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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雲子見了，心裏先是一松，因為他發現此人還有神智，只是似乎精神十分萎靡，也不想搭理旁人。

這時候，又聽到旁邊的漢子開口：「時辰……到了……我要……念經。」

它並無絲毫神異，就是最廉價，最普通的草紙，輕輕一撕就要碎掉。

這便是參雲子，一心老道的二徒弟。

「那是……誰人？」漢子神情又重新變得獃滯：「沒……聽過……」

在羅樵山附近，有個小城鎮，名為羅家莊。

一心老道也認可這個猜測，將參雲子遇到的事情詳細說了出來。

漢子的表情驀然變化，變得狂熱，語速也變快了許多：「末劫將至，天地沉淪，黑蓮救世，抵達永生……」

『原來是黑蓮教，這個教派居然發展到此種地步了？看這個漢子的神情，竟然是誠心相信這一套，實在……可怕！』

參雲子走了半天，終於見到一處羅家莊，雖然修鍊之人不怕風餐露宿，但能有片瓦遮頭，總比沒有強。

『這個村子，集體改信了么m.hetubook.com.com？』

到了天明，又自顧自地回去，麻木地開始一天的生活。

修士的聽力，讓他聽到了村鎮之內，隱約傳來的誦經聲。

他認為，這件事必須儘快解決，刻不容緩，因此準備最後一探那個漢子口中的破廟。

在上面，似乎是小孩子塗鴉一般的筆跡模糊抄寫著幾行話語，連語序都不太通順的樣子。

參雲子心裏有些沉重，從那些雜亂的經文聲中，他辨認出這不是任何一種廣為流傳的佛法道經，卻給人一種說出來的詭異之感。

就連那位潘秀才，也被參雲子暗中檢查了一番，發現就是一個凡人，那本『經書』的原版也不過是一本不知道哪個小書坊胡亂印刷的讀書雜記，中間似乎有些錯版，但也僅此而已了。

參雲子心裏更加迷惑。

參雲子手指併攏，在眼睛位置一撫，開了靈眼，看向那一張草紙。

僅僅就是這樣一本書，再加上一個妄人，就毒害了一個村莊，流毒無窮！

「莊和*圖*書子……東面……有座破廟！」

「這黑蓮大尊，傳播信仰，看似佛門，卻邪異不堪，八成是魔門旁支……也有可能是旁門修士，趁火打劫。」

梵門遍灑信仰，以香火神念為錨，與仙化達成兩儀平衡，卻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破，並且香火有毒，佛門修士往往被浸染到無法脫身，身不由己，性格變化，漸漸趨向信徒理想中的形象，再無自我。

參雲子換了個問法：「是誰最先傳播黑蓮大尊的？」

這三家，算是炎漢主流，並且功法之中，也有相互借鑒。

參雲子心裏湧現出一股寒意，施展隱身之術，躲在一邊。

庄內唯一一條大道之上，行人稀少，偶爾出現一個，也是神情獃滯，如同行屍走肉。

參雲子自下山之後，因為囊中羞澀，參加了幾次散修集會，愣是沒有收到任何一道合用的煞氣。

漢子眼珠不動，神情木然地回答。

看起來，簡直好像一個惡劣的玩笑。

烏黑的天幕降臨，令大地昏暗。

『這潘秀才，m.hetubook.com.com莫非便是暗藏的妖人？還施展妖法？不對，這人身上並沒有中迷惑心神類法術……他就是從心裏相信這一套！』

但此人心思穩重，也不以為意，反而以邋遢道人的形象遊戲人間，頗做了幾件好事。

參雲子越是觀察，越是感覺這些人已經徹底沉淪，每日機械地生活，狂熱地誦經，對其它事情都沒有了反應，似乎正在漸漸喪失感情。

縱然在魔門根本大法之中，看到道佛兩家的影子，也不需要太過驚訝。

「這位善信。」

到了半夜，他看到村莊內門戶打開，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一個個走了出來，匯聚于莊子的打穀場上，開始誦念拗口模糊的經文。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草紙，臉上浮現出虔誠與狂熱，開始念誦經文：「末劫將至，天地沉淪，時有黑蓮大尊說法……」

若是修為太高，那也沒得辦法，只能溜之大吉。

最後的旁門雜家，則是駁雜不堪，佛道魔各種雜糅，不成體系。

「你知道……黑蓮和-圖-書大尊么？」

『羅家莊靠近羅樵山，這裏我觀也有責任……』

參雲子後背發毛，卻叫住了一名農夫模樣的中年：「貧道參雲子，想借宿一宿，不知……」

對待仙化的態度不同，也就劃分出道魔與雜家的區別。

還未靠近，他就神情一滯。

但鄉下愚夫愚婦，被欺騙的不在少數，參雲子只是心裏嘆息一聲，準備看看這莊子內黑蓮教主持者是誰。

「正是如此！」

它的發音模糊，語句簡單，卻帶著咕噥聲，混雜在一起，好像無數樂器隨心所欲地彈奏，化為古怪的音符，竟然連他都辨認不出原本意思。

他只有三十來歲，卻穿著一件破舊的邋遢道袍，鬍鬚不知道多久沒刮，頭髮亂糟糟如同雞窩，令人看不出本來年紀。

「多謝，不知善信最近可遇到什麼奇怪之事？」參雲子行了一禮，又問道。

若修為低微，他當面戲耍一番，必可破去信仰。

抱著這一點想法，參雲子深吸口氣，走入鎮內。

鍾神秀點頭，有了些猜測。

真正的玄門正宗和*圖*書，講究以高深法力鎮壓仙化，縱然煉成元神、法身，只要收斂，不顯本相，就還可跟正常人一般無二。

「潘秀才……看了本書……說看到了……至理……大家不信……他就將……一頁紙……抄了出來……然後……大家都信了……」

農夫吐出幾個音節。

……

魔門卻是試圖駕馭仙化，一旦爭戰，便化身魔神，戰力驚人，只是也極其容易走火入魔，變成瘋子。

但就是這樣，依舊將這漢子迷惑了。

在臨行之際，參雲子有些不祥的預感，因此發了一封紙鶴傳書，將詳細的消息寫上，送到了師父那裡……

他的聲音高低起伏，漸漸變得模糊，與周圍隱約傳來的誦經聲融為一體。

『沒人傳教，那黑蓮大尊是怎麼傳來的？』

等到歸期將近，他便選擇步行，準備走回一心觀。

他想了想，問道：「你們莊子內，可有祭酒？司壇？或者香主？」

這一日晚間，一個旅途疲憊的邋遢道人，走進庄口。

只是感覺，心裏一點點沉重，彷彿不斷加壓了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