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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師姐究竟怎麼了？貴派掌門連祖孫之情都不顧了？」

「沒有，他們不知道我跟在後面。」

傍晚的時候，沈師姐終於蘇醒過來，喝了些水，燒退了不少，重新趺坐修行調息。

「沈師姐，這是要聯絡誰？」

「還是一天一塊靈石？」

「傷口疼么？」

提到祖孫之情，沈師姐幽幽道：「祖孫之情……他有三個孫女、四個孫子，少一個又算什麼？」

外葯敷好，顧佐抓住沈師姐的右手，將自己那點不多的法力順著勞宮穴輸入進去，直抵凌亂的氣海，助她重新調勻梳理。

能夠自行修鍊，基本上就沒什麼危險了，剩下的只是恢復快慢而已。

上前抓住沈師姐的雙臂，把竹簍背在她身上，將她整個身子背起來繼續前行，身後是溫香滿肩，似乎有些旖旎之感。

顧佐問：「能走了么？」

顧佐削了根樹枝充作木杖，沈師姐拄著木杖跟在他身後，二人趁著月光繼續趕路。括蒼派是天下大宗，人多勢眾，就算是出了江東，也不把穩，當然是抓緊一切時機往南走，走得越遠越好。

要不要走m.hetubook.com.com「劍仙」這條路子呢？顧佐一邊幹活，一邊美滋滋的憧憬著。

在荒山野嶺中夜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若不是顧佐身負修行，連路都看不清，更遑論枯藤樹枝擋在前方，不時要以桃木劍砍出通道。

「我太師叔祖一直在冀州，三年前忽然失了聯繫，自那以後，我祖父就變了，暴躁易怒，不近人情。」

一堆有用沒用的話說完，顧佐遲疑片刻，道：「聽說你是括蒼派掌門的親孫女？」

沈師姐全身濕漉漉的，身姿纖毫畢現，但顧佐沒工夫欣賞，在棚屋前生了個火堆，煙霧漸漸升騰而起，整座簡易木棚都籠罩在了青煙中。

顧佐將斗笠戴在頭上，冒雨下山。

「走！」

「我幫你敷藥了。」

沈師姐沒有回答，隔了半天，輕聲道：「希望能聯絡上吧……」

沈師姐點了點頭，將素箋交給顧佐：「鎮子上有家青樓，名潤玉坊，將這兩句交給她們，徵求後半闕。」

對這個問題，沈師姐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忽問：「我門中那兩位師兄，有沒有見到你？」

「話和*圖*書不能這麼說，祖孫之間，有什麼不可化解的？」

到了夜半時分，顧佐正在抓緊吸納靈石，沈師姐睜眼道：「咱們繼續趕路。」

在山中磕磕絆絆走了不知幾里，「啪」的一聲響處，沈師姐拄著的木杖斷裂，頓時跌倒。

能在半個時辰內完成這間棚屋，顧佐掌中的桃木劍立下了大功。這是王道長留下的恆翊劍，與普通兵刃不同，是真真正正的法劍。

顧佐道：「不要勉強，否則路上受不住……」

素箋上是兩句詩：冥離香回首，魂夢繞高樓。

一夜過去，雨依舊在下，沈師姐不再修鍊，抱膝而坐，下巴落在膝上，望著屋外的雨滴發獃。

顧佐氣海內的搜靈真氣可以毫無阻滯的灌注進去，令整個劍身連帶劍鋒都充滿靈氣，如臂使指而又削鐵如泥。將來築基成功，能夠馭物之後，就可以將恆翊劍化為飛劍，指哪打哪了。

「我也不知道，但應該是暫時安全了，離那邊幾十里。」

他自己也鑽棚屋躲雨，熏烤片刻，身上衣物都幹了，顧佐趕緊滅火，再烤下去，他和沈師姐就要熟了。

「你……當然！」

沈師hetubook.com.com姐聞言一驚，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發現衣服好生生穿著，但腰后的傷處卻感覺有些發熱，手又伸到后腰處，算是摸明白了，也不知說什麼好，望向顧佐，希望顧佐給個解釋。

