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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載思路被打斷，重新整理了一番，這才道：「崇玄署的舉動，其實是告訴天下人，他們打算漸漸從修行界退隱，將事務歸還世人。崇玄署退出之後，修行事務當由十八家宗門打理，可顧長史以為，這十八家宗門都能守住自家的基業么？」

「評事以為，誰能做懷仙館的靠山？」

這一句話如平地驚雷，炸響于元載耳邊，他不可置信的指著顧佐，吭哧吭哧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元載心情無法平復，覺得坐在顧佐對面當真危險之極，也沒心思談論了，只是叮囑：「顧館主，切記切記，謹言慎行，剛才的話不要再說了，也不要再掐指亂算了，這是下官的肺腑之言。」

既然崇玄署對這天下毫不上心，天子也都放飛自我了，自己何必墨守成規？顧佐兩杯酒下肚，也決定破罐子破摔，愛誰誰！於是道：「我剛才掐指算出，李宅使將位極人臣，且有封王拜爵之相！」

「你有什麼建議？」

「評事稍等。」顧佐打斷他，將正hetubook.com.com對著他的窗戶打開一個角，任冷風嗖嗖吹向他：「如此就不熱了。」

元載疑惑道：「顧館主要說什麼？」

「啊？」

顧佐解釋道：「我門中功法善算，顧某適才掐指一算，輔國二字，並非其名，當為貴人所贈。」

念及於此，顧佐是真想跟天子好好說道說道，問問天子究竟為何放飛自我，問問他到底想把這份家底揮霍到什麼地步。

陳相這邊也說得很清楚，這事人家不想管。

元載悻悻著自飲一杯，將胸口那股悶氣順了順，勉強道：「無妨，無妨。」

「李宅使？」顧佐努力思索，他還真不清楚這是誰。

顧佐又道：「輔國之名，似非李宅使本名？」

「正是如此！就拿南詔來說，北有青城、羅浮如山之高，西有麗水如虎在林……」

可惜了，人家不見啊……

顧佐點頭：「多謝評事好意。」

「好……顧館主以為，十八家宗門能否……不，懷仙館能否守住基業？」

見元載hｅｔuｂｏｏk.cｏm.ｃom一副懵圈的樣子，笑道：「不信你回去問問李宅使，如果不是，接下來的話，當我沒說過。」

元載連忙否認：「非也，顧館主此言大謬，甚為荒唐，荒唐至極！顧館主，這話不要亂講，人在京中，比不得在南詔，說錯一言，恐貽害無窮。」

「建議？評事以為，懷仙館應當如何？」

「哦……當然是尋一處靠山。」

元載喜道：「賤名有辱清聽，慚愧……」

顧佐繼續配合：「評事有話但說無妨。」

「朝廷不行，太寬泛了，請評事直接點明，依靠誰？顧某是個急性子，還請評事見諒。來，再飲一杯。」

而高力士則算了，這件事就是為難高力士，天子都發話了，他高力士又能如何？

元載愣了愣，舉杯乾了，然後想了想，續道：「剛才說到，十八家宗門是否能守住自家基業，下官想問一問，顧館主是否……好，這鴨子湯的味道不錯，好好好，多謝顧館主……夠了，一碗足矣……」

大理寺評事是和-圖-書個八品小官，但顧佐聽了之後卻怔了怔：「開元的元，厚德載物之載？」

元載略微有些尷尬，下意識又將小扇子收了，把窗戶關上：「呵呵，現在好多了。」

政事堂三相，李相去了岐山，視察大震災情，賑濟災民，其實就是跑了。顧佐對他中途開溜的猜測是，這位當朝宰相似乎打算坐山觀虎鬥，無論誰勝誰敗，於他而言都是好的。

顧佐示意：「評事請坐。」

至於楊國忠，不提也罷！

元載不明所以：「不是本名那是什麼？」

正琢磨間，氣海內感知有人就在身後，修為應在築基後期，站定了沒有離開，於是回過頭來，見一個頭戴璞巾者正拱手拜見：「下官大理寺評事元載，見過顧長史！」

「李輔國？」顧佐這才恍然，這個傢伙還是很有名氣的，自己一副不認識的神情，難怪元載很不高興，於是安慰道：「說實話，顧某僻居南詔，對廟堂之事、對朝中人物都不太清楚，還望評事莫怪。」

「好，飲勝……既然顧館和圖書主如此爽快，下官就明言了，顧館主想必是知道十王宅李宅使的，李宅使義薄雲天，最好結交朋友……」

這個套路顧佐還是很熟的，他倒想看看，元載受誰的指使來遊說自己，於是湊趣：「敢問評事，何以解憂？」

元載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把小蒲扇，搖了起來：「顧館主是崇玄署分封的十八宗門之一，想必對如今的天下大勢有所了解……」

至於其他人，都沒這個身份和地位干涉，找上門去也沒什麼用。

「崇玄署之後，自然是朝廷……」

元載張著大嘴合不攏，如看白痴一樣看著顧佐，心道這位顧館主莫非近些時日受了挫折，竟然失心瘋了？

元載語氣一滯，恨鐵不成鋼道：「李宅使，十王宅使，尊諱輔國！」

顧佐拱手：「謹受教！那麼，評事能否和顧某說說，李宅使打算如何與貧道交這個朋友？」

顧佐點頭，環視左右，見樓中無人，忽問：「李宅使何時成了太子的人？」

「很難啊。」

「您接著說。」

離開陳希烈相府，顧佐hｔtｐs://ｍ•ｈｅｔuboｏｋ•ｃｏｍ.ｃoｍ路過東市，路邊有間酒樓，裏面冷冷清清，於是點了一桌席面自斟自飲，考慮接下來的局勢。

元載起身告辭：「下官有事，先告退了。」

元載似乎剛剛反應過來，搖頭苦笑：「顧館主莫要戲弄下官了，哪有內侍封王的道理？下官雖有青雲之志，卻也不敢奢望為相……咱們接著說剛才的事吧。李宅使想和顧館主交個朋友，不知顧館主是否有意？若是有意，下官願為館主居中牽線，若是無意，就當下官剛才沒說過，將來再問，下官也毫不知情。」

顧佐道：「那就好，請評事繼續。」

顧佐舉杯：「來，顧某敬評事一杯。」

元載坐下后，敬了顧佐一杯，道：「長史獨坐飲酒，可是有煩心之事？」

顧佐微笑：「抱歉抱歉，剛才忍不住又掐指算了算，莫不是顧某又算對了？評事放心，此事無人知曉。」

元載暗道「有了」，於是故作沉吟之狀。

顧佐覺得好笑，又「掐指」一算，向元載道：「奇哉怪也，元評事竟有宰相之氣，莫非是顧某看錯了？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