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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雙目赤紅，無限血光蘊藏其中，稍加直視，便可窺得其中孕育一片血海。再看看，血海深處是無邊黑暗，涇渭分明之間，兩個身影遙遙對視。

驛站。

「啊這……」

「玄道之始，一陰一陽，萬物之基，五炁……」

「尿完再問。」

「不想看，我只想喝酒。」

黑山老妖冷喝一聲，一戰敗北，不僅賠了枉死城，還賠了他數千年的時光和野心。

往返人間陰間的帷幕拉開，廖文傑踏步站在金山上，俯身將死死貼合金山的【凈天地神咒】摳了下來。

「阿傑，你回來就好，這三天都是寧采臣在照顧我，他走了之後，驛站里就剩兩個女鬼，沒人給我端屎端尿。」

「還有這個面具，黑山老妖同款，難不成……我又夢中殺鬼了？」

人間什麼情況，黑山老妖很清楚，正氣凋零，邪道趁勢而起，或許有大法力者隱居山野，但零零散散不成氣候，早已是冢中枯骨。

劍匣、長弓等物擺在床邊，燕赤霞一身單衣，雖無紗布，但面色蒼白如紙，一看就知是個病號。

廖文傑出沒懷中黑石面具：「你看看，我懷疑這是一件法寶，但我不知道該怎麼用，只能拿來打開陰間通道。」

廖文傑掌心溢出血珠，順著劍身一路蔓延而上，周邊陰寒之氣實體化而來，混合鮮血重鑄殘缺劍刃。

現在的黑山老妖，打個鬼王都費勁，又有什麼資格和其他勢力角逐天下？

他懸浮在黑暗之中，抬手觸碰，摸不到咫尺天涯的紅色，欲要下降，又找不到借力之物。

「那不就結了，我又不是你兒子，我管hetubook.com.com你這麼多幹什麼，你就是拉在褲子里，我都遠遠躲開，眉頭不皺一下！」

在一聲凄厲哀嚎聲中，黑山老妖氣息消散，縱然心有不甘也無力回天，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而且，那些勢力也不會再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想要翻身難如登天，極有可能，他的時代就此結束。

也就是他，和這本書關係不清不楚，換別人來，別說這本書，一個銅板都撬不走。

「呵呵……」

「好吧，你問吧。」

許久之後，騎兵隊伍恢復正常，騎上腿腳酸軟的戰馬，趕著投胎一樣，四下分散逃亡。

「這玩意放著不管應該沒關係吧……」

燕赤霞說道：「這不，他剛哭著趕去考場，你就回來了。」

「是挺希望的，看完你那一巴掌，我就知道以後妖魔鬼怪禍害蒼生，少不了你一份功勞。」

「燕大俠，我是你兒子嗎？」

兩名騎兵持槍上前，謹慎小心不敢有絲毫多餘的動作，臨近廖文傑時，更是直接下馬改為步行。

勝邪劍活物一般衝天而起，高空劃過紅芒，隨著廖文傑抬手一接，穩穩落在他掌心之中。

嘩啦啦——

黑山老妖想都沒想，一把脫下面上石質面具，朝遠方投擲而出。

燕赤霞歪頭看到廖文傑，當即大驚出聲：「臭小子，你居然還活著……不對，你是人是鬼，鬼的話去隔壁，那邊兩個是你同類。」

廖文傑想了想，決定認為沒關係，朝遠方樹林飛去，尋找燕赤霞等人的身影。

「人間仙境，或沉或浮……」

就在槍尖刺下的瞬間，靜坐和圖書不動的廖文傑突然開口，驚得兩名騎兵連續後退。

陰間，為爭奪黑山老妖的地盤，必然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另一名騎兵望之愕然，緊了緊手裡的長槍，想了想自家老大還在後面，果斷舉槍刺下。

「……」

廖文傑驚訝一聲，猛然想到驛站里只有一人兩鬼，問道：「我寧老弟去哪了，怎麼沒看到他？」

人間，錢山。

這種事，廖文傑毫不知情，他打坐完畢，緩緩口吐濁氣，望著手中的長劍，疑惑抬手摸了摸下巴。

「怎麼回事，邪劍貌似長了一截……」

黑影靜而不動，廖文傑心頭敲響字字雷音，他眼中紅光散去，一點點化作黑色，跟著同步念了起來。

血海沉寂，黑暗無蹤，廖文傑心神恍惚，陷入死寂沉睡。

一身實力暴跌，根基……沒什麼根基可言，就一個大坑，麾下勢力更慘，跑的跑沒的沒，只剩平原上遊盪的小股騎兵。

黑山老妖的原意，是將廖文傑在陰間活活耗死，搶了他的肉身，躲到人間蟄伏千百年，等到陰間大亂，再行渾水摸魚，來一出時勢造英雄。

燕赤霞：……

「不說這個，我把黑山老妖幹掉了……」

廖文傑熟練翻牆走入驛站，順著樓梯上的鬼味抵達二樓，推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燕赤霞。

