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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明泉又點上根煙：「多做多錯，少做少錯，我又沒兒子繼承家業，就算弄成了有個屁用！傳給誰去？兒子，我是不想了，就想過幾年安穩日子。」

平子從後面過來：「書記，咱能不能也辦廠？」

大隊院子門口，掛著與村口類似的大紅條幅。

「百年大計教育為本！」

幾位領導一到校門口，學校少先隊的大隊長呂秀榮立即領著幾個孩子迎上前，先打少先隊隊禮，接著給領導獻花。

梁子又說道：「咱們挨著呂家村，是不是也想點發財的門路？」

呂冬心理暗嘆口氣，沒有再多說話。

人先請到村委，轉了一圈，然後一起去小學校。

他環視一眼：「都不要說了！我是村裡一把手，我不上誰上？」

馮主任臉上都是笑，卻沒有說話。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

有老梁在中間充當潤滑劑，兩邊的溝通交流倒也順暢。

「不用！」呂振林抬手打算呂冬的話：「我老了，面子不面子的無所謂，這些討好賣乖的活，還是我來干。」

這要搞出去年夏天郭英的熊孩子那樣一出，領導當場不會說什麼，過後也不用說什麼，有的是人會算后賬。

為了營造氣氛，為了避免意外，小學校學生中例如釘子那樣的刺頭，今天乾脆給放假，暫時不讓來學校。

「書記。」平子小心問道：「我聽說，再招……」

如今青照縣有些方面尚未改制，教委還要過段時間才能改成教育局，後來與體委合併成教體局，就更遠了。

旁和*圖*書邊一個年輕的冷哼兩聲，說道：「他們有錢了，又不給咱們分。」

「呂家村這幾輛車，一天少說跑三四趟。」有人好奇的問：「你們說那廠子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

平子一陣憋屈，難免心理失衡，正好又有一輛呂家村的廂貨車過去，看著遠去的車屁股，眼裡有羡慕，也有嫉妒。

孩子們充滿熱情和童真的迎接著上級的視察。

呂冬舊話重提：「三爺爺，我在縣裡算掛了號的，要不還是我去說那些……」

「教委的車就快到了。」呂振林站起來，看一眼辦公室里所有人：「為了子孫後代，咱們得打好這一仗！」

劉明泉看一眼，沒說話，朝地另一頭走去。

梁子應一聲，沒說話，拿起跟草繩去捆蔥。

另一個年紀大的接話：「具體能掙多少錢不知道，我閨女嫁到呂家村，就在加工廠里上班，一個月雜七雜八的算下來，能掙800多。」

呂振林終於找到接正話的機會，說道：「馮主任說的是，我們呂家村工作做的不到位，我工作沒做好，我得檢討！」

年輕的撇撇嘴，不是很服氣，打招呼：「泉哥。」

年紀大的那個說道：「呂家村這是要發達了，我聽閨女說，呂家村今春里維修河堤，愣是沒收一分錢，全村裡出的錢。」

為了能重修小學校，村裡和學校的老師們，做足了工作。

劉灣嫁到呂家村的小媳婦，在呂家村的廠里一個月混八百多塊工資，一年下來多少？

和-圖-書四十歲的壯勞力，忙活這麼長時間，還不如呂家村辦廠里的一個小媳婦！

「我不行。」梁子連忙擺手，他壓根就不是這意思。

今天這伺候領導的活，不好乾。

馮主任似乎對呂振林的態度很滿意，緩緩點著頭。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呂冬在辦公室里充當服務員，給一眾人滿茶倒水。

聽到大領導的表態，包括呂振林和呂冬在內的呂家村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沒辦法，必須為全學校一百多個孩子，以及呂家村未來更多的孩子考慮。

