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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

嚇出一身冷汗的蔡靖趕忙從馬背上下來，向趙楷行了一禮，然後就替自己辯解道：「我，我，我……陛下，臣蔡靖是被郭藥師所迫，不得已才委身與賊的，臣是身在金營心在宋啊！」

所以燕山府淪陷的鍋，他怎麼都得背上！

可是高金剛（董金剛）哪裡肯聽？大砍刀已經拎在手裡，上前就手起刀落，揮刀砍向蔡靖的頭頸。

大宋禮儀之邦，斬來使的事情總干不出來吧？

這年頭沒有後世那種民族國家的概念，所以官員效忠的對象是封建君主而不是國家民族。

還身在金營心在宋？

只要趙楷還想和金人議和，那就不能動他了。

這不是存心激怒對方？不殺來使可不等於不殺自己找死的來使！

「呂卿，你覺得如何？」趙楷沒有表態，直接把這道「送命題」發給呂頤浩。

呂頤浩還是不緊不慢，「厚顏無恥，背主忘恩，此其一也！

蔡靖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哭著求饒啊！

而且蔡靖既然已經降金，那他就是金賊之官，不是我大宋之臣……不歸御史台責問了！」

蔡靖覺得有戲，於是又道：「但金人深恨殿帥高俅指使諸軍先開邊釁，致使生靈塗炭，兩國交兵，所以陛下殺了高俅。

蔡靖已經覺得相當之不妙了！

而且蔡靖的「投敵」和郭天女、董金剛、董羅漢這票常勝軍小軍閥的投敵性質還不一樣。

「呂頤浩，」趙楷放沉了一點語氣，「朕再和_圖_書問你……金賊為何要放你南歸？」

答得好，就給你個行營使當……如果能當好，以後就給你當樞密、當宰相！

蔡靖就是個慫包，而且他還有個漢奸兒子蔡松年，小的先投敵，老的稍微一嚇唬也跟著投了敵。

還有一個人順手拿走了他的烏紗帽，接著又是兩腳狠踹在他的腿肚子上。

這下蔡靖可站不住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兩個膝蓋都磕在了條石鋪起的地面上，疼得蔡靖慘叫一聲。

這下不是蔡靖給驚呆了，而是上善門外所有的官員都給驚呆了。

另外，高俅麾下有一將名叫趙不破，同樣為金賊所惡。陛下如欲請和，請先斬此二人！」

不是大宋之臣，不歸御史台責問……這事兒可就大了！不殺文官的前提你得是文官啊！找著呂頤浩的解釋，蔡靖現在已經不是文官了，而是敵人了，大宋可沒不殺敵人的規矩！

他又目光灼灼的環視周圍即將外任的官員，再次大聲道：「朕以趙不破之名在軍前殺賊！金賊要殺趙不破就是要殺朕……朕與金賊不共戴天，早晚必搗其巢穴！諸卿可願隨朕殺賊乎？」

「原來如此……金賊議和的條件是什麼？」趙楷問，「是否真有誠意？」

「陛下，臣不認識趙不破，也不覺得高俅是國之干城，但金賊現在既然要殺他們二人，那臣倒覺得應該保他們一保……」呂頤浩說到這裏，忽然面孔一板，指m.hetubook.com.com著蔡靖道，「但蔡靖此賊卻萬不可留，必須立即斬首，以正綱紀！」

所以呂頤浩無兵可調，也無地可守，自然就沒有失地的罪過了……沒有罪過，又比較有種，當然就可以重用了！

他這個閫臣是幹什麼吃的？

而「背主投敵」可是不赦之罪啊！

不過在重用之前，有些事情還是要先問清楚的。

「回稟官家，金人說了，殺俅除破始可言和！」蔡靖搶在呂頤浩之前開口了，他已經感覺到趙楷的敵意了，但他對金人的武力依舊信心滿滿，覺得可以用一個「和」字拿捏住趙楷。

蔡靖一聽呂頤浩的話，當時就急眼了，大聲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吾乃大金之使，你們不能殺我！」