「大魔黑律，證吾神通，執符太虛，幽冥仙都。」

騎兵一槍刺下，正中廖文傑咽喉，火花濺起，崩得槍頭折斷彈飛。

燕赤霞嘀咕著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他手腳不便，哪輪得到廖文傑囂張。

血，無邊血色。

不怪他們如此謹慎，實在和圖書邊上零零散散的巴掌印和照片太醒目，而且，自家老大氣勢洶洶搬走枉死城去人間打架，回來之後……

「問完再尿！」

赤紅光鏈驚鴻一閃，疾馳破空而出，洞穿黑暗幽冥無邊迷霧，眨眼便消失不見。

「大魔黑律，證吾神通，執符太虛，幽冥仙都……」

「……」

燕赤霞連連搖頭：「自從你被黑山老妖拉進陰間，已經過了整整三天，驛站里的酒水都被那兩個女鬼倒進菜園……」

見廖文傑一動不動，其中一名騎兵持槍挑開他手中的勝邪劍，紅光高高揚起，斷劍倒插在十米開外的平地上。

「咦！咦？」

他抬手抹掉暗號，閉目召喚自己的烏鴉偵察兵，因為之前落雁峽的戰鬥，五隻烏鴉只剩兩隻，用來開路尋人倒也勉強足夠。

另一邊，廖文傑驀然睜眼，雙目紅光一閃即逝，十米外的勝邪劍嗡鳴輕顫，血色劍身盪開猩紅光暈，一瞬將騎兵隊伍全部籠罩其中。

畫面一轉，廖文傑眼中黑光散去，口中心法不停，詭異發現自己和黑影調換了位置。原先他在黑暗，黑影在血海，現在成了他在血海，黑影立身黑暗。

「也不是，我告訴他你死了，他嚎嚎大哭死活不信，我和他約定三天時間，讓他別死心眼守在這裏……」

他身為幽冥一方霸主，無法忍受這等屈辱，拔出腰間長劍，凌空朝廖文傑投擲而去。

「……」

「玄道之始，一陰一陽，萬物之基，五炁五形……」

「殺了他！」

「……」x2

……

黑山老妖被人間道士斬殺，神魂俱滅，單是這個消息，足以令他們投誠別家和-圖-書勢力。

黑山老妖摔了個跟頭，勉力站起身，一個踉蹌變成雙膝跪地正對著廖文傑。

現在看來……

燕赤霞大喜：「來，快把我扶起來，說來真是緣分，我剛來了尿意，你就推門走了進來！」

聲音不大，但在一眾陰間人士耳中，猶如驚雷轟擊天靈，震得他們頭重腳輕，紛紛從戰馬上跌落在地。

「去！」

「三天了，有這麼長時間嗎？」

……

是否一敗塗地，不是他們這些小兵敢胡思亂想的，但據小道消息，已經有幾個鬼將跑路，轉投其他勢力去了。

鏘！

很耳熟的話，他之前好像說過。

金山逐層矮下，半個時辰后，偌大金山原地消失不見，只余枉死城廢墟，遍地骸骨黑石，說是一座屍城也不為過。

廖文傑身墜其中，只覺血海無窮無盡，永生永世也無法抵達盡頭。

做完這一切，傀儡身軀直挺挺倒地，面具則迎風而起，化作流光，直衝遠方天際。

做完這一切，廖文傑雙手接劍，繼續盤膝打坐，口中念念有詞。

廖文傑撓撓頭，不愧是寧采臣，人品還是那麼過硬。

「燕大俠，你就這麼希望我死了？」

余者，都是一群青黃不接的修行中人，本領低微，全靠祖輩余留下來的法寶撐場面。

……

劍身構築一半，無法再次鍛造，廖文傑投擲長劍離手，直追遠方面具而去。

片刻后，赤紅劍光返回，劍身上穿插著晃動不止的面具。

叮！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廖文傑皮笑肉不笑：「燕大俠，我有一個問題，還望謹慎回答。」

「啊，說走就走，這麼無情？」

黑和*圖*書山老妖望著一動不動的廖文傑，冷笑不止，還以為有多厲害，這麼快就不行了。

「天劫地難，神嘆鬼怨……」

隨著廖文傑口中話語，黑山老妖凄厲慘叫，面具瘋狂溢散黑霧，皆被勝邪劍吸入劍體之內，血脈經絡一般的花紋，一點點律動散發妖異光芒。

一排排骷髏戰馬亦是如此，屈膝倒地，幾番掙扎都沒法站起。

「吼吼吼！！」

人沒找到，但在樹皮上，找到了燕赤霞留下的暗號。

「呸，你做夢！」

就在這時，前方紅色血海突兀盪開水鏡波紋，一個通體漆黑的影子緩緩成型。

黑山老妖敗亡之後，這座鬼物扎堆的驛站空空如也，又因落雁峽坍塌，來往行人變道改換方向，此處大門被封，一個人影都看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血紅世界陡然一暗，天地分明，上紅下黑。

幾番嘗試，他確定自己猜測無誤，好比周邊的幾個巴掌印，威力一般，攻擊範圍也嚴重縮水。

手軟力乏，長劍劃過拋物線墜地，距離廖文傑幾步開外，見此，又是一聲無能狂怒。

至少從外面看不到人影，裏面的話，一人兩鬼，佔了三間屋子。

「他走了，鄉試臨近，他不走，只能再等三年。」

成不成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深仇大恨，自然想盡辦法也要把廖文傑拉下來墊背。

話雖如此，可燕赤霞眼中難掩喜色，嘴角也高高咧了起來。

就剩個面具了。

「……」

在黑山老妖看來，燕赤霞和廖文傑都屬於此類，修為手段一般，降妖伏魔全靠祖輩餘蔭，廖文傑能拍出一巴掌，決計不可能拍出第二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