馬就炸了鍋啦！不管有沒有輪到護衛太上行宮跑路的禁軍兵士，都對詔令極為不滿。

另外，高俅還宣布餘下所在冊的三衙禁軍官兵，從二十五日開始，都要四時在營，參加訓練，並隨時做好出城作戰和布防的準備！

這是什麼意思？守城都守不住，你還要出城……這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趕著去送死嗎？

一旦金賊渡了河，那趙楷就沒辦法疏散開封府的人口，也沒辦法在開封府周圍布署防禦。

開封府的房價那可是宇宙第一啊！別說當兵了，就是當官的買不起房子也一大把！

「沒錯，大傢伙只有齊心協力守在開封府，才能有活路！」

「陛下，現在大敵當前，開封府城內可不能再出亂子，請陛下降詔安撫亂民亂兵……」

聽完了王曉德的報告，趙楷就將目光投向了李綱、宇文虛中、宇文粹中、何灌等四個行營使——這四個人也是才下班回家，就給內侍從家宅里拎回延福宮加班的，現在眼睛都熬得通紅。

所以開封府禁軍上戰場作戰的機會幾乎是可以忽略的……不過這種種好處，隨著金賊東路軍的步步逼近，都已經到頭了！

「可不能讓太上皇走了，他一走，開封府內就是沒兵了！」

還要大家做好出城作戰的準備？

宣和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當天色差不多完全放亮的時候，被煽動起來的三衙禁軍兵丁和家眷組成的隊伍已經像一股洪流，湧上了馬行街，向著趙佶居住的艮岳而去了。在他們通過的街面上，不時還有看熱鬧的開封府市民自發加入進去，隊伍越來越龐大，也越來越不可阻擋。沿街軍鋪裏面駐守的廂兵，沒有任何一人敢去阻擋，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股洪流，緩緩的湧向艮岳！

但是只要佔了軍額，就能帶著家眷住在軍營裏面，而且不用交房租——依著宋朝hｔtｐs://m•hetubｏoｋ•coｍ•ｃom的軍制，軍士家眷都是可以隨軍住在軍營裏面的，當然是不收租的，而且軍營房舍的維護、修繕費用，也都是朝廷拿出來的。

而且，大宋官家逢年過節，或是遇到什麼大典，都會把禁軍將士們集中起來「展出」一下，完事後一人發一份錢糧，這些錢糧上官一般是不剋扣的……這是官家從封椿庫里拿出來的私房，再貪就說不過去了。

「不可啊！三衙禁軍素來廢弛，不備兵戈，不修武備，現在居然敢作亂犯上，若再降詔安撫，軍紀就沒有了……這兵還怎麼帶？」

至於軍餉嘛，當然是要看情況的，那些整日和西賊打生打死的廝殺漢當然得給足軍餉，要不然他們鬧起嘩變來誰受得了？那些能在西北戰事中發達起來的將主，誰不是善於撫軍的主兒？譬如那個長腿將軍劉延慶，打仗的本事早就丟了，但是對待部下那是真好。要不然朝廷裏面的那些文官能放過他這個壞了宣和北伐戰事的罪人？真要弄死他，劉家將劉家軍們鬧騰起來，這局勢可就更亂了。

「不能讓太上皇走……」

四個行營使馬上拿出了兩種意見，主張安撫的是李綱，反對安撫的是何灌。而兩個宇文則眉頭緊鎖，不置一言，因為他們倆已經發現趙楷的臉色鐵青的有些嚇人，這位官家顯然是動了肝火！

對了，那個延福宮也給趙佶搞成這樣了，所以開封府內城差不多就廢掉了，只剩下一座外廓可以依靠……現在金兵還沒來，倒是先方便了開封府北城廂的這些禁軍兵https://www.hetubook.com.com丁和家眷去趙佶居住的艮岳外面鬧事兒！

一是自己和家人的住房問題就解決了！

開封府，城北廂。

也不知道有沒有別有用心之人在後面操縱（應該是有的，開封府城內還有一批買賣做的飛起來的禁軍軍官呢！）知道官家已瘋，大宋要完的三衙兵和軍眷，這會兒都上了街了，還有一些佔著軍額的「大哥」在那裡使勁兒的鼓噪煽動。

所以只要佔了軍額，一家老小的住房就有著落了！

護衛太上行宮跑路，不僅意味著自家在開封府的營生沒有辦法做下去了，還意味要丟下家眷——現在兵荒馬亂的，天氣又涼，你讓一群老弱婦孺步行200多里去應天府，這得走多少天啊？會不會讓金賊攆上殺了？

艮岳又名華陽宮，佔地面積很大，大到了開封府內城北部都裝不下的地步，所以趙佶就讓人把開封府內城的城牆破開，把華陽宮變成了一座橫跨開封府內外城的宮殿。

「不能走啊！金賊都已經到了黃河北岸了，轉眼就到開封府城外……咱們的妻兒老小根本走不了！」

而且為了能讓太上皇可以在應天府過節，行宮必須在五天內走完200里。所以諸軍家眷一律不許隨軍行動……他們當然可以離開開封府前往應天府，但必須自行前往應天府。

不過在承平日久的開封府這裏，發軍餉的規矩又不一樣了。既然當兵的只是佔個軍額，然後忙活自己的營生，或是給禁軍的長官們干私活，那麼他們當然拿不著足額的軍餉……至於能拿多少，就得看他們應付了多少差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