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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森林一望無盡，在腳下，又在雲端之上，無數樹冠在雲霧中高低錯落，參差起伏。長著翅膀或沒長翅膀的妖怪在空中穿梭，有的只是經過，匆匆飛過，有的像在玩鬧，倏的從森林里躥上天空，劃過一條弧線又鑽下去。

「不吃。」

但樹枝上也長著這些路燈。

「你還知道你蠢呢。」

周離點點頭若有所思。

前方光線變得充足起來，甚至有些刺眼，周離踮腳看去，陡然便睜大了眼睛。

有種性格短板被看穿的窘迫感。

「這樣啊。」周離點點頭，又搖搖頭，「但是我還是不懂。」

路上依然布滿苔蘚。

兩旁滿是花草。

「你好~」

在茂盛的植物中間，露出了一片建築的邊角，四周花草如茵，有一條被苔蘚覆蓋著的道路彎彎曲曲通向那方。建築並不豪華，佔地面積也算不得大，比人類國度的宮殿差遠了，甚至比不上一些歐洲小國古代的城堡，這就顯示出妖和人思維的不同了。

「還不是最高的。」紅染指著樹的頂上，那裡有片平地。

「糰子大人也見過你~~」

周離一邊啃著一邊好奇的打量著這顆果樹。

「你、你才蠢！」

「糰子大人回來了！」

於是周離想了想，開口誇道：「糰子大人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

堂堂天師第一人，活了那麼多年，竟然如此執著的想要當個教書先生，m.ｈeｔubooｋ•ｃoｍ.cｏｍ甚至後來還專門開過學堂，這到底是個什麼鬼癖好？

糰子伸出一隻毛絨絨的小爪子，指著周離左邊的方向，語氣興奮，聲音清脆：「那邊是糰子大人以前和殿下住的地方喔！」

這些人很可能是糰子以往的鄰居。也很可能是妖國政府的上層大妖，畢竟妖王他們都住在這裏，為了辦事方便，許多大佬肯定也會搬到這裏來，節省時間成本。

「你才是蠢貓！」糰子依然將頭埋在周離胸口，不抬起來，但這並不影響她的反抗，「你才一五十……c……ch……除！」

紅染抿嘴不語，不想和她計較。

下到山底，跨過樹根大橋，他們便進入了這座森林城市之中，對應著春明的西山區，長著很多參天大樹，行走其中甚至看不到天空。

長著類似路燈的植物。

「這不是糰子大人嗎？」

糰子一個轉身面朝周離，將臉埋在周離胸口，隨後傳出的聲音就變得瓮聲瓮氣了：「這個壞人又開始了……她好討厭的！」

「炒雞漂亮的！」糰子認真地回道，「要是糰子和殿下捉到很多亮亮蟲，就把它們放在院子里，它們晚上到處飛……唔就像是會跑的星星！」

往左邊扭過頭，立馬迎上了槐序投來的犀利目光，目光中並沒有攻擊性，反而滿滿都是審視。基於對他的了解，這道目https://www.hetubook.com.com光彷彿具備穿透性，將他的想法看得透透徹徹。

他們已來到了樹梢上。

「隨便扔哪，扔地上，很快就沒有了的。不要往底下扔就是了，會砸到人。」

「我們很少吃故土世界長出來的東西。」紅染微微一笑，看見周離愣了下，她才不慌不忙的解釋道，「但不是因為味道不好，或者我們不喜歡，是因為故土世界資源缺乏，所以我們一般會去你們的世界找吃的，再把這些能量帶回來。」

「好看。」

「果核扔哪？」

「他是不是很喜歡當老師？」

面對他們糰子倒是很有禮貌，每句話都會回應，顯得乖巧可愛。

可剛說完，他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人抓住了，耳邊聲音響起：「姐姐帶你飛。」

「回來啦~~」

只是兩邊沒有護欄，走在邊緣有點害怕。

涼涼的，觸感和人類世界的樹榦差不多，周離確認它們真的是從地上長出來的。

「一五是處……」糰子獃獃重複。

周離突然覺得有點異樣。

紅染忍不住低頭露出了笑意。

「你才是你才是！你最壞了！」

周離扭頭看去。

「那你們吃什麼？」

「咵嗤！」

「哦。」周離扔下果核，「你們平常就吃這些果子嗎？」

周離忍不住好奇，左右打量著，不經意間往下一看，他們已經走得好高了，甚至從樹枝空隙間能看和-圖-書到遠方彷彿和他們並排著的白雲。

但這時一直默默走在旁邊的紅染開口了：「糰子大人年紀也不小了，不能再天天捉亮亮蟲玩了，要開始學一些東西了……至少要學一點點，少玩一點點，糰子大人很聰明，不能像是那些傻妖一樣渾渾噩噩度過這一生。」