顧佐也在發獃，呆了一會兒，自覺應該找點話打破當前的沉悶，於是問：「頭還燙么？」

顧佐將她扶起，沈師姐忍著疼痛盤腿趺坐，開始自行修鍊。

「我傷在腰上了……」

顧佐回頭看時，沈師姐已經暈厥過去，探手觸碰額頭，明顯發起了高燒。這就是傷勢未好，強行趕路的惡果了。

「你膽子很大，敢跟在後面偷聽，還能活得好好的，不容易。你師門傳承的確不錯……懷仙館？我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深吸了口氣，顧佐咕噥了一句：「要不要那麼狗血啊！」

顧佐接過靈石，又見沈師姐自手鐲上一抹，取出張粉色素箋。

「緩解了很多。」

「這個……以前叫恆翊館。」

但顧佐沒什麼好解釋的，只是道：「江湖兒女……那什麼，都是修行中人，性命要緊，別拘泥小節……能自己調理了么？」

「若是三年前還好說，可現在…和圖書…總之這次下山，我是絕不回去了。」

顧佐戴上斗笠，出了棚屋，找到兩味清火的野葯，剁碎了給沈師姐換藥，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不過在他想來，沈師姐堂堂築基修士，只要好好修整那麼幾天，這點傷病不算什麼。

一個多時辰以後，沈師姐忽然咳嗽起來，雙眼緩緩睜開，掙扎著要起身。顧佐小心的將她放平，她怔怔的看了一會兒顧佐，虛弱無力的問：「他們呢？」

「沒聽過。」

小雨不大，被上方的樹葉遮擋，落下來的沒有多少，但顧佐背著個受傷發燒的病號，就只能找地方避雨。

「我這傷勢比想的要嚴重一些，你幫我下山買兩味葯，下山後向南走，應該是柳鋪鎮。」

沈師姐咬了會兒牙，終於點頭：「我要起來。」

「那兩個法司供奉，你的同門，追殺你的時候，我跟在後面偷聽了兩句。」

尋了處略微向上傾斜的山壁，砍了兩棵小樹打入泥土裡為樁，在上方同樣以小樹架起樑柱，再尋找闊葉覆蓋其上，一個簡易的庇護所就搭建了起來。

「鬱金子、薑黃離，小些的藥鋪或許沒有，但大藥鋪應該有。」說著，沈師姐m.hｅtubook•cｏm.ｃoｍ拋出兩塊靈石：「拿這兩塊靈石去換，大藥鋪通常都收靈石作價的。」

「這也是正常，老人家嘛，多體諒，別擰著來……算了，看你也聽不進去，那你究竟想去哪兒？」

「三年前怎麼了？」

將盛滿了葯末的樹葉蓋在了瘀傷處，取出魚線從腰前一直綁到腰后，纏了好幾圈。

雨勢漸大，顧佐出去又弄了些大葉子蓋在棚頂上，然後坐在棚屋裡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滴串成了線。除了雨滴聲和風吹樹葉的窸窸窣窣聲，這片荒山中格外寧靜，靜謐得讓人有些心慌。

沈師姐瞟了他一眼：「你聽誰說的？」

「好多了。」沈師姐輕聲回答。

今日的天色亮得特別晚，日頭始終沒有升上來，等淅淅瀝瀝的春雨灑下來，他才看清了周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一道懸崖邊，左側是山腰，右側丈許外便是十多丈的深谷，好在懸崖邊有大量樹木遮擋，否則他或許昨夜就墜崖了。

「什麼葯？」

顧佐羡慕的看著手鐲，問：「儲物法器？」

沈師姐道：「差不多。」手扶岩壁站起身來，眉頭微蹙。

「這是哪兒？」

「他們沒找到你，我就偷空把你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