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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真的？」秦城有些不相信。

……

那確實有好幾百人，長辮子千夫長甚至看到了那一車車誘人的財貨，這讓他的熱情一陣猛漲。

「你這是在責備我這個大將軍尸位素餐，沒有將下面的軍務管理好了？」秦城本是想開個玩笑，但是話說出口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敦煌畢竟太偏遠了些，又在匈奴的眼皮子底下。匈奴在東邊吃了那麼大的虧，定然要發泄怒火，敦煌首當其衝，這才使得敦煌的軍政倍加難做。」

當然，英明勇武的千夫長也沒有打算回頭！

秦城立馬接話：「那好，這回回去我就向陛下推薦柳副將出任敦煌郡守，我相信陛下一定會准許的！」語氣認真的不能再認真。

秦慶之也知道對方既然如此有氣勢的衝過來，就不可能是敦煌的屯軍，詢問一聲只是例行公事以防萬一。

吼聲如潮的己方軍陣，沉寂如水的對方軍陣，一動一靜鮮明的對比下，千夫長沒有發現自己的隊伍在氣勢上佔據了上風。相反，他感覺到了對方那種極度沉靜帶給自己的壓抑。

「喔喔~~」長辮子千夫長身後的匈奴騎兵們立即紛紛喊出聲來，在黑夜中顯得如同厲鬼嚎叫一般，確實有幾分駭人的效果。

與秦城和一些將士圍在火堆前烤火、進餐的時候，風塵僕僕的柳木發牢騷道：「這敦煌的郡守、都尉實在是太無能了些，驛館被破壞了七七八八也就算了，按說這個時候此地的駐軍應當對剩下的驛館和道路進行保護才對，可是我等走了這麼遠，硬是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這要是放在當初的上谷，幾乎是不能想象的。」

……

「什麼情況？」秦城並未站起身。

……

「原來如此。」張騫恍然，也讚歎道：「大將軍這個計策，真是毒得很吶！」

在依稀的月光下，長辮子千夫長看到對方的陣營中奔出來幾個騎兵，他們在離自己尚有一里地的地方停了下來，朝自己這邊大聲喊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否則弓箭射之！」

秦城不無得意的笑了笑，「正面衝鋒，確實少有敵軍能夠撼動重騎兵鋒。不過要說到千里奔襲，就不是重騎的長項了。」

「你這招倒是毒得很。」竇非笑道，明顯很是欣賞秦城的這個計策，「如此假以時日，今後便不會有小股匈奴騎兵入境騷擾了。」

「總之敦煌郡守、都尉都難辭其咎。」柳木的立場很堅定。

勒住戰馬，秦慶之隔著老遠便領著身後的二十重騎一起大聲喊道：「來者何人和*圖*書，報上名來，否則弓箭射之！」

重騎軍陣啟動的時候，一個矯健的身影一馬當先躍出，領先其他重騎幾乎一個馬身。

不過當他看到驃騎軍重騎和秦城的時候，臉上的輕鬆表情立即化為了理所當然，其狀就和先前的長辮子匈奴千夫長如出一轍。

「你……」柳木頓時氣結，拿眼睛狠狠剜了秦城一眼。

說罷，其身後的重騎將士紛紛拉開了強弓弓弦，將四棱鐵箭搭在了弓上。

「這是我們大漢的左大將軍！」秦慶之傲然道。

沒有嘶吼，沒有大喝，只是用最快的速度，衝殺向敵方的軍陣。

所以霍去病乾脆收了環首刀，索然無味的離開了已經不能稱之為戰場的戰場，默默待在一邊看著驃騎軍重騎「打掃」戰場，不發一言。

「雖還未靠近，但是遠遠觀之，可見火把密集，馬蹄聲雜亂，看那陣勢，不下千人！」秦慶之道。

「諾！」

「沒什麼好見的。」對於這樣的對手秦城沒有半點兒興趣，本來懶得理會，不過想到還有些問題要問，還是跟秦慶之一起走了過去。

英明的長辮子匈奴千夫長，在縱馬賓士的時候，他那條長辮子幾乎都要跟馬背平行了——看起來很怪異，像是腦袋長了一條尾巴——雖然頭髮也可以認為是腦袋的尾巴——最讓千夫長惱火的是，每當這個時候他想甩辮子，都會變得比較艱難，這讓千夫長時常覺得惱火，特別是在他認為自己應該表現出自己瀟洒一面的時候。

