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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王座

作者:想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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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侯封百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銀燭秋光冷畫屏

第四卷 侯封百里

第一百九十一章 銀燭秋光冷畫屏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
若是何麟要求的,做不到還可推搪,陳述如何困難云云,可他俞某人拍了胸脯子自個兒提出來的,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領導都罕見地如此低姿態安撫了,下屬再不識抬舉,那就是欠收拾,何麟自然是識抬舉的。
「廖國友三天前就跟我說了,他和薛向會在會上推舉我,人家說到做到!」
因為他俞某人,俞縣長信誓旦旦給何麟的許諾,落空了,更難堪的是,此事非是何麟主動要求的,而是他俞某人志得意滿后,主動提出來的。
因著國營農場山環水繞,花柳相隨,風景極是秀麗,地雖偏遠,專設此一食堂,生意卻是反較縣城各大機關食堂為好。
宋運通聲音不帶半分感情。
可何麟照樣找到了活兒,一會兒挪挪花的位置,一會兒移移盆栽,介或把書架上已經擺得十分整齊的書,又按俞定中的閱讀習慣,重新擺放一遍。
因著背山對水,左右又是綠油油的瓜地,月上東山,在茅棚的四角安上四隻兒臂粗的紅燭,微風生波,水汽蕩漾,不涼不熱,宜靜宜安,又絕蚊蠅,置上一桌好菜,佐以老酒,蟬唱鳥吟,宛若鼓瑟吹笙,當真是絕妙享受!
霎那間,何麟心念萬端,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簡直精彩到了極點!
常委會開了兩個鐘頭,何麟幸好還掐著些鐘點兒,在縣委秘書科和縣府辦公室,只約摸閑扯了大約一鐘頭十分鐘,當然,說是閑扯,重點還是吹風,讓秘書科的這些前同事們提m.hetubook.com.com前知道他何大秘馬上就要晉級成何主任了,成為他們的頂頭上司了,該立的規矩就得先立起來。
何麟的這番勞作沒有白忙,俞定中散會進門時,他何麟恰好還是忙碌狀態,正在給擦那張寬大的梨木辦公桌。
何麟知道什麼時候該得意,什麼時候該低調,也知道該對什麼人得意,對什麼人低調,這是在見識過那位薛縣長的手段后,俞定中警告他的,他也記到了心裏。
這一僵持就是個把鐘頭,那邊宋運通和衛齊名都完成割袍斷義儀式了,這二位的戲碼卻依舊還未上演。
宋運通冷笑,「衛書記不是和我說,最想推舉的人是我嘛,如果真想推舉我,薛縣長推舉我后,您衛書記順水推舟不就完了,還省得張道中埋怨,說比不說,豈不更好!」
眼見著暮色漸沉,殘陽如畫,紅霞半天,一行大雁掠過窗楣,啾啾陣陣,也提醒了一直心神不屬的俞定中,該下班呢。
相請衛蘭的晚宴是在興民國營農場的食堂舉行的,興民國營農場,是元寶區,也就是蕭山縣城唯一的一個國營農莊,雖在城郊,不過離縣委卻是不遠,而農莊的食堂名為食堂,實際上已經成了飯莊。
宋運通不迎不候,眼神卻始終凝在衛齊名身上,「衛書記過來拿我試問來了,要怎麼處理我都認了,至於彙報工作,今兒個實在沒空!」
俞定中知道任誰遭遇此事,也難免此番情狀。
來此就餐,是楚朝暉的主意,相隨薛向日久,他已然摸清楚https://m•hetubook•com•com了自家這位領導的脾性。就餐地點,不在大堂,亦不在主家規定的雅室,而是設在一架茅棚里,那處原本是農場職工,收瓜看菜之用,現下正是農忙時間,割麥插秧正當其時,此處自然就空了出來。
俞定中合上文件夾,準備攤牌了!
衛齊名進門的時候,宋運通依舊在抽煙,位置還是上次廖國友來時他所靠的位置,便連兩腿也照樣翹在茶几上,這大概是特有的宋氏憂鬱造型吧!
「是田主任沒頂上,還是別人頂上了田主任?」何麟知道沒戲了,卻想知道是怎麼沒戲的。
已經快要把水瓶上搪瓷擦垮的何麟,蹭得直起了身子,「領導,您說!」
……
「衛書記如果不想處理我,那就出門左拐,我很累,想休息會兒!」
「沒事兒,沒事兒,跟著您,幹什麼位子,我都一樣。」
何麟的這點伎倆,俞定中早已熟得不能再熟,可他曾經不以為忤,現下依舊不以為忤,反而多了幾分不好意思。
這不,一聽說是薛向的主意,衛蘭的觀感自然全部轉向,明月,紅燭,流光,星燈,脫口便吟出一首唐詩,實乃情至,豈是作偽!
俞定中道:「你只要知道那位神通廣大的薛縣長,把王副主任推上去了就行了,不過,你把心放肚裏,朝前看吧。」
「什麼!」