「很漂亮呢。」

誰又能想到，這個世界瀕臨毀滅呢？

這顆世界的植物生長好似完全不需要土壤、水分、陽光或其它營養，也不知它們是否還應該被叫做『植物』，總之它們能生長在任何位置，除了妖怪們建造的房子內，每個地方都看得到這些植物的蹤影，甚至它們還能長在其他更大的植物上，因此構成了這個彷彿處處生機的世界。

「我們去哪？」

糰子也從周離胸口探出了頭，因為開始不斷有妖怪和她打招呼。

紅染對他眨了下眼睛，有幾分俏皮：「留著去問明公吧，晚上就能見到明公了，反正他懂得多，他又喜歡給人傳授知識。不然你見到明公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的喔！」糰子大人認可了他的審美和想象能力，並由此感到高興。

「那也比燒火好。」

「是的喔！你好~」

紅染自是立刻會意，臉上不由露出笑意，然後也配合的點著頭附和道：「確實是的。」

水分很足，但不是很甜。

「……」

周離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了——

「更漂亮h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了。」周離說道。

來的路上他就在糾結的，見到明公該說什麼，該怎麼做，糾結得心很累。

只是她每回應一次，都會偷偷的斜著眼睛瞄一眼紅染，又趕忙飛快的將目光收回。但顯然她並不是因為紅染在場才假裝這麼有禮貌的，她平常也很有禮貌，就算遇到根本聽不懂她說話的普通人向她問好她都會回應，所以周離在思考片刻后，覺得她可能是在尋求紅染的認可。

左方山上掛著白練，水聲嘩然，可在這幅奇幻的畫卷中，卻只更顯出它的空幽。

笑容慢慢收起之後，紅染向他解釋道：「殿下從來不教她的，其他人也慣著她，以至於她到現在還是個蠢貓，一無是處，所以我偶爾就會說她兩句，我也對她比較嚴厲。」

順著長滿花草的山坡一路往下走，有時候也從樹枝上走過，從樹根形成的拱橋下穿過，遇見的妖怪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一般般。」紅染說，「和你更熟。」

「你和明公很熟嗎？」周離不動聲色的移開話題。

能打個及格分。

一句周離並不想聽到的話。

「他的最大夢想就是當教書先生。」

「……」

隨後老妖怪果然開口了——

周離不由跑過去摸了摸。

「看——」

「帶你去最高的地方。」紅染停了下來，從旁邊小樹上摘下一顆鮮紅的果子，擦了擦遞給周離，「可以吃的。」

不過周離覺得，自己和圖書也許會很喜歡這個地方。

這根樹枝大概四五米寬，朝上的一面較為平整，這點和人類世界的樹不同。樹枝綿延通向看不到頭的遠方，要麼架在其它樹枝上，要麼就生出類似氣生根一樣的東西撐在地上，放在人類世界可以開發成一條雙向車道，他們的前方就有一隻長得像是小怪獸的巨大妖怪，每踩一步都轟然作響，樹枝只是微顫，沒有承受不住的趨勢。

「糰子大人好！」

周離則點頭，表示自己懂的。

悄悄戳一戳紅染肩膀。

這條路還挺寬敞，有些體型巨大的妖怪也能自如的行走其間。

一路蜿蜒向上。

身邊的妖怪越來越多。

「嗯？」

「你知道一無是處什麼意思嗎？」紅染問她。

「沒有路了。」

「慢點……」

紅染的聲音傳來。

周離扭頭看了看。

他們以好奇的目光看著周離，以恐懼的目光看著槐序，看向紅染時，則充滿敬意。

但是抱著周離的小爪子卻在悄悄的用力，肉墊收緊……

「哦。」

「你看吧，這就叫一無是處。」紅染輕輕抿嘴。

「又來了又來了……」

「這樣啊……」

遮天蔽日。

「好看嗎？」

他們開始沿著一根樹枝往上走了，紅染轉過頭來小聲提醒他。

周離接過果子，順手遞給槐序，再轉回頭來時，紅染又遞給他一顆。

糰子不動聲色，甚至輕輕哼了一聲。

周離也隨之笑了。

「見過糰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