秦慶之回到軍陣的時候，對方的騎兵剛好踏過了那些火星點點的鐵箭組成的線。

對方奔湧起來的軍陣依舊沒有打火把，千夫長知道，如果對方不是找死，就是對自己的軍陣有著絕對的自信。

人仰馬翻，血流如柱，慘叫聲響徹夜空。

長辮子匈奴千夫長此時渾身是血，看起來是出氣多進氣少了，看到秦城走過來，千夫長竟然有些激動的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你就是這支軍隊的主將？」

第一次，霍去病的眼中閃現出了炙熱的光彩。

……

炙熱之下，是凝重的思考。

戰場被重騎將士迅速清理完畢，眾人便先後進入夢鄉。

「你早就料到了會碰到匈奴的騎兵攔截，對吧？」戰場肅清之後，張騫問秦城道。

千夫長對自己的隊伍沒有這個自信，便是他知道如此對陣可能會讓自己的「大軍」變成被屠宰的活靶子，他也沒有勇氣讓身後的騎兵拋棄火把。

霍去病搖搖頭，用低沉的聲音道：「夠熱血，只ｈttｐs://ｍ.ｈｅｔuｂook•coｍ.coｍ是不夠有意思。大將軍的重騎聲威，去病今日才知其鋒利，觀之讓人熱血沸騰不已！」

對方明明只是幾百人的隊伍，但這一瞬間，千夫長覺得自己面對的，彷彿是千軍萬馬。不為別的，就因為對方那氣勢。

「諾！」秦慶之答應一聲，便親自帶著二十來個重騎奔出，向飛速靠近的隊伍行去。

在這個黑夜，那些排成整齊一排的燃燒著的鐵箭，在沒有殺傷的前提下，唯一的功能便是照明！

如秦城所說，走了兩日，果然又碰到了一隊騎兵隊伍。不過好在這次不是匈奴的騎兵，而是敦煌屯軍。

「你的話還真多。」秦城這會兒倒是覺得眼前這個奄奄一息、卻偏偏又激動的難以自已的千夫長有些有趣，「不過我也不放告訴你，我這回來並沒有對大匈奴用兵的意思。」

而五百重騎，一出如驚雷，奔騰如風，動輒震碎了這黑夜！

「大將軍，西北邊有動靜！」秦慶之過來對秦城說道。

一陣馬嘶，重騎踏步而出。

千夫長沉默了一陣，才點頭道：「是。」

千夫長笑得有些凄慘，不過話語卻很激動，他看著秦城，「能與秦大將軍交手一回，便是慘敗，也是值得。」

秦城想了想，然後看著柳木的眼睛道：「還是算了，我捨不得。」

「你要不要試試？」柳木的語氣比真的還真。

戰鬥持續的時間短的讓人意外，只一個衝鋒，驃騎軍重騎就將對方先前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對方軍陣衝散，沒有絲毫壓力。

況且，一切已經來不及。

……

「多謝秦大將軍。」千夫長不怎麼純正的漢話中透露著一絲解脫的意味。

因為在這位英明的千夫長看來，對面那些空有無數財貨、卻沒有實力保護那些財貨的人，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堆渣，殺之毫不費力。

河西四郡的建設現在還處於一種原始時期，各方面的基礎設施都不完善，比如說道路和驛館。在商路初通的時候，大漢還是花了力氣去搞建設的，但自打匈奴騎兵開始以游擊戰術對付過往的商隊之後，其對大漢新建的基礎設施也進行了破壞，尤其是驛館損失最為嚴重。

不過，此時千夫長馬蹄的前腳已經踏過了那條燃燒鐵箭劃出的界限，這也就意味著，他已經沒有了回頭的餘地！

張騫搖搖頭，「有大將軍在，戰場並不可怕，我等又何來的被驚嚇？」

「重騎，衝鋒！」秦慶之舉刀大喝一聲。

當他看到對面商隊中奔出來的幾個人和圖書——那是唯一打了一隻火把的幾個人——在放了一輪火箭便退回去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些彆扭起來。

