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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鍵的熄滅。

這麼些年專業體育練下來，除了往前沖，拿下一個重量級冠軍，宋娜根本沒有第二條路。

「誰知道。」呂冬打開優酷，繼續看剛才沒看完的遊戲視頻，叫做《網癮戰爭》，邊看邊說道：「無聊就多玩幾個小號，所有職業都練一遍，都刷到畢業。」

宋娜輕輕活動右腳，有一點點疼，但放棄不是她的性格，只是說道：「我今天狀態不太好。」

宋娜大吼一聲，疲憊的身體中，似乎又充滿力量，衝進場地裏面，來回跑起來。

二十年重逢，倆人一時間不知道說啥。

這一屆體育盛事，帶給泉南人的，不是對體育賽事的關注，而是泉南房地產行業藉助所謂全運盛事，炒爆了房地產市場。

「各位觀眾朋友，現在我們來看成年組的女子跳高決賽！」釘子佔用的這台電腦，用的是音箱：「我省代表團有兩名選手殺入到決賽，其中老將宋娜極有希望衝擊金牌……」

只因寂寞如雪。

收回目光，呂冬想到宋娜，陷入了回憶。

「老闆，今天生意做不……」女人在門口鋪著的硬紙板上跺著腳上的水，右腳落地的時候特別輕：「家裡老人想吃炸雞，就你們這開著門。」

呂冬愣了一下，這人是宋娜？他高中同學宋娜？

又是一夜。

「呼——呼——」

「釘子，走了！」呂冬站起來，招呼老弟：「回家。」

喘氣聲如同拉動的風箱，宋娜緩緩直起腰來，看著訓練場上的人，可能太累了，嘴角腮幫子上的肉在微微顫抖。

不要為結束而哭泣，微笑吧……

女教練過來給宋娜鼓勁：「再加把勁！和*圖*書你還沒到極限！你要相信你自己，一定能行！宋娜！你馬上就三十歲了，十月份的十一運會是你最後的機會！你等不到下一次了！」

我的背影是無奈。

呂冬又問道：「為孩子上學？」

「釘子，接著！」呂冬把一瓶可樂扔給小老弟，坐在電腦前面，對周圍幾個人說道：「今晚七點，太陽井金團，別晚了。」

網吧裏面，看到一個陌生的女運動員越過跳桿，高高舉起手臂，握拳歡呼，呂冬擰開飲料，灌了口冰涼的可樂。

「你沒有退路！沒有退路！」女教練大聲為弟子鼓勁：「這次全運會，在泉南舉行，你不想讓你父母親眼你看到你拿到冠軍？省里開出重獎，一塊金牌十萬元重獎！想想你母親，十萬元獎勵，可以讓她做換膝蓋手術！讓她重新站起來！」

做著無知和未知的等待。

宋娜的眼神漸漸變得兇狠起來，兩片嘴唇微微開張，緊緊咬著牙齒！

出了充滿煙味的網吧，涼風吹來新鮮空氣，呂冬呼吸一大口，再回頭看網吧，該結束了。

「七叔，老家咋樣了？」呂冬很不放心：「河堤能不能撐住？啥？水位漲上來了？你放心，我說啥得回去，絕對不能讓98年重演！我這就給人打電話，把咱庄在高新城區這一片的全都叫回去！」

「謝了，宋黑蛋。」

對一個職業運動員來源，這太殘酷了：「可能跟腱斷裂，趕緊去醫院做核磁共振。」

心裏有太多不舍與你道別。

呂冬專門找了個塑料包裝袋，準備一會裝手機，這時候店鋪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有個個頭挺高又hetubook.com.com黑黝黝的女的，收起彩色雨傘，拐著腳從外面進來。

2019年八月十一日，雨不停的下，已經近四十個小時沒停過了。

撕心裂肺的疼，疼的她站不住，先是單腳跳，接著坐下，最後躺下。

從98年夏天到這，十一年了，十一年沒見過了，真是畢業就是永別。

女教練大吼：「想一想，你父母為了支持你，這些年付出過多少！你想不想讓你媽重新站起來！」

原來已經糊裡糊塗混了十一年……

「啊——」

回不來。

女教練看著這個堅強的女人，感覺這個世界對她真的很不公平！

很快，宋娜再次出場，脫下衣服交給教練，做了一個熱身活動，有節奏的邁開兩條長腿，就在想要加速的一剎那，突然感覺右腳腕後方，有東西斷了，然後就是疼。

釘子的直播窗口緩衝完成，播放的是全運會的田徑比賽。

旁邊，一個女教練戴著遮陽帽，看著手裡的表，喊道：「停！」

這可能是她在正式比賽里的最後一跳，最關鍵的一跳，沒有退路。

我的前方是阻礙。

忘了一年都沒開。

呂冬看著黑黝黝的女人：「宋……宋黑蛋。」

這個堅強的女孩，從懂事那天起，就從來沒有放棄過，有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頭！

特別是雙腳腳腕附近，緊繃繃的，似乎拉滿了松不下來的弓弦。

十一年，十一年就這麼過去了，我都幹了什麼？

宋娜停下來，雙手扶著膝蓋，年近三十的她，身體正在走下坡路，一段折返跑下來，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突然，遊戲視頻裏面的插曲，在掛著的hetubook.com.com耳機中響起。

