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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萊恩知道自己依然需要小心，只需要一場失敗，一切就會倒退回原樣，他數年的苦心經營會付之流水。

這次平定穆席隆舊領的叛亂，從這些叛亂農奴的輜重和個人行囊裏面，收集來了大量的金銀珠寶，統計下來足足有七千多金克朗。

「莫吉安娜回來了？」

雷蒙同樣沉默了，昔日的童年玩伴就在面前，那麼熟悉，卻那麼陌生，他們曾經一起玩耍，一起進森林裏面採摘野果、一起去小河裡面抓魚，長大之後，也一起給騎士老爺服勞役。

「這些騎士貴族都一樣混賬！」

仔細思考了一會兒，黑暗精靈卻從外面進來了：「主人，莫吉安娜殿下從庫羅納回來了，她說有事要和你商量。」

這實在是想多了，既然自己守不住，就不要怪我不給。

「公爵？公爵！」阿朗咬著牙，他強忍著怒火：「你就知道公爵，你知道，里昂納賽的那個公爵是怎麼對待我們的么？！」

吃著吃著，大滴大滴的眼淚就下來了：「好幾天了。」

所以萊恩選了叛亂農奴作為老近衛成立的第一仗。

跟隨著萊恩一段時間，胡安也學到很多，他表面上看起來十分為難，看著阿朗苦求了很久，這才勉強答應放過這些叛亂農奴。

大勢已去，叛軍頭目阿朗稍一猶豫，立即朝著雷蒙遞上了武器，請求投降。

「救濟糧？你在說什麼胡話，雷蒙。」誰知道阿朗復而嗤笑道，他極盡譏諷地端起勺子喝粥：「別說我們這些叛亂的農奴了，就連那些甘心給騎士老爺們種地的農奴，也沒有收到一粒救濟糧，這種東西救濟的不是我們，而是一些城堡里的騎士老爺吧？！」

這是個非常嚴厲的命令，但叛亂農奴們聽了之後反而鬆了口氣。

因為容不得他們不答應，否則多得是人想要上來當伯爵。

萊恩大筆一揮，將這一大筆金銀下了定義「繳獲」。

但這對叛亂農奴來說已經是無上的美味了。

總體來說，這次平叛是成功的，而且作為老近衛建立之後的初戰，這一仗必須贏，而且正如萊恩所願，這一仗開始樹立了老近衛不可戰勝的印象。

「為什麼ｍ.heｔｕｂｏok•ｃoｍ•ｃoｍ？！你問我為什麼？！」一說到這個，阿朗的神情又激動起來，他幾乎就要破口大罵：「活不下去了還能怎麼樣？就要一口吃的都沒有還要我們怎麼樣？看著自己餓死么？」

叛軍頭目這話剛一出口，營地內的氣氛就變了。

「我也是農奴！我原來在紅魚村打漁為生！」

那隻開國之後先後覆滅了數個國家的鐵軍被當場打斷了脊梁骨，自此之後，面對北方的軍隊再也沒有了任何心理優勢，儘管這一仗的損失並不算很大，可失去的遠遠不是幾萬人的傷亡那麼簡單。

「我們都是農奴！」

大鍋裏面煮著粥，這種粥根本就不是軍隊吃的那種香噴噴的，有油腥味的粥，而是用著陳糧和一些倉庫底的雜糧（栗子、干豆莢、橡樹果和蕨類植物），加入了一些切碎的菜葉，直接加水煮成的稀粥，不僅沒有一滴油，而且還稀得很！

除了響應最快，親自率領麾下騎士協同參戰的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一人拿了一千金克朗以外，剩下的這筆錢要被用來安置流民和投降的叛亂農奴，恢復生產還有控制局勢，這樣，萊恩就不用額外再從自己的小金庫裏面掏錢來解決這些問題了。

正好，雷蒙是阿朗的同鄉，胡安便讓雷蒙壓著他先去吃點東西。

「我也是農奴！我是夏隆森林的獵戶！」

「……抱歉，但這是公爵的命令。」雷蒙有些不好意思，老近衛第一次感覺到有些羞愧：「我們必須儘快平叛。」

「他死了，被吸血鬼殺了。」雷蒙知道阿爾德雷爾德公爵在近侍的慫恿下干過殺俘殺降的事。

「阿朗，為什麼你會……」雷蒙欲言又止。

老近衛們擠了上來，這些從屍山血海裏面殺出來的士兵各個身上氣勢可怖，阿朗被嚇得臉色蒼白，說不出話，雷蒙勸了好一會兒，老近衛們這才四散而去。

「我怎麼知道！」阿朗有些不禮貌地嚷嚷道，不過他的目光來回閃爍，顯然還是很感興趣的。

不服憋著！

「我說過吧，萊恩公爵和他們不一樣。」重新坐下，雷蒙接著說道：「在我們那邊，萊恩和圖書公爵得到所有人的愛戴，所有人，在那裡，沒有人挨餓，只要勤懇幹活，人人都有肉吃，種地就更是了，公爵對我們徵收定額稅，只要交夠公爵的，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拉剋死了。」雷蒙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還記得他么？」