有著一條奇異長辮子的千夫長帶著千人大軍，跟著領路的騎兵一路賓士，果然在行進了沒多久之後就看到了先前探馬口中的肥羊。

命令下達之後，重騎將士紛紛上馬集結，迅速擺開陣型，不過卻沒有立即打出火把，竇非張騫等人和其他商隊的人則是被護在重騎軍陣身後。

「勇士們，漢人的商隊就在眼前，幾百車的貨物馬上就要屬於我們，大伙兒吼起來！」長辮子千夫長興奮難當，抽出長刀向前一指，大聲喊道。

秦城擺擺手，示意霍去病不必在意。

當兩軍撞陣，在己方火把昏黃的火光下，千夫長看到對方騎兵的真實面目時，千夫長的眼睛瞬間掙得大大的，眸子里寫滿了恐懼。

「那要不讓你來做這個敦煌的郡守？」秦城道，「只要你願意，我保證向陛下力薦！」

森冷的鐵甲，鐵甲下那一雙雙只有殺氣的眼睛，鋒利的長刀，長刀鋒刃上閃過的徹骨寒光。

長辮子千夫長敢肯定，不管對方投不投降，自己都會將他們殺的一個都不剩！

「本來我還有些話要問你，但是看你現在這副模樣，想必問了你也不會說。」秦城道，「是也不是？」

「沖！」秦城拔刀，向前一引。

因為他們射出的不是一般的鐵箭——那是一排根本就沒射到他們的鐵箭，豈止是沒射到，簡直是隔了好幾條街。而關鍵的是，那些鐵箭還都帶著燃燒的尾巴，這才是讓長辮子千夫長最為惱火的地方。

雖然現在黑夜已經降臨，但是遠觀對方的火堆數量和大小，以及坐在火堆邊的人影，長辮子千夫長還是很輕易確認了先前探馬的稟報屬實。

說罷，忽然驚恐道：「秦大將軍到此，是要對大匈奴用兵？」

……

幾百步的距離，轉瞬即到。

那些綁著燃燒布條的鐵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落在了百步之外，整齊的插在地上，閃爍著點點火光。

這支騎兵的主將見到秦城等人無恙的時候，悄悄鬆了口氣。在他看來，秦城等人能從一路完整的走到這裏，實在是值得慶幸。

兩日之後，補給充分的使團隊伍，這便出了敦煌。

「閣下便是秦城？」千夫長的稱呼都變了，眼中除卻炙熱還有些惶恐。

「放甲！」秦城下令，五百重騎便動作整齊的將卷在馬背上的鐵甲放下來。

「放！」秦慶之下令身後的重騎將射程能達近百步的重騎專用鐵箭射出，然後和圖書就驅馬奔回。

「如此，我便給你一個痛快，也免得你受苦。」秦城說完，轉身。

驛館乃是行人過往的基本，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沒有驛館行人就不能成行，其重要性比之道路絲毫不差。

準確的說，是劃定一個界限，或者說，信號線。

到了翌日清晨，一行人紛紛醒來，便又再一次踏上了西征的路途。

「如此，我便是敗也心甘了。」千夫長忽然輕鬆道，說完想甩甩自己的長辮子，卻因為脖子上有傷，這一動作便疼得他一陣齜牙，「先前我還不甘心，閣下以區區五百人，只一個衝鋒便將我的大軍……千人隊衝散，著實太匪夷所思了些。不過既然是秦大將軍，這一切都理所應當了。」

秦城霍然起身，果斷的說了兩個字：「戒備！」

「多謝大將軍教誨。」霍去病鄭重抱拳道。

「他不是早就料到，而是根本就是在引誘匈奴騎兵來攔截。」竇非明顯看得比張騫透徹，「重騎遮甲，低調隨行，你等的便是今日吧？」

……

所以長辮子千夫長根本就懶得理會對方的詢問，而是瀟洒一甩自己的長辮子，大聲吼出一個字：「殺！」

「說的是，哈哈！」

一個衝鋒完成之後，下面的戰鬥對於驃騎軍重騎而言就變得很簡單：追殺被追殺的逃兵，納降投降的士卒。

長辮子千夫長在心裏冷笑一聲，「即便是你們再如何小心，再如何謹慎，今日也難逃本千夫長手中的長刀！」

「那大股匈奴騎兵呢？」張騫問道。

好在敦煌郡守還沒有無能到吃屎的地步，因而雖說驛館被破壞的很厲害，但也不至於盡數被毀壞，若是那樣的話，別說商隊，就是官方使團都不能成行。這對秦城等人來說，勉強算是個安慰。