宋娜搖搖頭：「沒事，我調整一下就好。」

是的，黑乎乎的，不是宋黑蛋是誰？

有些人，醉生夢死，既不關心全運，也不管房價，每天躲在網吧裏面，玩的天翻地覆。

幾個月一晃而過，第十一屆全運會在泉南盛大開幕。

呂冬站在炸雞漢堡店的大玻璃窗跟前，看著路面上的水呼呼往北流，拿起手機打電話。

二十九歲的人了，不再年輕，狀態下滑，即將退役，退無可退！

掛斷電話，呂冬招呼一個店員：「把所有的編織袋全都裝進車裡，你們看好店，別到處跑！掉溝里，這天都沒地方去撈！」

呂冬準備出門，宋娜突然說道：「呂魁勝，小心！」

宋娜回答：「買的二手房，這個月剛搬過來。」

宋娜流出的兩行淚，卻早就幹了，這時對陪伴幾年的教練笑了笑，說道：「沒事，我沒事的。」

生命中有太多遺憾。

就算有退路，宋娜也不會往後退，錯過了這次，全國冠軍與她徹底無緣。

同期練田徑的，大都二十六七就退役了，趁著年輕好找工作，或者嫁人生孩子。

不是以前如何如何，而是另一種感覺。

忘了開。

受傷了？傷的咋樣？

年近四十的宋娜問道：「這是你的店？」

抬頭去年左邊的看台，人太多了，看不到，但宋娜知道，父母一定在看台上看著她。

呂冬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掏出來接通，聽了兩句掛斷，說道：「我老家發大水，要趕回去抗洪，這是我開的店，沒事常過來，等我回來再聊。」

那是汗，高負荷大運動量訓練出的汗！

教練衝過來www.hetubook.com.com的身影，教練急促的喊叫聲，她全都聽到了，卻不想開口。

擔架車開了過來，過了相當長一段時間，負責檢查的醫生得出一個結論：「好像跟腱出了問題，有可能……」

「我想！」宋娜的話，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

這個女運動員非常有辨識度，一是膚色在運動員裏面都是比較黑的，二是身材很好腿特別長。

鋪著暗紅色塑膠的訓練場上，宋娜在兩根標記桿間來回衝刺，做著五十米折返跑訓練，夏日的陽光照在黑黝黝的皮膚上，讓她整個人似乎都在發亮。

忘不了也放不開。

十年了，一身傷病，沒有對象，沒有房子，沒有車子，甚至連給母親做手術的錢都沒有，只能最後一搏。

全運村或者體育城之類的小區層出不窮，圍繞全運會舉辦地附近，原本的荒山野嶺，全都在全運概念下，成為熱門地塊，每一次土拍都會刷新泉南地王紀錄。

老友重複，儘管有點陌生，宋娜久違的開心笑起來：「行，你快去，等你回來我再過來找你。」

釘子擰開可樂，喝一口，打開一個體育賽事直播窗口，問道：「冬哥，巫妖王啥時候來，這萬年TBC，都快刷吐了。」

一天大運動量訓練結束，宋娜手腳都在抖，腳腕附近的肌肉一直緊緊繃著，連走起路來都有些困難。

呂冬有這個想法，卻不是特彆強烈，十一年沒見的朋友和高中同學，早就掃到了記憶的角落裡，要不是今天突然在直播網頁上看到，都很難再想起來。

「回哪？」釘子詫異。

女教練趁勢喊道：「那就去練！拚命的練！搶下這塊金牌！」

「不知不覺。https://www.hetubook.com.com

挪了兩步，宋娜感覺右腳不是很舒服。

聽到這個名字，呂冬下意識去看釘子的顯示器，就見到直播畫面上，出現一個穿著紅色運動衣的女運動員。

人倒在地上，躺在塑膠場地上，宋娜兩行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宋娜的眼神從兇狠變成堅毅，神情堅強的比旁邊小看台的混凝土還要硬！

「舊傷複發？」女教練關心問道：「要不要叫醫生看看？」

「我都沒結婚，哪來的孩子。」宋娜有點不好意思：「我受了次傷，還得照顧老娘，就不拖累別人了……」

女教練這時走過來，說道：「情況不太妙，你第二跳的成績排在第三，咱們需要改變計劃！宋娜，下一跳最少加高五公分，這樣才有可能衝擊冠軍！」

為了北極的雪，悲劇的愛。」

我離開。

「曉得，曉得。」應和聲一片。

呂冬把他拖起來：「回呂家村。」

……

她抬起頭，看向身材高大，長鼓起一個大肚腩的男人，不太確定：「呂……呂魁勝？」

這狗日的混賬生活！

旁邊一人問道：「冬哥，咋這時候走，晚上不是開團？」

呂冬頭也不回：「不打了，以後都不打了，帳號啥的你都知道，全送你了。」

心還在。

呂冬點點頭，反問道：「你在這附近住。」

泉南奧林匹克中心，跳高場地上，宋娜結束第二跳，腳步略顯僵硬的走到場邊，套上女教練扔過來的外套。

只有她堅持下來，孑然一身繼續在賽場上拼搏，想要拿一次全國冠軍，想要用獎金回報一生勞作被病痛折磨的父母。

女教練緊緊抓著宋娜的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終於忍不住眼紅了。

C鍵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