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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氣海廢了，又不是經脈斷了，挑水劈柴，都能幹！」

屠夫身子一僵，頭也不回繼續向前，一隻手在後腦勺處晃了晃，示意自己不感興趣。

「你這兩天吃飯沒？」

顧佐大笑：「大老爺們，磨磨唧唧的……」

「沒想過去療傷？」

顧佐追了上去，跟在他身邊，屠夫無奈道：「別鬧了小顧，我什麼都沒有，談什麼生意？我知道你是記著當年那幾文錢，你這十個蹄膀已經還給我了，兩清了，我還賺了。」

「不是，真進沙子了……」

「想吃什麼？」

「那就研究一輩子咯。」

顧佐招呼他：「老劉，這是我老鄉，當年對我有大恩的，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喜事啊，以後咱們道館又添新人了，今晚回去讓劉嫂做頓好的，咱們給屠掌柜的接風洗塵！」

良久，顧佐方嘆了口氣：「以前是我眼瞎了，沒看出來，掌柜的竟是同道中人，你這修的什麼法門，我家追攝術都難以察覺。」

「哈哈！那我今天也讓你早點收攤！」說罷，拽著當年的屠夫、如今的乞丐來到和圖書茶水攤。

顧佐緩緩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那乞丐兩眼微閉，始終沒有睜開。於是顧佐掏出幾枚銅子，一枚一枚扔進碗里，濺起叮叮咚咚的聲響。

屠夫將碗中的茶水一口喝乾，將桌上裹著蹄膀的大紙包夾在腋下，取過竹杖和木碗，起身就走：「放過我吧小顧。」

「反正這一百多斤扔給你了，你看著辦吧。」

「先說好啊，我是真要拿你試煉的，沒跟你開玩笑。」

顧佐跟在他身後，忽然大聲問：「掌柜的，有筆生意，你感不感興趣？」

「小顧，其實我想說，買你的魚，是因為你礙著我賣肉，我想讓你早點收攤……」

踱著步子挪過去，剛走到茶攤前，又轉回來幾步，看著茶攤旁的老樹下發愣。

「貴宗門？」

屠夫沉默良久，慘然道：「築基圓滿，放在以前，你還是發現不了……我現在廢了……」

「放心吧，乞討雖然丟人，但至少餓不死，頓頓有吃，幾個蹄膀而已，不會撐壞的。」

「蹄膀，來五個，不十個！」

顧佐沒說假話，他和_圖_書是真打算讓屠夫試試自家的搜靈訣。一般來說，氣海破了，是無法虛化出第二氣海的——本體不在，談何虛化？

雖說是茶水攤，但順道還賣茶點，甚至還有紅燒蹄膀，屠夫連啃了三個，才終於能緩出嘴來，感嘆道：「當年殺豬賣肉，自家毫無食慾，發誓這一輩子都不吃，如今才發現，這是好東西啊！真好吃！」

「當年獨山宗的李滿不許我擺攤，是你過來把我的魚買走，那不是十文錢，那是照在我心裏的一片陽光。」

確實有兩個被劉武的告示牌吸引的，來到顧佐面前等候測試，但顧佐沒有測試法器，他這次只能招確定有修行天賦的，再問了問這倆的年歲，便婉拒了。

但搜靈訣不能虛化第二氣海，這本身就是件很難解釋的事情，而且顧佐已經嘗到了這門功法的各種甜頭，說不定就有萬一呢？

「什麼意思？」

一個乞丐坐在樹下，蓬頭垢面、衣裳襤褸，身前是個木碗，碗中落了幾枚散錢。

「我最近在琢磨恢復氣海的療傷之法，如果成功，肯定大和圖書賺，就是沒有試行的傷者……」

屠夫接著搖頭：「不要問了，總之我犯了錯，該受的，不怨天不尤人，就怪我自己。」

等他又啃了兩個，顧佐真怕他吃出事兒來，趕緊叫人用紙包了，不給他吃了。

乞丐沉默良久，道：「小顧，你家追攝術果有獨到之處，居然能察知到我。但你這修為長得也太慢了，六年前你就是鍊氣初期，六年後，你才入了後期。」

他將想法告訴屠夫，屠夫一開始還不在意，但顧佐語氣非常認真，逐漸也就引起了他的重視。

「掌柜的，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修復氣海？聽說只有崇玄署幾位真人、天師方能做到，且需大耗真元。我這種……哪一個會出手幫我？」

「哎，你能劈柴么？」

「仇人？」

屠夫不說話了，忽然伸袖去擦眼睛：「這風吹的，進沙子了……」

「什麼意思？」

「氣海殘破，真元憋在裏面，無法溢出經脈，使用不了。」

顧佐嘆了口氣：「世道艱難，想要靜下心來修行，哪有那麼容易？你以為我和*圖*書是大宗弟子，可以無憂無慮修鍊么？要過日子的啊，油鹽醬醋茶，缺了哪項都不行，何況還要掙靈石……不說我了，掌柜的，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居然在這裏見著你了。」

顧佐道：「把你的氣海賣給我，我掏錢。」

乞丐搖頭：「小顧，你何必如此？」

「出了錯，被人廢了。」

「我怕你一輩子都研究不出來！」

乞丐自失一笑：「落魄了吧，這又有什麼奇怪的，一路顛沛流離，淪落至此，原想著沒人認識了，可以了卻殘生，誰想還遇到熟人了。」

「別搗亂，就憑你？」

顧佐將他的碗和竹杖收起：「走吧，別跟這兒待著了……咱們先喝晚茶……」

屠夫沉默片刻，嘆口氣道：「別問了，丟不起這人啊……」

「可我還是能察覺到你體內的真元。」

顧佐揮了揮手，示意劉武自己進城去買，他口渴了，準備去不遠處的茶攤喝口茶。

「只買過一次魚，統共不過十文錢，你要真可憐我，把錢還給我就是了，管我作甚？」

反正死馬當活馬醫，不缺這一遭，於是，屠夫來到和圖書大殿，叩拜了尹祖和二祖王恆翊的神像，正式加入了懷仙館，開始聽顧佐講解搜靈訣。

眼見到了下午，確實沒什麼成效，顧佐只好讓劉武收攤。劉武如釋重負的把牌子放下來，讓顧佐收到儲物扳指里，然後道：「館主，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了，咱們還得買些鹽和醬菜回去，內人說了，廚下快用完了。」

「都說了不是仇家，否則我還能活下來？」

「一個月兩貫，干不幹？」

屠夫搖頭。

「你這是惹上什麼仇家了？」

「那我就當你姓屠了。到底怎麼回事？不是顧某自吹自擂，我家的功法，少有人能瞞過的，以前在山陰竟然沒發現掌柜的是同道，你這功夫了不起啊。就算剛才，也是偶然才發現的……你到底什麼修為？」

乞丐睜開了眼，看著顧佐，一言不發。

「掌柜的，說起來慚愧，一直不知高姓大名。」

劉武趕著板車從城裡出來了，見自家館主跟一個乞丐有說有笑，不禁很是詫異。

顧佐笑了笑：「當年我最落魄的時候，你不是施以援手了？如今你落難了，我能袖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