戰鬥就此結束，在老近衛和本地貴族們的嚴厲目光中，叛亂農奴們三五成群，一點點地從據點中走出來，下跪投降。

胡安本來打算給叛亂農奴們發放黑麵包吃，但是杜林伯爵和拉羅特伯爵立即表示反對，他們認為這些叛亂農奴雖然情有可原，但實在是配不上黑麵包，讓他們不會餓死就行，再者，讓這些農奴們吃得太飽萬一他們又有力氣反抗呢？

無論如何，隨著這最後一股叛亂農奴的覆滅，里昂納賽南方的所有叛亂已經被全部平定。

「殺得好！公爵都該死！」

「我們斷糧已經好幾天了，每天都要從據點裏面抬出一百多個死人。」阿朗哭著說道：「你們的進攻太猛了，打一個地方滅一個，我們平時都是四散活動，哪裡有那麼多存糧！」

「他誘騙我們原來的領袖，說願意幫助我們，解決我們的問題，我們很高興，選擇了投降，結果就是那個公爵，他假裝要給我們發路費和糧食送我們回家，然後把那些投降農奴們關進山丘裏面，進行了一場屠殺！」阿朗雙眼血紅：「八千人，八千個兄弟姐妹，就被那個公爵殺了！告訴我，雷蒙，那個裡昂納賽公爵現在怎麼樣了？」

那麼萊恩現在是什麼情況呢？

「他的那兩個妹妹呢？」阿朗愣了一會兒。

一旦被發現私下夾帶，則絕無倖免之理，當場處決。

和平終於降臨了。

「阿朗！」雷蒙也生氣了：「萊恩公爵和他不一樣！」

就在胡安鬆口的那一刻，這個叛軍頭目跪在軍營中所有人的面前，哭得泣不成聲。

「哦豁，真是筆意外的收穫！」萊恩坐在書房的椅子上，瀏覽著前線發來的戰報，他連連點頭，神色很有些高興。

萊恩現在的情況，就像是在高粱河之戰中大獲全勝，成功收復燕雲（穆席隆）的趙二！

此時，和圖書整個王國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反對他和膽敢出來反對他了，甚至當他將手伸向堅不可摧的貴族制度時，兩位舊穆席隆的伯爵也只能咬著牙答應。

「你不要亂說，我們這些騎士貴族也沒有見到那些救濟糧。」這時，一個聲音從後面靠近，身穿著一套布列塔尼亞伯爵服飾，袖口帶著蕾絲花邊的拉羅特伯爵靠近，他先是充滿著禮儀地點頭，微笑著說道：「阿朗先生，想知道那些救濟糧去了哪裡么？」

這對萊恩後面的計劃來說很重要，作為他的門面和他一手建立的軍隊，老近衛必須要同時具備強大的戰鬥力，堅定的戰鬥意志和常勝的心態。

老近衛營地中，叛軍頭領阿朗被抓到軍營裏面接受審問，他也很光棍地什麼都說了，只是一個勁地祈求胡安不要殺俘殺降，他願意用自己的命換所有人的命。

舊世界，布列塔尼亞，格拉摩根伯爵領，萊恩的伯爵城堡。

「好幾天？」雷蒙奇怪地問道。

腳銬的鐵鏈嘩嘩地響。

在那個叛亂之夜，阿朗選擇了反抗，而雷蒙選擇了逃走。

之後的雍熙北伐便是惡果的延續，被嚇破膽的趙二把趙大留給他的二十幾萬禁軍精銳捐了個七七八八，然後在君子館之戰中，再次指揮失誤的趙二把禁軍的最後一點精銳也全送了進去，自此，趙大立國之初所培植的所有禁軍精銳全軍覆沒，從此再也不敢奢望收復燕雲。

「自始至終，我們這些舊穆席隆貴族連一粒救濟糧都沒見到過。」拉羅特的笑容中充滿著苦澀：「當然，也不是說一點也拿不到，只是要我們用錢買，我們這些舊穆席隆人一向被這樣排擠，見怪不怪了。」

老近衛確實精銳，也確實跟著萊恩一路走來打過勝仗無數，但是萊恩深知，不能因為這支軍隊精銳，這支軍隊作戰經驗豐富，這支軍隊配給好，就可以隨便浪，否則的話。

「沒有萊恩公爵，就沒有我們的今天！」

粥的氣味在夏季的空氣中飄散，叛亂農奴們聞著這香氣幾乎腿都站不住，蓬頭垢面，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叛亂農奴們緩緩地聚在一起，除了造反的青壯以外，人和圖書群里也少不了老弱病殘和婦孺，許多婦女甚至沒有衣服穿，無論怎麼努力遮擋自己，還是多少露了一些出來，羞憤得無以復加。

