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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究竟想幹什麼？」

金供奉道：「陸縣令、薛太守一直到韋國公，層層報到龍瑞宮的，一應文書齊全。司馬監院很高興啊，特意來信詢問老大人的想法，說是有老大人加入，定為江東道門盛事。你說，老大人還能怎麼辦？」

金供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了，無神的望著前方不知何處，疲倦道：「賀老大人的意思，各退一步，就此作罷，咱們不去告他們栽贓，他們也別再起旁的心思。」

豈不惜賢達，其如高尚心。

顧佐沮喪道：「難道忙活了那麼久，就是這麼個沒頭沒尾的結果？」

顧佐意識到了些什麼：「這位韋國公，有問題？」

顧佐連忙拱手：「都是前輩關照、賀家庇護，晚輩才能苟活……但，陸縣令和薛太守那邊，不會記掛著晚輩吧？」

遺榮期入道，辭老竟抽簪。

秉持低調的陸縣令終於無法再低調下去了，和包參軍公然打起了擂台，指責包參軍威凌縣中，逼迫官吏，並向太守薛判上書彈劾。

「韋國公？誰？」

顧佐問：「立觀之事m•hｅｔｕｂoｏk.com•com歸龍瑞宮管吧？司馬監院能答應他們這麼強來？」

金供奉搖頭冷笑：「適才老大人將我等召去商議時告知，韋陟理案，美酒佳肴滿桌，與太守和縣令邊吃邊談，其樂融融。」

「想幹什麼，人家自然是不會認的，但咱們心裏清楚。原先或許還是衝著娘娘和楊相去的，此刻既然詭計被咱們戳穿，自是要撇清干係，全力自保了。」

「怎麼了？張刑曹是關鍵人證，怎能不去找？」顧佐詢問。

金供奉搖頭道：「交情是有幾分的，但人家那邊就沒交情了？如今證據沒了，你說司馬道隱該怎麼斷？」

「韋陟和薛判……他們同意了么？」

隔了不久，老大人新作傳出，送往長安，算是對陛下最後的應和：

對方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操作，如山嶽當頭壓來，壓得賀家毫無脾氣。賀老大人當然可以梗著脖子不與苟同，但賀家畢竟在會稽郡，受地方轄制，隔三岔五不時為難一下，賀老大人沒事，賀家幾十口子卻受不了。

「案和圖書子鬧到韋國公那裡了。」

金供奉嘆道：「韋國公理案三日，便召陸縣令和薛太守問話三日，卻從未見包參軍一面。」

詩作傳出，江東上下皆安，據說韋國公十分滿意，再贈十萬錢，以為賀老大人修道煉丹之資。

顧佐頓時無語，他雖然不知道韋陟，但至少明白「郇國公」、「江南東道採訪使」這兩個頭銜意味著什麼，那是在地方上頂了天的人物。

怕了怕了，顧佐小心肝直顫。

「老大人和司馬道隱有交情么？雖然龍瑞宮不幹政事，但對方以妖貓栽贓，這就牽扯到修行了……」顧佐出主意。

「韋國公是李相的人？」

既然選擇了低頭，自是要把頭低到底，低到讓對方滿意，否則低頭就沒有了意義，反而後患無窮。賀家將西江邊的老宅全數交還縣中，用來「置換」鏡湖，圍著千秋觀重建宅院，于入冬之前搬了過去。

到了秋天的時候，千秋觀便告落成，賀老大人無奈，終於上書陛下，言明自己有入道之心，從此兩耳不聞世事，一心潛修。

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和圖書事半消磨。

「當然不放心，老大人雖說歸鄉，但名望依舊響于朝野，寫的詩天下傳唱，說的話很多人都願意聽，這一年辦了兩次雅集，吳中名士爭相應約，往往為一名帖而頭破血流，管中窺豹，可見一斑。這樣的人物，他們怎能放心？」

明明是賀老大人受了委屈，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可最後卻好似對方占理一般，步步緊逼，關鍵受害之人還得按著人家的要求照做，感謝人家沒把自己弄死，這世道，上哪說理去？

會稽郡太守薛判就已經夠難纏的了，如今對面又加上一個韋陟，賀老大人能斗得過他們么？

「還有別人么？」顧佐只覺腦袋瓜子疼。一開始只是季班頭，後來牽出董縣尉和左縣丞，接著又帶出了薛太守，如今更是連韋國公都冒出來了，接下來還會有誰？

寰中得秘要，方外散幽襟。

而提供最初案情線索並負責抓捕的張磨，忽然就銷聲匿跡了，賀家多方打探下落，最後只得了個「去往郡中協理公差」的消息。

一夜之間，案情劇變，兩個主犯不僅在獄中https://m.hetubook.com.com「自縊」，而且留下了血書，指證會稽郡法司參軍包融嚴刑逼供。

金供奉繼續搖頭：「不清楚……但陸縣令這根牆頭草已經倒過去了，張磨就算不倒過去，估計也不敢說話的。」

「不用去了。」金供奉有氣無力道。

「地方都選好了，陸縣令將鏡湖撥予賀家，薛判送來金餅十個，作為建觀之資，韋陟手書一封，說是聽聞老大人有入道之念，特送來道觀牌票和匾額，連觀名都替老大人想好了，名曰『千秋觀』。」

顧佐一想是這麼個理，稍覺寬心，口中連道「慚愧」。

「這……賀老大人都辭官歸鄉了，他們還不放心？」

「說不好，就算他出頭了，也不能說就是李相的人，似他這等人物，往來餘地很大。只不過這件事上，他是站在老大人的對面了。」

「老大人答應了么？」

顧佐想了想，問：「張磨叛變革……投了那邊？」

陛下感賀老大人向道之心，於是下旨嘉勉，贈詩以賀，詩曰：

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金供奉安慰道：「你不要害怕，能威脅到hｔtｐs://m.heｔubｏoｋ•ｃｏｍ.cｏｍ你的人是董縣尉，他已經死了，這件事就與你無關了。」

三日之後，白供奉帶回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韋陟和薛判同意了賀老大人「各退一步」的提議，但問題是他們要求賀老大人「退」的這一步有點遠。

於是賀老大人受了道牒，遷入千秋觀。

顧佐心知不妙，也不知該說什麼，只是安慰道：「也許是韋國公審案的方式不同而已，說不定接下來的三日便輪到包參軍了……」說到後來，自己也覺得牽強。

「他們要求賀老大人建觀隱居，受牒入道。」金供奉在小院中向顧佐通報最新的進展。

金供奉嗤笑：「咱們吶，都別太把自個兒當回事，估摸著這兩位連金某都沒放在心上，何況你一個小小的鍊氣士？」

顧佐自告奮勇，想去郡城尋找張磨的下落，急如熱鍋之蟻的金供奉本也同意了，但在臨行前又被叫停了。

群英欲踐別，悄然路滿輝。

「江東道採訪使，郇國公韋陟。陸縣令和咱們包參軍互劾，因事涉薛太守，案子交由採訪使韋國公斷理。」

「白供奉已經趕往郡城了，試探韋陟和薛判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