直到他看到前方的那團黑陣從不動如山到動如矯龍，直到他聽到對方那真正如同奔雷一般的馬蹄聲——整齊，極富撕裂感。

「大將軍，那邊有個自稱是這隊匈奴騎兵的千夫長的，希望能見你。」秦慶之過來說道。

第一次見證驃騎軍重騎戰力的霍去病，在第一個衝鋒完成之後，就失去了繼續拼殺的念頭。一邊倒式的屠殺於他而言毫無快|感，沒有半點兒吸引力。

「你以為我不敢？」柳木冷哼一聲，說著看了一邊的伊雪兒一眼，道：「伊雪公主都能做朔方的郡守，我為何就做不得這敦煌的郡守？」

柳木臉紅的啐了一口，「誰稀罕你的捨不得了！」

秦城也收了環首刀，看到霍去病靜立在一邊默然不語，便走過來，笑著對他道：「是www.hetubook.com.com不是覺得這場戰鬥不夠熱血？」

秦城等人跟著屯軍到敦煌郡城休息了兩日，秦城照例查看了敦煌的軍務，並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當然也將李廣的任命傳達給了敦煌郡守。並且叮囑他們要做好引誘匈奴小股騎兵殲滅的工作。

「以商隊作為誘餌，引誘匈奴騎兵來襲，然後將其一網打盡，這本就是我給李老將軍支的招。」秦城道，「如此多次，將這些匈奴襲擊者打得怕了，打得慘了，就能讓他們忌憚，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才能解決商隊頻頻遇襲的困境。我等既然要出使西域，不過是順路做一做這個工作罷了。」

霍去病！

心中冷笑更甚，長辮子千夫長都忍不住鄙視起對方的指揮者來，這大晚上的，自己這麼多人殺過來，難道是來與他們敘舊的么，還用得著詢問自己的名號？難道對方還指著自己大喊一聲「我們是強盜，交錢、投降不殺！」嗎？

在離對方還有三里的距離時，長辮子千夫長看到對方已經集結了起來，但是對方的人並沒有打火把，因而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虛實，便是先前那些燃燒著的篝火，現在也沒了光亮。

「這都是給匈奴騎兵逼出來的不是？」秦城道，「還有，咱們這一路向西，不知道還要碰上多少這樣的小股騎兵，大伙兒還是趁早睡吧，養好精神，方經得住戰場的驚嚇啊。」

也正是因為驛館的破壞，這才使得秦城等人這回踏足敦煌之後，路程變得艱難了許多。因為沒有物資補給，也沒有落腳休息的地方，眾人只能被迫選擇在野外宿營，吃著自帶的乾糧。可以說條件已經是非常辛苦。

「派人過去示警！」秦城催馬行到重騎軍陣前方，向秦慶之下令道。

想到這點，雖然這位英明的千夫長怎麼都不相信對方那群在他看來柔弱的、在自己勇武的大軍長刀下應當毫無還手餘地的商隊衛隊敢於反擊——即便是反擊了對方也不能對自己構成什麼威脅，但是不可否認，這位自詡雄才大略的千夫長的心跳還是不禁猛然加快了好幾分！

「如此……」長辮子千夫長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大匈奴還可以安生一段時日。」

在秦慶之喊完話之後，回應他的是對方逐漸逼近的馬蹄聲。

「大股騎兵入境，便是開戰。」秦城沉聲道，「匈奴騎兵小股滲透，敦煌郡守、都尉不能應對倒是說得過去，要是大股匈奴騎兵入侵，敦煌的郡守、都尉還不能有效打擊，那他們就真的不用再在這兒混了。」

……

秦城淡淡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