就是高粱河驢車最速傳說的故事。

平叛軍隊們有些不甘心，可胡安牢記萊恩的指導，見到叛軍頭目投降，他當機立斷選擇准許。

阿朗也意識到現在面前的不是童年玩伴，而是老近衛，他復而坐下，大口地吃著粥，這動作之猛烈，就好像要討回一點什麼一樣。

因為要求這麼高，命令如此嚴厲，就不太像是要殺俘殺降的樣子了，因為如果騎士老爺們真要殺俘殺降就不會這麼麻煩這麼多事。

平叛軍隊建立了戰俘營地，幾十個大鍋被架了起來，準備給這些叛亂農奴們煮吃的。

（順便吐槽一句，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武將才完全被壓制，重文輕武格局被徹底釘死，趙大時期，武將還是有較高的地位和一定的自主權的。）

「我是農奴！在公爵徵召我之前，我是個屠夫！」

一雙雙憤怒的眼睛盯著這個叛軍頭目，一個老近衛走了上來，直接一個巴掌扇在了叛軍頭目的臉上：「閉嘴，你這個蠢貨，別的我不管，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說公爵的壞話，不然你可以試試，我可告訴你，我原來和你一樣，是個農奴，在希農河邊種地。」

不同的選擇，鑄就了未來人生的道路不同，再見面，雷蒙已經是老近衛，功勛赫赫，身上的半身板甲，矮人的精工長戟，腰間還佩一把劍，皮靴擦得逞亮，哪還有一點農奴的樣子？

「幾大船的救濟糧被波爾德羅的海神艦隊運進了里昂納賽城堡，原本這批糧食是南方几個公國一起支援里昂納賽的糧荒的。」拉羅特伯爵笑眯眯地說道：「就在糧食入港的第二天，里昂納賽城堡的市場上立即開始出售救濟糧，售價遠低於成本價，沒用多久，這些救濟糧就被裡昂納賽北方的貴族和商人們搶購一空。」

阿朗低聲嘟囔了一句，雷蒙沒有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

「對了，我記得我們曾經援助過里昂納賽一大批糧食啊！」見到阿朗不說話，雷蒙想起了什麼，疑惑地說道：「那ｈetｕbook•cｏｍ•coｍ雖然都是接近兩年儲存時限的陳糧，但是解決糧荒應該夠了啊！」

聽到拉羅特伯爵現身說法，圍觀的老近衛們餘下一陣嘆息，大家都是農奴出身，自然也知道騎士老爺們愛玩的一些花樣，許多人也更是感嘆幸好是萊恩公爵，幸好是他。

胡安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俘虜確實不需要那麼好的待遇。

看著自己歇斯底里的樣子，雷蒙突然很慶幸，他很慶幸自己的選擇，逃了，逃到萊恩公爵的領地去，從此過上了好日子。

……我是萊恩公爵好的分割線……

「也死了，死在逃難的路上，被野獸人殺的，我和媽媽還有弟弟也差點死了。」雷蒙有些難過地說道：「誰都不是那麼容易，阿朗。」

「……」阿朗握緊了拳頭。

「……哎，是，誰都不是那麼容易，我當反賊，就要被弔死的，你當逃奴，也是要被弔死的！」叛軍頭目咬著牙：「反正怎麼樣都要死，不是逃就是反，你活下來了，我也活下來了，這就夠了！」

平叛軍隊要求很嚴，除了衣服被褥和一些鍋碗瓢盆以外，不允許有任何武器，甚至連鋤頭、草叉這種疑似武器的都不能有，任何金銀珠寶和帶有信仰色彩的物品也不允許，全數上交。

雷蒙帶著阿朗來到老近衛軍的軍營裏面找了個地方坐下，因為被上了腳鐐，再加上知道自己如果搞事，受難的是外面為數兩萬的兄弟姐妹們，叛軍頭領低嘆一聲，他從雷蒙的手中接過了盛著稀粥的碗：「好久不見……所以，你現在當了老近衛？你帶著騎士老爺們來了！帶著他們來打敗我們了？！」

這些叛軍劫掠了多年的存貨都在這裏了，顯然，這一大筆錢引起了許多本地貴族的覬覦，最近不少貴族都來找萊恩求情，表示這些錢都是那些叛亂農奴從他們那裡搶去的，希望萊恩能夠發還給他們。

萊恩心想後面也不怪趙二開始混日子和拚命地向文人妥協，因為軍隊已經沒有了，如果再不把文人舔得高興一點，說不定有天皇帝就換人當了，而且眾所周知的是，趙二的法理正統性是有問題的，他不是強宣稱！文人可最喜歡拿這個做文章和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