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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沒出五福的兄弟姐妹，大年初一都是結伴拜年。

呂建仁爬起來，臉上手上身上衣服上，沾滿黑泥巴。

「我爸過來了！」釘子手裡的長筒指北邊。

呂冬覺得，當老師的家庭，應該會好一些，雖然這年代拖欠老師工資屬於普遍現象，但當老師的家庭條件一般不會差。

比起呂春呂夏，她跟呂冬熟多了，拜年的同時還伸出來一隻手。

呂冬沒去管，七嬸站著不動，釘子興緻勃勃的看好戲。

這種情況越來越常見，年輕一輩的都悶著頭往上貼，根本不管上下聯。

最終演變成惡性循環，要的多的地方越要越多，男的越來越難取媳婦。

村裡大街上的老式水泥路，中間都有排水的淺溝，中午大化凍，溝里全是泥巴。

今年過年，拜年除了吉祥話，說得最多的就是村裡的食品公司。

呂冬說道：「我安安穩穩去考。」

孩子們都得在危房教室里挨凍上課。

滿村裡轉一圈回來，不到十一點，呂冬去大隊打電話，主要給有手機的打。

打完電話，呂冬從大隊辦公室往外走，想著下一步他個人要花錢的地方，首先就是手機和駕照。

1999年了，估計手機入網費該降了。

頭過年，他買了好幾身衣服，大集上只要會還價敢還價，東西一般不貴。

「大年初一頭一天，俺和胖子去買煙，胖子抽俺就點，燒了鬍子別怨俺。」

吃過飯，呂夏要去同學那裡，呂春回大學城，呂建國先去了村委大院hetubook.com.com。

七嬸回頭想想，認真幹了小半年活，拿到縣裡表彰，賺了幾萬塊錢，比往年長進太多了。

呂冬問道：「七叔呢？」

基本上呂冬和呂春在說，呂夏在聽。

胡春蘭穿上嶄新呢子大衣，雖然是大集上的貨，但呂冬專門挑的，質量還可以。

但更不能否認，金錢能帶來很多積極因素。

放完鞭炮，呂冬看到呂建設出門，笑著說道：「建設叔，過年好，起的早不？」

剛到街上，七嬸從北邊過來，後邊跟著的釘子，拿個放完的響天雷長筒子當大寶劍在舞划。

新創，起步穩，村民享受到實惠。

呂蘭蘭看到長方形的巧克力，眉毛都笑彎了：「謝謝冬哥，冬哥最好了。」

他會開車，曾經從來沒跟別人碰過，新手期倒是自個碰過幾次，比如小衚衕拐彎蹭到牆上，倒車入庫後視鏡磕下來之類的。

按照老習俗，破五之前不能打掃爆仗煙花皮。

呂冬知道，一般的院牆，哪能擋得住七叔。

很多地方有大年夜守夜的習俗，呂家村這邊也不例外，但隨著時代發展，堅持守夜的人越來越少，呂冬放過零點爆仗就去睡覺，畢竟初一下午還有會要開。

「是，能買到。」嚴格算起來，也是一個系統的，呂春有所了解：「總有做事不規矩的人。」

七嬸是真無奈：「大年初一就這樣，這一年啥時候是個頭。」

他腳底下一滑，人撲通摔在地上，還是摔在路中間。

呂冬這m.hetubook.com.com身裝扮顯成熟，板正的厚夾克，裏面是圓領毛衣，下身一條合體的休閑褲，腳上穿著黑色皮鞋。

話題很快轉到呂春的個人問題上，呂冬問道：「大哥，過完年你哪天去方姐那？」

胡春蘭看到呂冬穿著新衣服出來，點點頭：「長大了，啥時候領個媳婦回來？」

呂冬根本就沒往這上面考慮，畢竟手頭邊要做的事一大攤子。

酒菜都現成的，做起來很快。

呂冬掏掏口袋，摸出塊巧克力，放在呂蘭蘭手上：「早知道你就得這樣，準備好了。」

主要上下聯貼反的太多。

隨著結識的人越來越多，業務來往越發繁忙，手機正在成為他的必需品。

大年初一街上走。

呂冬在大伯家匯合呂春和呂夏，開始滿村轉悠著拜年。

像呂家村這種積弱積貧的村莊，沒錢啥事都做不了。

有過比較多的人際交往，又有手機的，呂冬全都挨著打了一遍電話拜年。

七嬸氣的牙根子疼：「又翻牆跳出來！」

呂冬專門問了下呂春：「聽說能買到駕照？」

北河和青照北部很多家庭，也不是完全不講理，而是所謂的習俗逼的，家裡有個弟弟，姐姐嫁出去時不多要點東西，弟弟結婚時咋辦？

還有大伊萬、杜小兵、趙娟娟、錢銳、秦雅、牛哥和唐維等等。

呂冬幫著胡春蘭和大伯母收拾一番，才出家門。

呂春明白呂冬問這話的意思，強調道：「你別去買，學車就認認真真學，wwｗ.ｈetubooｋ.ｃｏｍ.coｍ上路無小事！不考試就拿到駕照，萬一將來某天算總賬，給你弄個終身禁駕，你哭都沒地方哭。」