你道怎的?原來這位在衛齊名召開常委會時,跑到縣府辦公室瞎得瑟,先隱約透漏了常委會上的秘聞,暗示自己要升任縣府辦一號,接著,又尋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薛向走得近的那位從不對自己假以辭色的王剛,邊拍人家肩膀邊說風涼話:「王副主任今年四十多了吧,風華正茂啊,以後在縣府辦,我可要給你多壓壓擔子啊!」
宋運通壓根兒就懶得聽衛齊名說話。
衛蘭后至,一被王剛引了進來,便瞧得一愣,「這是誰鼓搗出來的,真是絕了,要我說現在下面的人越來越能折騰了,吃個飯都能整出這麼些花樣兒,我看離腐敗墮落不遠了,不是享樂份子還真想不出這出。」
宋運通說得清淡,心中卻是冰冷無比,虧他宋某人把衛齊名當作恩主,傾心相互,便是這次自己衝擊紀委書記,也怕他難做,不好像張道中交道,才故意瞞著他,現在倒好,倒成了自己吃裡扒外的罪證,去他媽的!
俞定中縱是再有城府,話至此處,也難免臉紅。
「是啊,說比不說,豈不更好!」衛齊名默默念著這句話,再無言語,轉身步出門去。
「運通,你……」
何麟如遭雷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道衛書記和俞縣長合力定下的事兒,還敢出波折,又難道衛齊名反水了?
王剛聽了直倒牙,暗叫,不帶您這樣的,當面一套,背後,不,當面又一套,怎好意思說出口喲。
霎時間,薛向就苦了臉,楚朝暉見狀,急了,可壓根兒不知道自個兒錯在什麼地方,便朝王剛看去,希望這位給點兒提示,可王剛低了腦袋,燈火黯淡雖看不清臉色,可兩腮的肉緊硬,顯然正憋著笑了。
要說衛蘭還真不是照顧薛向的臉面hetubook.com.com,才道出這麼番話,說句曖昧的話,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衛蘭是怎麼看薛向怎麼順眼,年輕英俊,才識膽略俱是超人一等,更難得的是護堤跳河,臨危受命,負責理財,樁樁件件,不避難,不畏艱,這等好男兒不吸引女人,那才怪了呢。
當時,何麟心中想得最多的便是這句詞兒,常委會一開,不就該輪著他何某人得意了么?
怨念啊,怨念,如果有能查看怨念的儀器,這會兒一準能發現何麟的怨念,色呈七彩,壯如山阿,直衝天際!
在收穫了一堆羡慕和敬畏的目光和言語后,何麟才心滿意足地回到了縣長辦公室!
何麟不好意思問,俞定中不好意思說,一個坐回辦公椅上,喝茶看文件,一個依舊在屋內,東轉轉,西摸摸,做著活計。
何麟回到辦公室就開始打掃衛生,儘管這間屋子,一早已經被他收拾了一遍,中午俞定中午休時,他又讓清潔工進來擦了地板,此刻,這間屋子實在乾淨得讓人不知所措!
宋運通深深地看一眼衛齊名,似乎今日才看清楚這個自己一直視若師、長的書記,如果說他原先只是痛恨衛齊名耍了自己,現在就是徹底的失望,不,絕望!
哪知道,眨眼間,老母雞變鴨,王剛成了他何麟的頂頭上司,想想他何某人作踐王剛的話,便是用屁股想,也能想到以後定是穿不完的小鞋,畢竟人家王主任現在的靠山,從來就沒怵過他何大秘的老闆。
這些日子所有的煩心事兒擠壓在一起,讓衛齊名成了個超級大氣球,此刻被宋運通一戳而破和-圖-書,衛齊名一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咔嚓一聲,茶几上立時現出一道裂紋,卻沒碎掉,「宋運通,我拜託你長點腦子,那是那人使得計謀,他既然推舉你,為什麼不事先跟你講,為什麼要在常委會上突然說出來,不就是為了讓你和道中相爭,想看咱們窩裡斗么!」
霎時間,何麟臉色面色如土,古怪至極!
「何麟!」
噗嗤,衛蘭瞅見薛向的苦臉,樂出聲來:「原來是你薛縣長的主意阿,不錯不錯,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天階夜色涼如水,卧看牽牛織女星,極富詩意,就地取材又不多花一分錢,這才是大雅之人嘛。」
開常委會的時候,何麟正在縣委大樓里瞎晃蕩,一路享受了不少問好聲,讓何麟覺得除了關在辦公室的那十二位常委加上何文遠,這左縣委大樓,他何某人最大!
「宋運通竟然瞞著自己和薛向溝通!」霎時間,衛齊名怒火衝天,喝道:「那你怎麼不告訴,告訴我,也不至於走到今天!啊,說啊!」
哪知道薛向剛想來個避而不答,楚朝暉興沖沖奔了進來,進門便道,「縣長,您要的那種細絲紗帳沒有,我看這兒也沒什麼蚊子,兩邊開著正好通風,要我說還是您這首都人民有見識,吃飯的架勢,咱們這鄉下人便是聽也沒聽過。」
「何麟,這事兒是我沒處理好,你放心……」
「你的事兒,出了點麻煩!」
一邊的薛向徹底傻眼了,這一切都是他這個頭號享樂主義份子出的主意,眼見得衛蘭申斥,他自然不會傻得站出來承認,只有讓農場那幫人背黑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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