趙楷哼了一聲，冷冷的看著蔡靖，「蔡靖，你還有一條死罪！朕乃趙不破……你個來使想殺朕啊！」

蔡靖一聽這話，完全就懵了。他和呂頤浩一路上還有說有笑，怎麼這傢伙翻臉不認人啊？

另外，蔡靖是燕山府路安撫使兼知燕山府事……他是守臣，有守土之責。理論上，郭藥師的軍隊都得聽他的。

因為他曾經「背主投敵」，就意味著他不再是殺不得的大宋文官了……他都背主了，他怎麼還能算大宋的文官？而且他還投敵了，那他就是大金的文官了！

即將赴任地方的官員都已經明白了，今兒這場殺雞給猴看的大戲可精彩了，不是殺一隻雞，而是殺和_圖_書兩隻雞……蔡懋一隻，蔡靖一隻！一隻流放亞龍灣，一隻則是要真殺的！

「別，別，別殺啊！官家饒命臣知錯了，臣再不敢了！」

趙楷看見蔡靖被砍下的腦袋高高的給拎了起來，就再次大聲道：「今後凡是守臣，無令而棄城者，皆如蔡靖！立斬不饒！」

「臣願隨陛下殺賊！」

他就算是來使，也不能指著趙楷的鼻子說要殺趙楷啊！

守燕山而失地，為閫臣而降賊，此其三也！

「就這些？」趙楷的語氣似乎緩了緩。

蔡靖被得他的毛骨悚然，但還是強作鎮定道：「陛下，金人所求並不太多，只要之前的遼國故土和百萬歲幣，便可罷兵言和，以後兩朝兄弟相稱，共享太平。」

但蔡靖是「天子門生」啊！他是東華門外唱名的好男兒，是大宋天子的好文官啊！

而和蔡靖不同，呂頤浩僅僅是個沒有兵權的燕山府路轉運使（他這個職位相當於河北路轉運副使），而且也沒有一個知州、知府的兼職。

這腦袋掉了，可就什麼都完了！

趙楷原來就是傳說中的勇將趙不破啊！

趙楷大聲又道：「朕就是殿帥趙不破是也！」

聽趙楷說起「背主投敵」，蔡靖頓時就慌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手腳麻利的散開了他的髮髻，然後用力拉著他的頭髮就往外拽。

蔡靖只聽見咔嚓一聲，然後脖腔處就是一陣巨疼傳來……這就讓人砍了腦袋！

這是要砍了？蔡靖知道不好，httｐs://www•hｅtuboｏk.ｃｏm•cｏm拚命的縮脖子，可拽著他的髮髻拉他脖子的氣力太大，根本縮不回去啊！

「好！」趙楷重重點頭，「呂卿果是忠臣！」

什麼？蔡靖愣了又愣。

雖然郭藥師的因素不能不考慮，但蔡靖早就上奏揭發郭藥師要當郭祿山，可是他怎麼一點不做防備？關鍵時刻讓郭天女一抓就抓到了。

趙楷可不吃這一套！他哼了一聲，抬起馬鞭一指已經從馬背上下來，站在蔡靖身邊的呂頤浩，大聲問：「呂頤浩，你可曾背主投敵？」

至於「放歸」什麼的……那是大金國單方面的「放歸」，不是大宋朝派人去把他要回的。所以他「放歸」之後，不等於可以恢復宋朝的官員身份，更不等於可以免去「背主投敵」的罪行。

他現在也不說什麼「放歸」了，也不要大宋文官的身份了，趕緊把金國使臣這個護身符給抬出來了。

「臣願殺金賊，掃遼東！」

這一拽，蔡靖的脖子就被人拉直了！

答不好……送蔡懋去亞龍灣的船還沒開呢！你跟著一起去吧！

「回稟陛下，」呂頤浩依舊氣定神閑，不緊不慢道，「據金賊所言，他們是因為想與我朝議和，所以才放臣南歸，以示誠意的。」

「為何要殺蔡靖？」趙楷問。

「臣願和陛下一起直搗賊巢！」

「你說什麼？」趙楷怒視著蔡靖。

蔡靖也惡狠狠的看著呂頤浩，似乎在問：為什麼要殺我？我可是文官啊！

他還想找理由給自己開脫，高金剛已和*圖*書經帶著幾個親從騎士撲上來了。幾個騎士上來不由分說就把他摁住了，雙臂倒剪到背後，就把他往地上摁。

他知道呂頤浩沒有吹牛——郭天女早就把蔡靖、呂頤浩兩人的不同表現都一五一十的報告給趙楷了。

郭天女、董金剛、董羅漢雖然也曾經當過大宋的官（郭天女有過誥封），但他們效忠的並不是大宋皇帝，而是郭藥師。他們是郭藥師的家臣，他們的官職也是郭藥師給的，郭藥師讓別當這個官，趙佶也閉著眼睛批准。套用西方的觀點，他們就是附庸的附庸，他們和大宋皇帝之間並不存在君君臣臣的封建契約。他們的契約是和郭藥師訂立的，所以郭藥師投敵他們就得跟隨。

為金賊所遣而來，欲以詐和除我大將，此其二也！

所以背叛君主，就是人臣最大的罪惡！

大宋朝抓住大金的官，喀嚓一刀剁了有什麼好說的？

而這個呂頤浩就硬氣多了，被逮住之後是軟硬不吃，還天天寫詩罵金賊。

這道「送命題」當然難不倒呂頤浩這個級別的老官僚了……趙楷現在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要「莽」的，他怎麼可能答應殺高俅還有殺那個什麼趙不破？

他怎麼可以投敵背主？

呂頤浩看見現在這場面，內心是非常震驚的，不過這傢伙特別沉得住氣，只是叉手行禮，然後不緊不慢地道：「回稟陛下，臣並未背主投敵，臣雖身陷賊營，但時刻不忘大宋不忘官家，無論金賊如何威逼利誘，臣都不曾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