平子提醒道：「梁子，叫書記！」

呂家村這邊做了充足準備，呂振林繼續說道：「呂家村準備成立一個學校籌建委員會，請求教委的支援，請求領導支援！馮主任，您可得給我們把好關……」

郭英去年可是把複習班班主任這樣一個肥缺都丟了。

車子經過劉灣村路口，地里起蔥的人紛紛轉頭看。

領導熱情的跟孩子說話，關心的詢問學習生活情況。

呂振林一馬當先，出了辦公室，帶著村委幾個人來到大隊院子門口，迎接教委的領導們。

「行啊！」年紀大的接話道：「梁子，要不你帶頭，咱們也辦個廠子？」

中間少說七八個月。

開春撒種子養蔥苗，等過完麥蔥苗長大，從地里起出來，重新換一塊地栽下去，然後三天兩頭忙地里的蔥活，施肥大葯外加培土，一直忙到過完秋，十月下旬開始起。

名和功勞送出去就送出去，對呂家村來說不重和-圖-書要。

呂冬過去，給呂振林倒了一杯水。

自個種蔥忙活這一年，能掙多少？

呂冬當然不會以為這樣事就成了，因為領導們下來視察，面對群眾一向都是這樣的態度。

個人名聲面子，和孩子們的未來，哪個更重要？呂振林分得一清二楚，更不會因為面子問題，就讓孩子們往後還在夏天漏雨冬天透風的教室里上課。

為了孩子們的以後，小學校的學生們沒有上課，全都穿上校服，打上紅領巾，手捧著花束。

呂振林又說道：「呂家村有決心有毅力完成馮主任的號召，完成教委布置的任務，舉全村之力重新修建村小學！」

劉明泉說道：「原本咱村還有建築隊，拉不到活人都散了，就劉灣這人心，能幹啥？村裡除了那點提留款，屁都沒有。」

「呂家村的決心很大嘛！」馮主任笑著說道：「教委會全力支持呂家村小學的重建工作，相信在教委的領導下，呂家村小學能夠建成鄉村小學的樣板工程。」

呂家村村口，大紅的條幅高高拉起，上面寫著：歡迎教委領導蒞臨指導！

這話說到很多人的心裏。

歡迎儀式結束，領導們又挨著慰問老師，大領導跟呂建松握手時，眉頭不禁微微一皺。

「話不能這麼說。」有個人抽著煙從南邊地頭上過來：「呂家村有錢，就能修好青照河河堤，再發大水，也淹不了咱們劉灣。」

村委大院的辦公室里，呂冬看著穿上一身正裝的呂振林，三爺爺濃眉依然如劍，其中卻多了几m.heｔｕbｏｏｋ•cｏm•ｃom絲白霜，好像連白頭髮也多了。

這塊蔥的主家是個中年人，不相信：「就你閨女？一個女的？每月能掙八百多？」

劉明泉蹲在地頭上，扔掉煙頭看看巴掌高的麥苗子，又抬頭朝北看，呂家村清晰可見。

這邊呢，別說養老保險，工資都發不齊。

拉著貨箱的汽車，從呂家村南頭開出來，沿著南北大路，呼嘯向南開去，車體上噴塗的「呂家絕味熟食」的字樣，分外的醒目。

平子不懂太多大道理，卻也知道劉明泉說的是實情。

前段時間聽廣播，南方有些發達地區，都給村官交納公務員一樣的養老保險了。

平子低下頭，不知道該說啥。

平子看看今年種的三畝蔥，哪怕價格很好，它就突然不香了！

劉明泉又說道：「村裡想辦集體企業，得挨著集資收錢，這錢能收上來？平子，跟你說過多少次，做事要多動腦子，辦廠說起來容易，要是收起錢來賠本了，你看看滿村不指著領頭的人罵？」

年紀大的不樂意了：「平子，咱村嫁到呂家村的閨女，不止我家玲子一個，你挨著問問，但凡在呂家村辦廠上班的，誰不是一個月掙八百多？掙不上，那是偷懶耍滑，叫人扣工資了。」

三爺爺為了呂家村的孩子們，老臉都能豁出去，他干點活也沒啥。

集街兩邊剛種的樹上，捆著一根根竹竿，竹竿上面彩旗飄飄。

說到校舍的問題時，教委大領導手臂一揮，頗有氣勢地說道：「是我們工作沒做好，叫孩子們受苦了！但再苦https://m.hetubook.com.com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這人一身西服倒是挺乾淨，怎麼就一股子腦油味？跟隨身帶著桶開口的過期洋油一樣。

「我就覺得，呂家村得響應教委號召！」呂振林很嚴肅很認真：「響應馮主任的號召！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因為老梁從中牽線搭橋，教委的領導們都挺隨和。

這條路兩邊的人，早已熟悉，知道這是呂家村村辦工廠出去送貨的車。

兩邊牆上有紅油漆塗的標語，原本「只生一個好」之類的標語，全換了。

公路上，突然有幾輛小車從南邊駛過來，朝著呂家村開去，劉明泉隱約能看到車牌，好像政府部門的車。

慰問完老師，呂振林親自陪著領導在辦公室說話，校長徐琴讓各班老師召集學生，等會在大操場上開會。

劉明泉是村裡的頭，劉灣又不大，大部分人都了解，回過頭來，說道：「梁子，別他釀的想些有的沒的，呂家村那幫人不好惹，兩邊還那麼多親戚，別亂作。」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三輛小車停在大隊院子門口，鎮教委和縣教委的領導們依次下車，呂振林趕緊迎上去，說著些熱情的寒暄話。

重要的是孩子們不用繼續在老舊的房舍裏面讀書。

今年蔥價格好，一畝地能賣上差不多兩千，但拋去肥料、藥水、水電和機械等費用，一畝地也就能掙個七八百塊錢。

為了迎接領導，為了能讓上面領導鬆口，呂家村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劉明泉打斷他：「別跟我提那倆劈叉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