大年初一，要起五更。

到時報名去熟悉下這年頭的駕考很有必要。

家庭條件不差，尤其有個妹妹而不是弟弟，會少很多麻煩。

凌晨三點多，就有人開始放爆仗，噼里啪啦響聲不斷。

不過，會開車和駕考兩碼事，跑十萬公里安全無事故的老司機，未必能過得了駕考。

「冬子，多虧了你。」七嬸不迷糊。

「好！好！」呂建設笑：「四點就起了。」

先是大學城管委會的楊文烈和趙幹事，公安系統的陸所和張隊，工商上的老魏，縣團委的王錚等等。

叔伯輩的，爺爺輩的，都得去。

關係較為近的都得進去坐坐，說幾句過年吉祥話，喝杯水拉上幾句。

禮多人不怪，何況是滿嘴吉祥話的拜年。

呂春隨口說道：「跟咱這邊條件差不多，她爸中學裏面當老師，她媽在家務農，有個妹妹念高中。」

拐上集街，幾個五六歲的小孩穿著新衣服跑過去，嘴裏還念叨著童謠。

呂夏說道：「沒有系統學習，就亂開，很危險。」

呂冬則默默觀察，不難通過雙眼雙耳得出一個結論，本就比較團結的呂家村，在村集體有錢以後，凝聚力更強了。

呂春說道：「過了十五。還沒走開，頭十五不好去。」

誰也無法否認，金錢會衍生出各種問題。

駕照的話，這不是以後駕校遍地開花，全青照就倆地方hetubook.com.com能學駕照，其中一個是交通技校，已經搬到了大學城南邊，隔著中心路口不算遠。

好在呂家村不算很大的村，那種三千多人的村裡，初一跑一天很正常。

呂冬說道：「咱先把七叔送回去，來回晃蕩也不是辦法。」

考慮到過完年，正式場合可能有不少，呂冬買的衣服都偏穩重。

村裡老一輩的，比如二爺爺這樣的，沒事還在街上轉悠，看看各家貼的對聯，時不時把街上遇到的人提留出來說兩句。

老一輩對這些很講究，比如拜年這事，誰來可能記不住，誰沒來記得一清二楚。

呂冬開玩笑：「二哥，我又不去開飛機。」

有些事找個中間人去談最好，雙方家長面對面談往往是最差的，一個說不好，連緩和的餘地都沒有。

「曉得。」呂冬應道。

呂冬說道：「媽，我才19，著啥急？咱得響應國家號召。」

所以，呂冬這個提議做鹵煮，並且拿出一系列實地建議的人，也成為老一輩們誇獎的重點。

中午都要去老街上老宅子里吃飯，三個人一起去老屋幫忙。

胡春蘭看看時間，說道：「去你大伯那吧。」

呂冬熬到四點多，天寒地凍的，真不想離開被窩。

呂冬爬起來，洗漱放鞭炮換新衣服，上午要出去拜年。

就算是這樣，一上午下來也得五公里。

斜對門建設叔家鞭炮響起來，院子里傳來胡春蘭吆喝聲：「冬子，起床了！」

但過了新手期，技術也算可以。

兄弟仨拉開八仙桌，邊擦桌子搬凳子，邊m.hetubook.com.com聊天。

去大伯家前，呂冬特地在大門口鋪上兩掛千響滿地紅，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過後，門前多了一層紅地毯。

「你去過之後，要不要找個中間人？」呂冬又說道：「聽說那邊自談的，也興找個媒人。」

呂建仁是海量，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走路都不穩當，中午頭正是化凍的時候，老街水泥路不好走。

呂建國到后，一大家子開始上桌吃飯，雖然很多人都從初一醉到十五，但呂夏不喝酒，呂冬和呂建國下午要去村委開會，也不喝酒，呂春吃完飯去值班，乾脆就沒動酒。

家裡條件好了，胡春蘭有底氣，也不再擔心找不上媳婦，說道：「行，由得你。」

七嬸嘆口氣：「從昨晚上就喝，到今中午連著喝四頓了，喝醉了，我把他鎖家……」

呂冬和七嬸轉過頭去看，呂建仁穿著身新衣裳，晃晃悠悠從北邊走過來。

說了幾句過年吉祥話，呂冬往南去，許多人家門前都有爆仗皮，放完的煙花筒子歪七扭八堆在路中間。

集街上人多，一路過去，呂冬不停跟人打招呼，說過年好。

估計不少家長都這樣的想法。

呂冬想到在白雲大集上的所見所聞，問道：「方姐家裡幹啥的？有弟弟？妹妹？」

比拉鏈沒拉好的美國總統值得討論多了。

呂蘭蘭從南邊蹦蹦跳跳過來，喊了呂春和呂夏，跳到呂冬面前：「冬哥，過年好！」

「七叔好多了。」呂冬幫呂建仁說好話：「人轉變總得有個過程。」

呂春擺好椅子，說道：「去完第一趟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